凛冬领主:从每日情报开始 第230节

  “在赤潮广场上,搭木台,鸣钟召众。”路易斯语气波澜不惊,“不只是领民要看到,流民也要看到。他们要知道,这里是赤潮,不是他们作乱的沼泽。必要时,可以叫我过去。”

  路易斯补了一句:“这不是我喜欢的方式。但在秩序未重建之时,恐惧远比仁慈更有效。只有雷霆手段,才压得住战后乱象。”

  布拉德利迟疑片刻,终究低头应下:“明白,大人。”

  布拉德利翻过手中最后一页记录,轻咳一声,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件事。”

  “说。”路易斯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疲倦。

  “是那些‘贵族’。”布拉德利用了个几乎带着嘲讽的重音,“您也知道,雪峰郡以及周遭的许多小贵族、残破家族、流亡子嗣都跑来投奔赤潮。他们嘴上说避难,其实各怀鬼胎。”

  路易斯不语,只是侧目,示意他继续。

  “他们中的一些人,最近私下议论得厉害。说‘赤潮待遇太寒碜’,‘让贵族与平民吃一样的粮,住一样的棚,是对贵族的羞辱’。”

  “还有人……提到了军权。”布拉德利低声道,“说‘原是我们家族骑士’,‘路易斯大人不过是趁乱夺取’。还说大人您‘不识贵族规矩’。”

  “他们想要回去?让他们自己一个个回去面对虫尸地缝啊。”路易斯冷笑,语气讥诮,“要不是我那些‘不识规矩’的手段,他们早死得连骨灰都找不到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目光透过窗外照进的朝光,落在远处那些安置在赤潮城内的木屋,那里住着许多“自称高贵”的难民贵族。

  “战争刚结束,尸骨未寒,他们就又开始想着‘面子’、‘地盘’、‘谁比谁高贵’了。”路易斯低声道

  “但他们忘了,这不是他们的庄园,不是他们的古堡。”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回布拉德利,“这是赤潮领。”

  布拉德利微微颔首:“需要我怎么安排?”

  路易斯声音平静,字字如钉:“召集他们,在赤潮城议政厅,召集所有目前在赤潮避难的贵族,是时候,给他们上一课了。”

  布拉德利露出笑容:“明白了,大人。”

  他稍稍躬身,退出门外。

第236章 秘密会议

  赤潮领深冬的夜晚,寒气透过石墙缝隙侵入旧厅,壁炉中火光微弱,只靠几支油灯勉强照亮桌面。

  这间会议室原是给贵族居住的避难所,如今却被改造成已经秘密运行的会议室。

  门窗紧闭,守卫退避,空气中混着炭火与久不散去的湿霉味,还有几分令人不安的焦躁。

  这间会议室的主人布鲁克子爵坐在正中,目光缓慢地扫过在座诸人。

  他是雪峰郡老北境贵族,其实不爽路易斯很久了,但畏于路易斯势大,才不得不蛰伏,但没想到灾难来临却是路易斯收留了他。

  此刻他神情沉稳,然而眼角那几道深纹,昭示着他并不满足于当前的安全与苟活。

  “诸位,”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都知道,雪峰郡如今是谁说了算,但那并不代表,我们该任人摆布。”

  哈里斯男爵双臂环胸,靠坐在椅背上,冷哼一声:“摆布?你说得轻巧,布鲁克。我家四代传下的私军被缴了,被所谓的临时征用,堂堂贵族如今和下人混住,还要吃他们的黑面馍。”

  他扯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火炭配给申请单》,扔到桌上。

  “你看看这东西,一袋炭都要写明‘用处’、‘身份’、‘可否合住’。哈,这还是贵族吗?流民都比我们体面。”

  “他们可是有说法的,特殊时期的特殊手段。”西里斯冷笑,年轻的脸上浮现怒意。

  他压根坐不住,踱步走向桌边,“你们都太安分了。我西里斯家好歹是外郡大族,全家人战死,就我带着三十名骑士冲出来,结果来这儿却成了寄人篱下?”

  他抬起下巴,嗤声道:“就这些骑士们还要交上去,被赤潮领‘代为管理’。那小子凭什么?”

