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时至今日,仍旧记得当时的场景。
红着双眼的他,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彻底被杀戮欲望吞噬,逢人便打,招招必杀!
闻讯赶来的解空大师,面对陷入疯魔的肖自在,既不愿出手伤他性命,也不能放任他肆意妄为。
便独自接下了肖自在全部攻势。
最终一代佛门高僧,却在自己亲传弟子的手中,落了个经脉尽废、修为尽失的下场。
事后再度清醒过来的肖自在,面对自己犯下的滔天罪孽,甘愿废尽修为,以平息僧众们的怒火。
但一息尚存的解空大师阻止了他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只是让他离开佛门去寻找自己的道。
肖自在几经辗转后,来到了公司。
公司给他换了一种思路,戒过烟或者戒过手冲的人都知道,一个长期抽烟且有烟瘾的人,如果在戒烟的时候,一下子把烟停掉,搞不好身体反而会崩掉。
这就是堵不如疏,公司认为缓缓图之逐量减少,才是正确的方法。
对于肖自在来说,给公司做临时工,不光可以满足他本能的需求,所杀之人,亦是为民除害。
就是用餐的频率有点低。
所以每每用餐,肖自在都会沐浴更衣,用心对待,因为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太难得了,因此每一次都格外的珍惜。
公司是把肖自在当成一把好刀。
就像公司是利用肖自在一样。
肖自在也只是借着职务之便,满足他心中的愿望。
不过,肖自在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的通。
毕竟这是他的本能,和抽烟这种后天培养的爱好习惯都有着本质的区别。
对于肖自在来说,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那晚,在龙虎山上见到林默俯瞰天地苍生的身姿,让肖自在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宝静,你觉得好人与恶人的区别在哪里?”解空大师开口问道。
“弟子不知,但弟子心有魔念,当是恶人。”肖自在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开口道。
“不,你错了,人人都有恶念。好与坏,只在乎是否真的付出行动。”
“可弟子害怕,害怕有一天终究被欲望所驱使,再无法压制本能。”
“没事,真到了那天.杀我。”解空大师看着肖自在,平静开口道。
“弟子,谨记。”
离开佛门前的那一天,解空大师对肖自在所说的那一番话,肖自在这些年一直不敢忘。
在解空大师看来,哪怕从最客观的角度去看,这世上也很难有一点邪念都没有的人。
所以善恶,并不是以有没有邪念去划分的。
而那一晚,当肖自在看到林默那个无情的眼神,他在心里低声道:“师父,弟子找到这样的人了。”
所以当时林默对肖自在发出邀请。
肖自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追随而去。
这些日子,肖自在一直跟在林默身边,观察着林默的所作所为。
直到刚才,肖自在看着林默拆骨,看着那群正道弟子各自不同的选择。
肖自在忽然有所顿悟。
他来到林默身前,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大师,晚辈心中有大困惑。”肖自在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门礼。“若有人生来便嗜杀,难以按捺心中杀性,却又偏偏心向光明,不肯沉沦入魔,该怎样自救?”
林默看着肖自在,笑了。
“如果说杀人就是魔道,那么我早就已经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第221章 大师,我悟了
“杀戮与沉沦黑暗,是两码事,你为何要将两者划作等号。”林默开口道。
肖自在眉头紧锁,认真思考着林默所说的话,片刻后,开口道:“大师是说,这世上罪大恶极的人何其之多,若杀那些恶人,不仅不为恶,更是为善?”
见林默不置可否。
肖自在以为自己理解林默话中的真谛,接着开口道:“菩萨低眉,慈悲六道为善,金刚怒目,降伏四魔同样为善。”
“我为护法金刚,以杀止杀,以杀为善?”
