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血泊，脑袋都被轰烂的暴牙龙，这些打手就算再狠，也被震住。
“我靠，你到底做了什么？走咯！”马标清醒过来，顾不得许多，打声招呼，转身就跑。
李崇九不紧不慢，枪指众人：“告诉你们洪爷，我叫李崇九，有空请他饮茶！”
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呼！
众人松口气，看向倒地暴牙龙，高呼：“龙哥升天---！杀人者，李崇九！”
……
九龙总警署---
“哇，不会吧？”
“这李崇九真的从洪家赌场收了钱？”
走廊内，那些军警对着手提钱袋李崇九议论纷纷。
他们表情大多充满惊讶和质疑。
却没发现，跟在李崇九屁股后的马标模样是那么苦逼。
办公室内---
号称“三头蛇”的警长陈立怎么也没想到李崇九会真的把钱收回。
连带站在他旁边的心腹手下“阿洛”，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崇九。
陈立咬着香烟，使劲儿抽一口，这才夹着香烟指指李崇九带回来的钱袋，对阿洛说：“数数看！”
“是！”阿洛上前，把桌子上钱袋打开，只是瞄了几眼，就扭头道：“数目对。”
陈立再猛抽一口烟，这次看向李崇九认真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的认知里，除了手下头马“阿洛”，没人能够从福建帮收到钱，甚至于，很多时候连“阿洛”也做不到。
李崇九目光笃定，语气淡定：“托长官洪福，那暴牙龙意图袭警，谋杀，现场很多人可以作证！属下听从长官命令，将其击毙！”
“什么？”陈立瞳孔震惊，咳咳！差点被香烟呛死：“你说什么？”
阿洛也一脸惊讶，望着李崇九：“你杀了暴牙龙？”
李崇九上前：“报告长官，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李崇九很是仔细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在讲到枪杀暴牙龙时，强调现场有很多人，包括赌场门口卖细蓉的老板，隔壁卖糖水的阿婆，以及路边等待拉客的黄包车夫，都可以作证，当时暴牙龙威胁要杀死他本人，以及他全家，李崇九这才迫于无奈开枪杀人。
听着陈述，陈立脸色变了又变。
本来他安排了两个炮灰，以此为筹码想要要挟洪千绝，没想到炮灰逆袭，不但拿了钱，还崩了暴牙龙。
阿洛也是惊讶了又惊讶，看着李崇九，目光充满不可思议。
在他的认知里，整个九龙警署没人能像李崇九这么狂。
不！
不是狂，
是疯！
只有疯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陈立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挥挥手对李崇九道：“你们下去先！”
“是，长官！”李崇九和马标抬手敬礼，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了以后，陈立“哎呦”一声，却是烟头烫到手指头。
对着烟缸，狠狠碾灭烟头，陈立失笑道：“杀了暴牙龙，呵呵，他竟然杀了暴牙龙----暴牙龙可是洪千绝头马……”
看着失神陈立，阿洛上前一步：“立哥，当务之急----”
陈立忙指指电话，“快！打电话给洪千绝！”一咬牙，“话他知，此事与我无关！”
第6章 今天还完
“三头蛇”陈立是什么人，
李崇九很清楚。
陈立能够与当今四大探长齐名，如果不够心狠手辣，估计也坐不稳九龙总警长位子。
所以李崇九相信，陈立一定会卖掉自己。
为区区一个炮灰而得罪福建帮洪千绝，这样的买卖绝不划算。
现在，李崇九必须自救。
……
离开警局，李崇九和马标一起来到外面。
临近傍晚---
街道两侧被各种小吃大排档占满，卤水鱼丸，清蒸粉肠，干炒牛河，猪血粥和杂碎面……
摊子点着昏黄的煤油灯，迎接客人。
