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面对这种大少爷的刻意拉拢，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不简单！
休息室内，王启文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只留下了陈国华、邵文翰、洪豹和周凡四人。
他亲自给周凡倒了杯茶，姿态放得极低：“周凡兄弟，实不相瞒，这次请你回来，是有一事相求。”
来了！
周凡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并不急着喝，只是淡淡地看着王启文，等他下文。
王启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周凡兄弟帮忙，引荐一下……引荐一下爵士会的林瑶林小姐。”
周凡闻言，脸上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讶：“林小姐？王少，您是不是搞错了？我跟林小姐只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她那样的人物，她的事情，我一个小龙套哪里做得了主？”
他这话，直接把自己和林瑶的关系撇清到“普通朋友”，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王启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要是周凡不肯帮忙，那他进爵士会的门路岂不是又断了？
他情急之下，差点把郑桐导演卖了个底朝天：“哎呀，周凡兄弟，你就别跟我谦虚了！郑桐导演都跟我说了，你和林小姐关系匪浅，昨晚在爵士会……”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周凡心中冷笑，郑桐这个老狐狸，为了巴结王启文，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自己不少功夫。
他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再拿捏下去，怕是会适得其反。
于是，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既然王少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看吧。不过林小姐行踪不定，脾气也有些……嗯，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联系上她，更不敢保证她肯不肯帮忙。”
王启文一听有门儿，顿时大喜过望：“能试就行！能试就行！周凡兄弟，只要你肯帮忙，条件你尽管开！”
周凡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慢条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王少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第一，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我希望能参演。而且，我要洪豹洪武指担任这个角色的专属武术指导，打戏部分，必须按照洪武指的意思来，不能有外行指手画脚。”
邵文翰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这周凡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不仅要回角色，还要指定武指，这不是打他这个制片经理的脸吗？
他刚想发作，却被王启文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为了爵士会的会员资格，为了能挤进那个顶级圈子，别说一个角色，一个武指，就算让他现在给周凡投一部戏，他都愿意！
“没问题！”王启文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追风刀客给你演！洪武指，这个角色的武打设计，全权交给你负责！我还可以追加投资，务必把这个角色的戏份拍得更出彩，一定要让这个反派的风头盖过主角！”
洪豹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对王启文的鄙夷又多了几分，但对周凡的欣赏却是实打实的。
这小子，不但有背景，还有谋略！
“第二，”周凡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静，“王少刚才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很难堪。我这个人，比较好面子。所以，我需要王少，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
“什么？！”王启文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凡，你不要得寸进尺！”
让他给一个龙套道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周凡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邵文翰和陈国华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王启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坐了回去。
次奥啊！周凡这个狗币是吃定劳资了！
“好……我道歉。”王启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屈辱。
为了能进爵士会！他忍了！
“第三，”周凡竖起最后一根手指，“关于林小姐的事情，我会尽力。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如果王少答应前面两个条件，我现在就去联系。如果王少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咱们就当今天没见过。”
说完，他便作势要起身。
“别！”王启文急忙喊道，“我答应！我都答应！”
片刻之后，邵氏片场《江湖恩仇录》B组的拍摄场地，再次聚集了不少人。
王启文站在众人面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便秘了十天半个月一样难看。
他深吸几口气，才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个……周凡兄弟，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无视洪指导的专业意见直接取缔了你的角色，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言辞含糊，道歉也毫无诚意，但他的姿态，确实是放下了。
这在许多熟悉王启文嚣张跋扈性格的人看来，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道歉”。
洪豹在一旁看得是暗暗称快，解气！太他妈解气了！
他走到周凡身边，低声赞道：“阿凡，行啊你小子！有种！比那些见了有钱人就添脚趾头的软骨头强多了！”
周凡微微一笑，对王启文说道：“王少，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试试联系林小姐。不过她行踪飘忽，可能需要点时间，王少还请耐心等待。”
王启文哪里敢有半句怨言，只能连连点头，好言催促：“好好好，周凡兄弟你尽管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全在周凡身上了。
周凡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片场内走去，留下王启文在原地患得患失，也留下一众瞠目结舌的吃瓜群众。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让不可一世的王大少如此卑躬屈膝？
第18章 专属武指！洪豹祭出压箱底刀法，这龙套敢接？
周凡、洪豹跟着王启文、陈国华、邵文翰一行人，重新回到了邵氏片场《江湖恩仇录》的B组。
片场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方才王启文那番低声下气的操作，早已在那些眼尖的群演和工作人员之间传得沸沸扬扬。此刻，无数道混杂着好奇、困惑、嫉妒、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周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身上。
这小子，到底给王大少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国华导演清了清嗓子，打破了片刻的宁静。他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启文那边松了口，意味着预算和支持都将不成问题，这让他对接下来的拍摄充满了期待。