林默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肖自在,只觉有趣。
与陆玲珑一样,肖自在同样是林默重点观察的人其中之一。
因为他身上同样同时身具正魔。
在林默看来,肖自在与陆玲珑正好相反,肖自在以为自己天生嗜杀,魔根深种,本心为魔。
实际上,他才是真正具有佛性之人。
长相呆萌,日常表现和天使一样的陆玲珑,反而是魔王心性。
而整天把自己发病了,想要杀人挂在嘴边的肖自在,实际上却有一个佛心。
是不是有些反直觉。
可身而为魔,却向往光明。
这不是佛性又是什么。
留在原地的肖自在,越说,那双眼眸就越发明亮,心中对林默,也愈发地尊崇!
原本那赤红的双眸,血色渐渐褪去,恢复清明。
无处安放的杀意,似乎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只见其体内真炁自行运转,整个人冒着金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肖自在一声怒吼,隐然有一种金刚怒目的味道。
金刚力士,乃佛国护法神将。
金刚怒目,乃是为了降妖除魔,怒也是正气威严之怒。
林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肖自在的肩膀,转身离去。
这也是一种正魔合流的方法,却不是林默想要走的道。
一身月白僧袍的林默往远处走去,神情漠然,眼神深邃犹如深渊。
双目盈满神性与魔性交汇的光芒。
肖自在似有所感,抬头看去,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觉得远处林默的身影与天地融合在了一起。
仿佛他就是天地。
另一边。
帝都,王家。
王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与曾孙子王并见面,会是以这样的形式。
看着眼前盒子中的东西。
王霭往日如同富家翁一般慈祥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恐怖,身上恐怖的炁息流转,杀意瞬间充斥整个屋子。
面对如此恐怖的气势,张楚岚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身旁之人身后。
没错,张楚岚不是一个人来的。
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小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哪都通公司的董事黄伯仁。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间至悲的事情,而王并又是王霭最疼爱的曾孙子。
张楚岚是真的怕王霭发怒,杀了他这个送信的人泄愤,到时候他是真的想哭都没地方哭了。
因此来王家之前,他提前去了一趟公司,将岛上发生的一切如实汇报。
于此同时,还上交了许多他在通天塔内看到的功法,只要求公司这边派人和他一起去王家。
“王老爷子,请节哀。”黄伯仁开口道。
“节哀?你让我怎么节哀?!”
“死的那个人,此时此刻躺在那个盒子里的人是我的曾孙子!”王霭情绪激动道。
过了片刻后,王霭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黄伯仁,声音有些沙哑道:“公司这边现在是什么意思?这个妖僧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们还不出手吗?”
“今日前来,赵董只是让我代表公司对王公子的死,表示无限沉痛的哀悼。”黄伯仁开口道。
他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公司目前不会对林默动手。
黄伯仁顿了顿,接着开口道:“无名仙岛岛主的实力,可是比老天师还要强大,按照张楚岚的描述。就算是集合了异人界,所有正道人士,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黄伯仁这一番话,也是为了王霭好,不想让千年世家就这样断了传承。
而意识到强大的实力差距,王霭转瞬间清醒了下来,同时内心升起一股无力感。
王霭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公司不出手,单靠他们自己,这个仇怕是这辈子都报不了了。
王霭抬起头,看着黄伯仁,开口道:“既然如今单靠异人的力量解决不了,公司能否请示上头,出动军队。”
黄伯仁摇了摇头,道:“目前无名仙岛岛主所作所为,都只是针对异人,并没有对普通人动手。”
“如果真有一天,他越线了,那么国家会出手的。”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今日我们就先告辞了,因为无名仙岛一事,如今异人界大乱,公司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黄伯仁说着,便是带着张楚岚离去。
而在张楚岚他们离开之后,王霭终于再也忍不住。
砰!
他狠狠地一巴掌,将眼前的桌子拍碎,低声地吼道:“杀死并儿的凶手,必须死!”
表情既狰狞又疯狂。
既然公司那边不愿意出手,那就别怪我勾结外人了。
王霭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跨国远洋电话。
南海,无名仙岛。
林默已经掌握了所有岛上异人的功法、异能。
包括已经离岛的张楚岚身上,连他自身都没能掌握的八奇技炁体源流以及模拟的第九奇技神明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