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
少年，你聪明成这样，我怎么应对？
这种以退为进的谈判套路真难缠。
坏了又被带沟里了！
略一思索小马哥很快回过神，却没有因为思路被带偏而生气，反而好意劝诫道：“小伙子，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上千万的收益我在华强北忙活了十年都没敢幻想过，怎么到你嘴里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马总的QQ现在有三百万注册用户，现在会上网的用户都属于优质客户，每人花三块钱在QQ里面，很难吗？”罗诚实话实说。
2002年的网民都是中高收入群体。
网吧都没有全面普及的年代，能够上网的网民钱包比较充裕，平均每人在QQ上花费几块十几块跟玩似的，不需要耗费过多的心思。
敛财易如反掌。
只是眼下的小马哥和整个藤讯公司都处于黑暗中摸索的状态，眼里只有国际互联网巨头的各种盈利模式，没有主动开发盈利模式的想法。
或者说习惯了跟随战略，没有学会主动开发模式。
“不是三百万注册用户是将近五百万！”
小马哥微笑着重新纠正对方强调的数字——这小孩有点妖孽，QQ注册用户刚刚突破三百万的机密数据都能搞到，不会是黑客吧？
虽然心里有疑惑却没有直白地问出来。
问了相当于不打自招。
前面还吹嘘自家QQ有五百万注册用户呢，现在追问人家数据来源，就显得非常心虚。
男人都好面子……罗诚非常理解这种状态并不做意气之争，顺着小马哥的意思继续往下说：“按照五百万注册用户计算，在QQ上折腾个盈利项目，从每个人身上平均赚三块钱，三个月内营收额就能到达一千五百万……”
小马哥：“……”
做生意不是做算术题啊小朋友。
你说得倒是轻巧，从每个人身上赚三块钱就能达到一千五百万的营收额，可是……三块钱很难抠出来。
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了。
否则，国际、国内这么多互联网企业，几乎没有任何一家互联网企业实现盈利。
——难度太踏马高了。
他倒是看得明白，感觉自己碰到最讨厌的那种卖嘴皮子的骗子了，索性不戳破，喝完面前的咖啡直接起身告辞：“我对你的B方案没有兴趣，小朋友，你还是抓紧时间去赚钱，赚够一百万再来找我买QQ法。”
混迹华强北近十年，小马哥也学会了圆滑。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着像骗子却没有把话说死，尽量保留双方的体面，算是没有撕破脸。
“理解，理解。”罗诚微微顿首，没有死缠烂打随手拎起咖啡桌下的双肩包跟着起身离开：“马总近几年赚的钱都砸到QQ里了，当然不愿意相信我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会有合适的盈利模式，回头等我买了QQ你且看我的办法好不好使。”
小马哥：“……”
这娃倒是通透。
有点胜不骄败不馁的意思，假以时日……或许真的成大器。
他对这娃产生了好奇心，想了想认真发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对我们藤讯公司和QQ了解的这么清楚？”
“姓罗单名一个诚信的诚字。马总的QQ在我们同学圈很火，我比较好奇就在各个论坛搜了搜你和QQ的相关信息，高考结束后就来试试。”
罗诚哪敢说实话。
随便编了个理由跟着下楼梯，来到热浪滚滚人流如织的赛格广场挥手告别。
但，小马哥却不想白白浪费时间，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质朴少年：“罗诚同学，能简单说说你的盈利模式吗？如果有可操作性，股份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第3章 狡猾狡猾滴干活
“先签对赌协议，再聊盈利项目，否则一切免谈。”
罗诚不假思索地抛出前置条件，手搭凉棚当住炙热的阳光后退回阴凉处：“所谓的盈利模式就是层窗户纸的事，我捅破这层窗户纸，马总完全有可能甩开我自己去尝试类似项目……”
小马哥：“……”
谁家的熊孩子，真是狡猾狡猾滴干活。
自己以退为进的套路失败不说，还被点破了隐藏起来的小心思，面皮有点烫。
七月正午的骄阳炙热。
他也顶不住火辣辣的阳光直射，上前两步来到咖啡馆门口阴凉处认真审视着眼前的小年轻：这有恃无恐的小模样真欠揍！
不过，农村娃一般身体都壮，不能用体形来衡量力气，真打起来好像自己要吃亏。
“唉！~”
叹了口气，小马哥耐心地尝试：“既然想入股合作，我们之间是不是该有点基本的信任？”
“马总说的对，签了对赌协议我们之间就建立起了信任关系，也就能敞开聊聊盈利项目的事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互相提防。”
罗同学笑容灿烂且质朴。
但，插刀的水平不俗，小马哥感觉后腰位置又多了把冰寒的利刃：“小兄弟挺谨慎啊，你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地签署一份对赌协议吧？”