“老板，两碗杂碎面！”
李崇九大马金刀坐下，从筷笼抄出两双筷子，递给马标一双，自取一双，筷子对筷子，刷刷，蹭两下。
马标接过筷子，忧心忡忡。
赤膊师傅动手煮面，很快，两碗热气腾腾杂碎面端到面前。
淡黄色的粗面上面撒着葱花，香菜；筷子插入翻开，肥美鲜红的牛腩汤汁立马涌出，汤汁里面窝着牛腩，猪皮，猪血，两颗咖喱鱼蛋以及几条青菜---
忙活一天，李崇九饿极，拿起筷子胡乱搅拌一下，大口吃面。
马标看着面，却怎么也下不去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李崇九抬头问道。
马标摇摇头。
李崇九笑笑，“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要喂饱肚子先！”
“我没胃口。”
“那就便宜我咯！”李崇九伸手端过马标那份面，放到面前。
马标再也忍不住，吐口气道：“要是陈立不帮我们，我们死定。”
“是我死定，不是你。”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这事儿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李崇九抬眼道。“人是我杀的，大家都有看到，只要你与我撇清关系，就会没事儿----”
“我怎么可以这样做？我口水标可是讲义气的！”
“义气又不能当饭吃！”李崇九咧嘴一笑，“活着才是最好。”
马标不说话，表情变化不定。
……
须臾---
两碗面吃完。
啪！
李崇九放下筷子，扯纸擦擦嘴巴，然后摸烟，一捏烟盒，却是扁的。
不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妹妹踩着木屐，端着烟盘，正在卖烟。
“阿妹，过来！”李崇九朝她招手。
卖烟小妹踩木屐，咯噔噔跑过来：“先生，需要什么？”
李崇九看看烟盘，好彩，七星，三五，还有万宝路。
“三盒万宝路！”
“好的！”小妹取烟给李崇九。
一盒万宝路三块港币，等于普通工人一天工资，在这个年代算是香烟中的高级货。
李崇九数十块钱递过去：“不用找！剩下买糖。”
“多谢！嘻嘻！”阿妹高兴道，“送多一盒火柴。”
李崇九打开一盒香烟，取出两支咬在嘴里，一起点燃，然后把其中一支递给马标。
马标接过烟：“你要怎么做？”
李崇九吐个烟圈：“怎么做？当然要努力活着咯！”说完，他把剩下两盒香烟一股脑塞进马标衣兜，拍拍衣兜道：“抽你那么多，今天还完！”
……
李崇九与马标在大排档分开，没有回家，叼着香烟，招手叫来一辆黄包车。
等黄包车来到面前，李崇九坐上：“去铜锣湾大戏院。”
黄包车两个车轮灵活地原地转个圈儿，轮圈辐条转动发出一阵轻响，载着李崇九朝着铜锣湾方向而去。
五十年代的香港，一共有三家大戏院，分别是香港北角的新光戏院，香港油麻地大戏院，以及位于湾仔区的这家铜锣湾大戏院。
李崇九坐在黄包车上，叼着烟，吞云吐雾，右手食指敲打黄包车扶椅，喃喃自语：“人，还是要靠自己！信鬼信神，都不如信己！”
现在陈立那边估计已经表态，洪千绝很快就要对自己动手，当务之急是如何自救。
陈立这条老狐狸，又贪又怕事，指望他帮忙根本不可能。
如今能够制衡福建帮大佬洪千绝的，也只有四大探长。
四大探长当中，掌管九龙的张荣锦和洪千绝是“好兄弟”，两人一起在九龙黑白通吃，求他，自寻死路。
探长邓耘在新界称王称霸，一向不管辖区外面的事儿，求他帮忙，只会碰一鼻子灰。
探长李就胜执掌港岛，为人阴险狡诈，求他帮忙的话，估计会被他连皮带骨一块吞下。
剩下貌似只有湾仔探长刘福。
刘福在所有华探长当中口碑算是不错，最起码表面热情，很多时候喜欢出手帮人，当然，这也都是有条件的。
李崇九现在已经备好筹码，就看这筹码能不能打动这位“福爷”。
……
湾仔---
铜锣湾大戏院。
李崇九从车上下来，付了八毛钱车费，扫一眼不远处的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