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表面上是在熟悉O记那些过时且混乱的档案系统，实际上，他早已通过政治部的渠道，将黄志明查了个底朝天。
他断定，黄志明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老油条，不可能没发现这条线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到了莎莉，私吞了那批价值千万的钻石，然后故意将案子压下，变成了悬案。
这是最典型的，老派警察的贪婪与愚蠢。
“用规则之外的手段，解决规则之内的人。”
何文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办公室惨白的灯光。
他决定了，要绕开黄志明这头盘踞在O记的“阎王”，直接动用他真正的权力。
他没有通过O记的任何官方程序，只是拨了几个电话。
半小时内，一个由政治部精英外勤组成的秘密行动小组，便在O记的眼皮子底下悄然集结。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秘密监控莎莉，拿到黄志明贪腐的铁证，一击致命。
何文轩感觉自己像一个冷静的外科医生，即将开始一场精准的、毫无悬念的肿瘤切除手术。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证据摆在港督面前时，黄志明那张老脸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
然而，这位自比为外科医生的精英，并不知道。
当他的“手术刀”刚刚亮出来的那一刻，他的整个“手术团队”，就已经暴露在了无数双更专业的眼睛之下。
九龙，一处不起眼的货运仓库顶楼。
过山虎正举着一个军用级别的望远镜，嘴角挂着病态的狞笑。
在他身后，一排穿着黑色作战服，气息彪悍的男人，正熟练地操作着各种监听和追踪设备。
这些人，全都是他从世界各地高薪挖来的前雇佣兵和退役军人，现在统一挂在“九鼎安保”的名下。
“先生，鱼上钩了。”
过山虎对着步话机低声道。
“对方一共六个人，分三组，两两轮换。带头的叫罗杰，前SAS后备队员，身手不错，可惜脑子蠢了点。”
“他们的安全屋位置，车牌号，甚至连晚上叫的外卖是哪家的，都摸清楚了。”
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监控报告，通过加密线路，实时传送到了周凡的别墅。
浅水湾的阳光正好。
周凡靠在沙发上，翻看着洪豹递过来的报告，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也就在这时，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光幕，在眼前缓缓展开。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策划并实施高难度情报反制，完成一次完美的“现实博弈”，【超级战略推演】技能经验值+15000！】
【恭喜宿主！解锁全新稀有技能——【心理侧写（入门级）】！】
【心理侧写（熟练级）：通过观察目标的行为、言语及微表情，你可以模糊地感知其思维模式、性格弱点及行为动机。】
一股暖流涌入脑海。
周凡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无形的坐标系。
他能清晰地“看到”，何文轩这个人身上被牢牢地钉“精英主义”、“程序正义”、“路径依赖”这几个标签。
接下来，他的每一步行动，都像标签一样，一样……可预测。
“猎犬的嗅觉再灵敏，也只能闻到主人让它闻的味道。”
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黄志明。
……
第二天，O记办公室。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一声雷鸣般的咆哮，震得整个楼层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黄志明抓起一沓文件，狠狠地砸在地上，纸张像雪片一样四散纷飞。
“一件七年前嘅烂case！查咗成个礼拜，连条毛都查唔到！我养你哋班人食屎?？”
他指着面前几个噤若寒蝉的警长，骂得唾沫横飞。
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何文轩，端着一杯咖啡，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他看着黄志明那副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眼底的轻蔑又深了几分。
果然是个只会拍桌子骂人的莽夫。
一个被时代抛弃，却不自知的老古董。
黄志明骂了足足十分钟，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疲惫和失望。
他这番影帝级别的表演，成功地将一个“急于破案却又无能为力”的暴躁上司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何文轩被彻底麻痹了。
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而此时，远在别墅的周凡，也认为时机成熟了。
他通过加密渠道，给“鬼眼彪”陈志彪发出了第二条指令。
指令只有一句话：“收网，让鱼再跳高一点。”
夜，西贡码头。
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咸腥和柴油的臭味。
一个穿着艳俗，浓妆艳抹的女人，正提着一个旅行包，慌不择路地在集装箱的阴影里穿行。
她就是那个被狗仔队捧出来的“莎莉”。
一个被生活逼到绝路，不得不接下这份“扮演”工作的舞女。
按照陈志彪给的剧本，她“意外”地发现了自己被跟踪，此刻正准备连夜潜逃。
远处，一栋废弃仓库的二楼。
何文轩举着夜视望远镜，眼神冰冷。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他对着耳麦下令。
只见莎莉跑到码头尽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随后，男人将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塞给莎莉，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就是现在！上！”
何文轩一声令下。
几条黑影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窜出，瞬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莎莉死死按在地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充满专业的美感。
何文轩走下楼，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被制服的莎莉，和那个散落在地上的牛皮纸袋，感觉胜利的果实已经触手可及。
“打开。”他命令道。
一名手下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捡起牛皮纸袋，当着何文轩的面，将它打开。
然而，预想中的钻石或者大叠现金，都没有出现。
袋子里，只有一叠被牛皮筋捆着的，泛黄的旧文件。
何文轩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悄然蔓延。
他的手下将文件递了过来。
文件的首页，是一张军官证的复印件。
上面的黑白照片，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而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
乔治·罗素。
这个名字，何文轩在政治部的绝密档案库里见过。
——前皇家警务处政治部高级情报官，官方记录中，十年前于一次登山活动中“意外殉职”。
何文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二页。
那是一份手写的日志，字迹潦草而疯狂。
【10月3日，雨。目标清除，钻石已回收。那家人不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包括那个只有七岁的女孩……】
【10月9日，晴。清道夫协议启动，上线命令我处理掉乔治，他知道得太多了。我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不是什么珠宝行劫案的销赃记录！
这是一份政治部在多年前，执行某个代号“清道夫”的内部清洗计划的……行动日志！
轰！
何文轩的脑子，像被一颗炸弹引爆，瞬间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脚踩进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
这案子背后，根本不是什么黑吃黑！
而是警队最高层，最肮脏的黑幕！
这根本不是黄志明这个级别的警察能够接触到的！
也不是这个舞女能接触到的！！
他被骗了！
从那份情报开始，每一步，都被人算计得死死的！
他不是什么猎人，他是一条被诱饵引诱，自己撞进捕兽夹的蠢狗！
就在何文轩浑身冰冷，惊骇欲绝，不知该如何收场时。
“啪嗒、啪嗒、啪嗒……”
他身后，响起了整齐划一的皮鞋踩踏声。
十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束，瞬间将他和他的人全部笼罩！
码头的入口处，黄志明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O记警员，如同从地狱里走出的军队，将整个码头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