“咳咳！各位，安静一下！”陈国华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关于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我和王少商议过了，准备给他加戏！而且，从今天起，洪豹洪武指，将全权负责追风刀客所有的武打动作设计与指导！剧组各部门，务必给予最高优先级的配合！”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哗然。
给一个龙套加戏？
还让经验丰富的洪豹做他的专属武指？
最高优先级配合？
这在等级森严、论资排辈的邵氏片场，简直是天方夜谭！多少熬了多年的老武师、老演员，都未必有这个待遇！
王启文生怕周凡不满意，立刻跳出来，满脸堆笑，声音洪亮地补充道：“没错！陈导说得对！周凡兄弟，年轻有为，潜力无限！洪武指，更是我们港岛武行界的泰山北斗！强强联合，必定能打造出惊世骇俗的经典场面！”
他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地宣布：“为了支持周凡兄弟和洪武指的创作，我王启文，决定追加投资！钱，不是问题！你们就给我往最精彩、最火爆、最能展现周凡兄弟飒爽英姿的方向去拍！务必让追风刀客这个角色，成为全片最亮眼的星！什么男主角女主角，我看都可以靠边站站！必须把咱们周凡兄弟捧红，捧上天！”
那副谄媚的姿态，那股恨不得把周凡当亲爹供起来的劲头，让周围众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邵文翰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肉疼得嘴角直抽抽，但面对王启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也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附和：“王少说的是！王少高瞻远瞩！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
周凡站在一旁，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唾沫横飞的王启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剧本，他熟。
然而，其他人可不像周凡这般淡定。
那些常年混迹在片场的资深武师和替身演员们，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们辛辛苦苦打熬了多少年，从龙套替身一路往上爬，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汗，才勉强混出点头脸。
凭什么这个周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能一步登天？
“搞什么名堂？一个死跑龙套的，也配让洪武指给他单独设计动作？”
“哼，还不是因为巴结上了王少那条粗大腿！”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壮硕的武师酸溜溜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武师也阴阳怪气地接茬：“可不是嘛！某些人啊，就是运气好，会投胎，会巴结。不像我们这些老黄牛，累死累活，也没人拿正眼瞧一下。”
“喂，洪武指，”一个平时跟洪豹还算说得上话的老武师，皮笑肉不笑地扬声道，“您可得悠着点啊，别把咱们这位未来的大明星给累坏了，王少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言语中的讥讽和不忿，毫不掩饰。
周凡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几个说风凉话的武师，眼神犹如寒潭，让那几人心中莫名一突，后面的话也噎了回去。
洪豹则是眉头一皱，沉声喝道：“都吵什么吵？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多练练你们的基本功！一个个刀枪棍棒都还没耍利索，就学会嫉妒了？”
他虽然也觉得王启文这番做派有些夸张，但他更看重周凡身上那股难得的灵气和扎实的底子。这些人越是看不起周凡，他就越要帮周凡把这场戏做好，用实力狠狠打他们的脸！
“阿凡，跟我来。”洪豹不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招呼了周凡一声，便带着他走向片场角落一个相对僻静的练功区。
王启文见状，连忙对陈国华和邵文翰使了个眼色：“陈导，邵经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务必把最好的资源都给洪武指调配过来！我去看看周凡兄弟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完，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活像个贴身小厮。
练功区内，洪豹从道具架上取下一把分量适中的练习用钢刀，扔给周凡。
“接稳了！”
周凡手腕一翻，稳稳接住钢刀，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
洪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画满了各种人形动作的草图，在空地上摊开。
“阿凡，你之前露的那几手刀法，虽然凌厉，但匠气太重，实战有余，观赏性不足。拍电影，打得好看才是王道。”洪豹指着草图，神情严肃起来，“我琢磨良久，结合你之前的身手特点，给你设计了一套全新的追风刀法。这套刀法，不仅要快，要狠，更要飘逸，要潇洒，要打出刀客那种孤高冷傲，杀人于无形的意境！”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也带着一丝凝重：“这套刀法，共七十二式，招招相连，变幻莫测。其中有三处杀招，难度极高，需要身法、步法、刀法完美配合，对身体的柔韧性、爆发力、协调性都有极高的要求。”
洪豹一边说，一边亲自演示了其中几个关键动作的起手式。虽然只是简单的比划，但那股沉凝如山，动若雷霆的气势，已然显露无遗。
“比如这一招风卷残云，需要在高速旋转中连续劈出九刀，刀刀不离对方要害，最后一刀还要接一个旱地拔葱，凌空反刺！”
“还有这一式游龙戏凤，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需要在腾挪闪避之间，用刀尖在对方身上划出十三道血口，而且深浅必须一致！”
跟过来看热闹的王启文，以及周围一些悄悄围拢过来的武师，听着洪豹的讲解，看着草图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一个个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洪武指这是要玩命啊？”
“这动作……是人能做出来的吗？简直比体操冠军还夸张！”
“疯了疯了，洪豹这是要把这小子往死里练啊！”
之前那些等着看周凡出糗的武师，此刻脸上的讥讽渐渐变成了惊疑。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嫉妒周凡走了狗屎运，那么现在，他们反倒有些同情起这个“幸运儿”了。
这哪里是拍戏，这分明是玩杂技，还是会死人的那种！
洪豹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凡，沉声道：“阿凡，这套刀法，是我压箱底的东西之一，也是我一直想在电影里实现，却苦于找不到合适演员的得意之作。说实话，就算是我年轻二十岁，要将这套刀法完美地演绎出来，也得扒掉一层皮。你……敢不敢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回荡在练功区内。
这不仅是一套武打动作，更是洪豹压上自己名声和未来的一个豪赌！
周凡的目光在那些草图上逐一扫过，脑海中，演员逆袭系统已经开始飞速运转，解析着每一个动作的细节、发力技巧、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些动作，确实很难。
难到超出了这个时代武侠片对于龙套演员的常规要求。
但，也仅仅是难而已。
周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掂了掂手中的钢刀，感受着刀柄上传来的熟悉纹路，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从心底涌起。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钢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刀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寒光，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