  西里斯·卡兰,如今自称为“新任西里斯伯爵”,实际不过是家族二子,父兄皆亡。

  他手中拿着杯凉掉的茶,却像烈酒一样一饮而尽。

  “我们凭什么还要被他压着?我在家乡时,赤潮还只是地图上连个名字都没的荒地。”他眼神咄咄逼人,“凭他娶了公爵的女儿?就可以骑到所有贵族头上?”

  “你想说什么?”罗兰子爵眉头微动,声音微弱。他是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雪白的山羊胡微微抖着,显出他对这场聚会的犹豫。

  往昔在雪峰郡政务会上,没人敢小看这位老贵族,毕竟作为了老牌贵族,他也是有些实力的。

  但时过境迁,他的封地已在三个月前被虫潮吞没,族人只剩寥寥几个,连家徽都烧成灰。

  如今的他,只是个寄人篱下、靠旧身份混口尊敬的老贵族。

  “我……只是听你们说说……看看有没有妥善之道。”他目光在众人之间飘忽,像是担心被误会,又怕被忽略。

  事实上今天来这里,他原本是拒绝的。

  布鲁克子爵派人登门时,礼数周到,说这不过是一场“旧贵族间的小茶话”,听听近况,谈谈将来,完全是私下寒暄性质。

  又让他的孙子给他念了两段布鲁克“对旧贵族未来地位的看法”,还送来一瓶老年份的好酒。

  他本就耳根子软,又陷在“贵族身份”失落的惆怅中,被吹捧几句“旧派中最有德望的代表”,便晕晕乎乎地被“请”来了。

  而此刻,听着桌边那句句带刺的言辞、那一个个意图重攫权力的暗示,罗兰的心里慌了。

  他后悔了,可惜他已经坐下了,挨着面子走不了。

  他揪了揪自己的披风下摆,低声补了一句:“但我不赞成……不赞成造次啊,各位。”

  没人回应他。

  只有火炉里的木柴“啪”的一声,炸开了一个火星。

  布鲁克眯了眯眼,看似随意地道:“我并非反对赤潮领,我只是……想要让我们的声音重新出现罢了。比如,在战后封地划分上,我们应有发言权。”

  “说得好听。”哈里斯冷笑,“你是想当那个‘发声的人’吧?召集我们来,就是想让我们‘联名上书’?”

  “说是联名,不如说是自救。”布鲁克轻轻拍了拍桌上的一份草拟文件,上头密密写着“物资调拨建议”“贵族代表议席轮值提案”等等。

  “我们只是想让路易斯大人明白,我们不是他的附庸。我们也是雪峰郡的柱石,是帝国的贵族,不是他豢养的家畜。”

  “他会听吗?”罗兰低声道,“那孩子……你们没见过他真的发怒的时候。别忘了他是怎么干脆地‘处理’掉那些拒不听令的贵族的。”

  短暂的沉默像一盆冷水,浇熄了西里斯脸上的怒气。

  众人面面相觑,屋中再度陷入凝滞。

  他们骂得凶,却无人敢真提“离开赤潮领”,更没人真敢动手“讨回地盘”。

  因为他们都清楚,是那个青年领主用骑士、粮食与壁垒,把他们从母巢的黑雾里拖了出来。

  但他们依然焦虑、愤怒、屈辱,也害怕。

  因为没有未来规划的贵族只是流民;

  因为血统不再代表特权,兵权、封地、资源全都需审核登记;

  因为赤潮的监察系统、骑士体系、情报网络,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冷静而严密。

  他们不是没试过做出改变:

  有人想要悄悄招回家族旧部,重建亲卫营,结果在夜里被监察署敲了门,连马鞍都没带走就被流放去筑城;

  也有人偷偷给管理物资的官员塞金叶子,求多分几袋盐肉,换来的却是三天口粮减半、赤潮布告栏上被贴上“贿赂未遂”的名字。

  甚至有贵族趁路易斯不在,在酒馆放出风声,要举行雪峰议会,重新制定规则,转头他家门就被贴上了封条。

  布鲁克子爵不甘心。

  他是这群人中最有组织力的一位,曾三度在难民中煽动不满,借“配粮不公”“贵族物资被扣”之名。

  暗中指使几起小规模哗变,虽然都被迅速镇压,但也在一定范围内造成了混乱与恐慌。

  他不是想立即反叛,而是在试探,赤潮领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路易斯不在赤潮领,都是他的两位妻子与那为老管家代理处理的。

