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起我们这些生意人，觉得我们浑身都是铜臭味，没了那份风骨。”
“但是，港岛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英资佬把我们当狗，社团把市民当羊。钱，都被外人赚走了。根，都快烂光了。”
“我要做的，不是抢谁的地盘，也不是要断谁的财路。我要做的，是重新立规矩。一个我们华人自己的规矩。让港岛的钱，留在港岛人的口袋里。让港岛的仔，能挺直腰杆做人。”
周凡的话，掷地有声。
标叔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周凡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后生仔，你画的饼，好大。
但港岛这潭水，唔止深，仲好浊。有啲嘢，唔系用钱同拳头就搞得掂嘅。”
“我知道。”周凡点头，“所以，我需要标叔你这样的镇地石。有你在，观塘的根，就还在。我不要你手上的货运线，我只要你一句话。”
“什么话？”
“从今天起，九鼎集团的船，在观塘码头，能畅通无阻。所有在观塘搵食的兄弟，九鼎集团保他们有工开，有饭吃。他们的子女，九鼎集团资助他们读书。
我们不搞社团那套，我们只讲人情，讲义气。”
标叔看着周凡，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端起茶杯，喝干了最后一口茶。
“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事。”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放在桌上，是他的茶钱。“不过，以后九鼎的船，在观塘，没人敢搞事。”
说完，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餐厅。
周凡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他知道，观塘，拿下了。
用一种比金钱和拳头，更强大的力量——人心。
而就在他吃完面，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那三个活宝手下，鼻青脸肿地冲了进来。
“凡哥！不好了！我们去文华东方，想恶心那个女人，结果……结果……”排骨上气不接下气。
第269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结果被打了？”周凡挑了挑眉。
“不是！”大旧辉哭丧着脸，“我们花重金，在酒店餐厅订了个位，准备在她吃饭的时候，在她旁边一桌划拳、抠脚、脱鞋，用精神污染攻击她！结果我们刚坐下，就被酒店保安给架出去了！”
通宵明补充道：“他们说我们衣冠不整，影响酒店形象！凡哥，这是职业歧视！我们也是花了钱的！”
周凡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想用这三个活宝去恶心黑天鹅，是他想得太简单了，需要另外想办法...
随着观塘的事情解决后，九鼎集团的地基，终于彻底稳固。
周凡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静的轨道上。
白天，他在剧组，是万众瞩目的影帝候选人，和钟楚虹上演着爱恨交织的对手戏。
晚上，他则回到九鼎办公室，处理着庞大的商业文件，像一个真正的金融大鳄，指点江山。
而他那三个活宝手下，在文华东方碰壁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周凡让他们成立了一个九鼎集团租务纠纷调解部，专门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租务问题。
没想到，这三个人用他们那套歪理邪说和奇葩操作，居然误打误撞地解决了不少难题，一时间在油麻地名声大噪，也算是人尽其才。
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但，这只是海面上的平静，深海之下，暗流早已汹涌。
黑天鹅就像一个耐心的猎手，自从在马场和片场两次露面后，就再也没有所行动。
越是这样，周凡越是不安。
……
文华东方酒店，总统套房。
夜色如墨，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
套房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将女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天鹅，或者说索菲亚，正赤着脚，在地毯上练习着一种奇特的瑜伽。
她的身体柔韧得不可思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这几日，港岛很平静，平静得让她有些烦躁。
目标周凡，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他像一个拥有无数个抽屉的柜子，你打开一个，以为看到了他的全部，却发现里面还有更多紧锁的暗格。
金融大鳄、电影明星、街头烂仔、少年英雄……这些截然不同的身份，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没有丝毫违和感。
她派人送出的马票，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以为周凡会惊慌，甚至会主动找上门来。
但他没有。
他就像一个经验最丰富的老渔夫，无论水下是何等的暗流汹涌，他始终稳坐钓鱼台，甚至还有闲心去处理观塘码头那种鸡毛蒜皮的“人情世故”。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习惯了掌控节奏，习惯了猎物在她设计的剧本里挣扎。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反倒成了被观察的那一个。
那三个被周凡派来的活宝，虽然被酒店保安赶了出去，却像三只打不死的苍蝇，每天换着花样在酒店周围晃悠。
今天扮成通渠工，明天扮成游客，后天又扮成上门推销圣经的传教士。
手段拙劣，却烦不胜烦。
这是一种低劣但有效的骚扰，更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周凡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不在乎。
“叮铃铃——”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房间的宁静。
黑天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有听见。电话执着地响着，直到她完成最后一个伸展，才缓缓起身，拿起听筒。
“是我。”电话那头，是魏克多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自从马场事件后，他被伦敦方面严厉斥责，已经沦为了港岛的笑柄。
“我警告过你，不要联系我。”黑天鹅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不管什么警告！我只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动手！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魏克多咆哮道，“周凡那个混蛋，他现在在港岛的势力越来越大！最近他不光收购了怡和的附属产业，还整合了码头！而我，我只能躲在别墅里，连门都不敢出！”
黑天鹅沉默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必须杀了他！立刻！马上！”魏克多几乎是在嘶吼。
“你的指令，对我无效。”黑天鹅淡淡地说，“我只听命于伦敦。我的任务是清理所有不稳定因素，而不是当你的复仇工具。如果你再打来，我会把你的号码，当做下一个不稳定因素处理掉。”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魏克多气得将电话狠狠砸在地上。
而套房里的黑天鹅，却缓缓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她看着脚下这座欲望流淌的城市，琥珀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决断。
魏克多虽然是个废物，但他有一句话说对了。
不能再等了。
周凡的势力像癌细胞一样在疯狂扩张，再等下去，他就会成为一个真正拔除不掉的肿瘤。
必须找到他的弱点，一击致命。
她拿起一个特制的、可以窃听警方内部频道的通讯器。
这几天，她一直在监听着港岛各方的动静。
忽然，一个加密频道里，传来一段简短的对话。
“目标已移动，重复，目标已移动。”
“路线确认，A计划，荃湾，十三号仓库。”
“屠夫，你的人准备好了吗？这次不能出任何差错。”
“放心，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飞。”
黑天鹅的瞳孔猛地一缩。
屠夫！这个名字她知道，是周凡手下的头号打手，前飞虎的精英
而他们口中的目标……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在药铺里，气质儒雅，却隐藏着惊天秘密的医生——林良。
周凡要转移林良！
为什么？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灭口？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目标脱离日常环境，处于移动中的脆弱时刻。
她立刻回到桌边，打开一台军用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张荃湾区的详细地图亮起。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条条信息流闪过。
荃湾，十三号仓库。
属于和记黄埔旗下的一家物流公司，前几日刚刚宣布破产，已经废弃。地点偏僻，周围是集装箱堆场，地形复杂，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周凡，你终于露出破绽了。
黑天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从床下拖出一个黑色的合金箱，打开。里面，是各种精密、致命的杀人工具。
她换上一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将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
最后，她拿起一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亚洲男人的脸。
她不是去赴宴的贵妇，而是去狩猎的死神。
……
与此同时，九鼎集团顶层办公室。
周凡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凡哥，鱼饵已经放出去了。”郑丹瑞站在他身后，神情凝重，“屠夫那边，也按计划，在加密频道里演完了戏。现在，就看那条鱼，上不上钩了。”
“她会的。”周凡的声音很平静，“她是一个极度骄傲的猎手，长时间的按兵不动，已经磨掉了她的耐心。现在出现一个看似完美的猎杀机会，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