“马总客气了。QQ如何盈利这层窗户纸即便是我现在不去捅破，过几年你自己也能摸索出来，无非是提前两三年的时间而已。说出来了，就不值钱了。”
罗诚没有退让的意思，坦诚得让人无语。
同时也对小马哥有了新的认知：这家伙虽然有点不善言辞，却也染上了小老板的通病——狡诈。
只要他敢说出盈利模式，对方就敢甩开他。
没有意外。
眼下股份还没到手，不能意气用事，表明态度时放低了点姿态，避免把尚未发达的小马哥给怼红温。
QQ帝国的股份必须拿到手！
“两三年时间？呵！”小马哥很不乐意地撇嘴：“其实你说的很对，从五百万人兜里抠出来三块钱的盈利模式并不难，我自己想想办法应该也能做到。”
这娃口气太臭了。
说得好像就你一个人懂互联网似的，让我们这些已经冒头的互联网企业家情何以堪？
赚钱而已，左右不过是些老套路而已，多试几次总能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没什么稀奇。
“嗯，马总说的对。”
罗诚也不反驳，呲着满嘴大白牙笑着点头应是，挥挥手彻底告辞：“马总回见，有事QQ留言。”
小马哥：“……”
唉，你……真走啊？
不是说好的要签对赌协议吗？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只是单纯地试探试探口风而已，你咋走的这么干脆捏？
愣了愣神，想张嘴留人的时候罗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赛格电子商城门口的人流中，他也只能尴尬地闭嘴闷闷走向大厦二楼的办公室。
心态有点小复杂。
回想罗同学笃定的眼神和淡然的处事态度，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错过了上千万的大生意，却又忍不住腹诽：熊孩子太傲了。
心里还有点不忿：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而已，懂个锤子的盈利模式，就是异想天开而已。
QQ真正的盈利模式还是得自己寻找。
或者可以借鉴借鉴国外的互联网巨头多在网络广告方面下手？
另一边。
罗诚转身进入赛格电子商城，目标很明确，熟门熟路地拐弯抹角，走向最里间的一节柜台。
经过的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电子元件。
以台式机电脑配件和功能手机配件为主。
电脑组装和电脑配件柜台最多，是赛格电子商城内的主力销售产品，尤其是靠近门口的几家大店都是卖组装电脑和电脑配件的商户。
不奇怪。
这个时间点全国各地都在大规模开设网吧，凡是跟电脑相关的配件都很好卖，基本上不用发愁销路问题。
小小的一米柜台，赚钱速度非常可怕。
每天的成交额都在百万以上。
销售渠道已经很成熟了，盈利很高，入门门槛也很高，他没有贸然掺手进去的打算。
再深入点的柜台就开始零星出现山寨手机的柜台——真山寨，主要以回收手机芯片为核心打造的假冒手机。
这些手机外观跟正品一模一样，电池和配件却不怎么耐用。
价格也只有正品的三分之一左右。
主要还是此时的正品手机价格太贵，直板诺基亚3160正版售价1690元，相当于流水线工人不吃不喝三个月的工资，真·价值不菲。
更加高端点的翻盖手机、彩屏手机价格能飙升到三千多块，吓死个人。
有正品高昂的价格作为对比，山寨手机三五百块的售价就显得非常亲民。
也仅仅是价格亲民。
没有可取之处，用不了几天就会报废。
罗诚把之前入股QQ的计划抛之脑后，挨个柜台一路走一路看，来到最商城一层最里间的柜台。
柜台后坐着个身穿灰色短袖的长发青年，面庞消瘦，看到到有人近前扭头热情招呼：“老板，想看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电脑配件手机配件货源充足。”
陈总年轻的时候没有吹嘘的那么帅嘛。
看着曾经的老板年轻时的样子，罗诚咧嘴笑了起来：“老板贵姓？”
入股QQ的计划暂时搁置，眼前的陈祥林就是他快速发财赚到买QQ钱的关键一环。
华强北赚钱的机会多。
上当的机会更多。
比起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那些商业大佬，他认为自己跟陈总打交道更放心点，起码……知根知底。
“免贵姓陈……”年轻的陈总微微一愣，眼神略显惊诧地上下打量起他的身份：“老板是想谈大生意？还是……”
“我是来打工的！”罗诚没说实话。
他跟陈祥林相遇已经是12年的事，谁知道此时的陈总到底是什么成色，总不能真相信对方吹的牛皮——华强北山寨手机大王。
据他所知，功能机时代华强北出现过上千个山寨手机大王，没有一个混到最后。
基本上都被坑得惨不忍睹。
钱来的快去得更快。
十年后的陈祥林，只是众多依靠山寨苹果手机过活的小老板之一，没有多少出挑的地方。
第4章 封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