  而他们的手段都相对温和,这给了布鲁克一点勇气,推翻赤潮领他不敢想,但是他想拿到部分兵权以及部分分配权。

  所有的贵族都想动,但谁也不敢先动。

  雪夜沉沉,屋中炉火微光。

  桌上的“封地草案”无人翻阅,墙上的“赤潮民法通告”却被众人不自觉地扫了一眼。

  布鲁克见火候差不多了,轻声补了一句:“我们只是要一次机会。站着活下去的机会。”

  “路易斯大人是功臣,这我们都承认。”他轻咳一声,“可如今他独占了兵权、粮仓、分配权,整个赤潮领,哪还有我们的空间?我们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共谋雪峰重建的。”

  哈里斯男爵冷冷一笑,银边手杖敲了敲地板:“是的,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堂堂血脉?现在倒好,像个仆人一样,排队领粮。”

  年轻的西里斯伯爵抱臂坐着,语气更激烈:“连我父亲的旧部都要备案登记、接受审核。我这伯爵的名字,在他赤潮骑士面前,跟流民有区别吗?”

  “别说了。”罗兰子爵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试图劝阻,“现在是非常时期……赤潮领毕竟保住了我们……太激进,恐怕……”

  布鲁克子爵笑了笑,话锋一转:“老先生,我们可没说造反,只是……若我们在雪峰会议上联合大多数贵族。

  要求恢复各自家族的兵权,或者……提议由雪峰会议统筹物资,不让赤潮一家独大,也算合理吧?”

  “就由您,老资格,出面上书。合情合理,分量也足。”他递来一封草拟好的文书,眼神诚恳,实则锋利如刀。

  罗兰子爵踌躇良久,终于没敢接。

  气氛短暂陷入冷场。

  片刻后,西里斯低声骂道:“软蛋。”

  西里斯的“软蛋”两字落地,仿佛打破了最后一层面纱。

  哈里斯男爵冷笑一声,扶着手杖起身,走到罗兰子爵身边,低头俯视他。

  他语气平缓得近乎温柔,却像冰水顺着脊梁骨往下流:“老子爵,您是雪峰郡的活招牌。年轻人说重话,您别往心里去,可您得知道您威望大,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您。”

  布鲁克也微笑着起身,走过去。

  他一只手轻轻按在罗兰的肩上,像是亲切地帮他压了压褶皱的领口,实则压得他呼吸一紧:“您出面,是最合适的。比我们这些晚辈更有分量。

  再说了,这不是什么造次之举,只是‘表达意见’,雪峰会议本就该有发声的权利,不是么?”

  另一位年轻贵族也附和道:“对,罗兰阁下,您就签个名,把文书递上去就好。即使路易斯不同意……那也是他不讲情面,咱们只是讲规矩。”

  西里斯又扯了扯嘴角:“您不会真想一直住在赤潮的木屋里过冬吧?听说他们打算把木柴优先分给新来的平民,您可不能抢得过他们。”

  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这位年迈子爵身上,既不尖锐也不善意,更像一只只无声的手,将他从高背木椅里“抬”了起来。

  罗兰的脸涨得通红,胡子在唇边微微颤动。他明知道这不妥、这危险、这极可能触怒那位年轻的郡守。

  但一屋子的目光压着,他退无可退。

  他感到背后发凉,仿佛早就被推上了这座舞台,只不过直到此刻才意识到。

  这并不是一场“商议”。

  而是一场“共谋”。

  事实上,这场所谓的“讨论会”在几日前就已经通过密信与私下聚会确定了方向。

  布鲁克子爵是幕后的操盘者,他用“重建”“联合”“旧贵族的尊严”作为诱饵,逐一敲开了这些贵族的门。

  他们家族或已倾颓、或失地失兵、或在赤潮领取配给如同流民。

  他将一条条不满串联成线,将一个个贵族拧成一股力。

  而这一切的最终目标,就是逼迫罗兰出面,在雪峰会议上为他们集体发声,撬开路易斯严密掌控的权力堡垒。

  “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话头’。”布鲁克早前如此说,“只要罗兰大人开口,其余贵族便能顺水推舟。”

  在他们眼中,罗兰不是议员,不是前辈,而是一块石头。

  他们合力推下山,让它撞开权力之门。至于他会不会粉身碎骨,不在考虑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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