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厂领导换了呢？与我们村的合作会不会停止？”
“你的担心也不错！这就是我刚才的另一个问题了，我们秦家屯与红星轧钢厂的合作性质，准确来说体现了我国的国体工农联盟！这事儿，谁敢断？谁断了合作，那就真是不想干了！”
黄建军微微一笑，他一手促成了让李怀德安排和秦家屯达成合作，并且可是扯了大旗的，就是工农联盟！谁敢断？！
秦家屯这边不懂，但红星轧钢厂不管是谁上台，他只要脑子没问题，有关与秦家屯的合作就绝对没有可能会被关掉。
“至于别的单位，不管是前门蔬菜瓜果铺，还是京八大楼、峨嵋酒家等，你们有进城的，可以去看看！”
“你们知道秦老歪父子俩为什么起了贪心吗？你们可得好好问问秦大脑袋这小子！”
黄建军说着话，已经看到正对着进村路的方向，有两辆车朝这边驶来。
视线转到秦老歪父子俩身上，黄建军冷冷一笑：“你俩见识不多，胆子倒是挺大！就你们两个，也想走通这几家的生意吃回扣？还真是蚍蜉撼树！”
“这几家的货源供应，没有我点头，你们以为凭你们父子俩，亦或者说凭你们背后的什么冯公子，就能做通这几家的生意？”
黄建军说着，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这两天真当他只是出去游山玩水看看大羊山和莽山了，他自然把该安排的都通过伍雪梅安排了下来，可是查出来不少东西。
其中就包括秦老歪父子俩曾暗中跟京八大楼、前门蔬菜瓜果铺、峨嵋酒家、曲园酒楼等地方的采购处私下联系。
自然他父子俩是不可能打通任何关系的，并且这些单位有关采购人员但凡是动了心思的，都已经被开除。
除此之外，还查出来这父子俩偷摸倒卖村中农作物，也是通过这种方式，秦大脑袋才认识了那所谓的冯公子。
“秦老歪，秦大脑袋，你们父子俩本事不大，胆子是真不小，倒卖村集体生产的有关农产品！哼！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倒卖？”秦老歪眼皮子抽了抽，但嘴角一斜，也站了起来，竟然穿了一身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地摊西装，穿的西装在他身上都显得是斜着的，就连领带都是歪的。
他看着黄建军，黝黑的皮肤泛着些许红润，斜着嘴笑：“黄建军，你污蔑谁呢？我自个儿的地种出来的东西还不属于我的了？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年代，你可不能随便给我扣帽子！”
“怎么着？发达的机会都被你们这群人笼过去了，还不允许我们穷庄稼户也有点儿想法？改革开放，对外开放，对内改革！这也是我们穷庄稼户的机会！”
“我秦老歪读的书不多，但我知道，有些机会就是得抓住！别看我是个庄稼汉，但我也是读过两本书的！”
黄建军稳坐在小高台的中央，眉眼如炬：“秦老歪，你的想法不错，可你们父子俩的路子走歪了！”
“我和我爸路走歪了？黄建军，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你几句话……”
秦大脑袋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突然挨了一巴掌，左半边脸快速肿了起来，可见打他这人是下了狠手。
“秦淮河！你想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我们秦家屯的村霸！我儿子哪点儿说错了？谁特么敢说我走了歪路？我不过是想走出村子而已！”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机会都被你们这群有钱人抢了过去！我们只能充当你们的泥腿子才能沾点儿好处！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要否掉我们父子俩的努力？”
“你们这群有钱有势的，就是不想分给我们哪怕一丁点儿发达的机会！”
黄建军一撩衣摆，看着状若疯癫的秦老歪，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秦老歪，你耍横的本事倒是不小！偷换概念也掩盖不了你们父子俩走了歪路的事实！”
“你们村没有施行分田到户，依然是集体经济，别说你种出来的农产品不属于你家，不管是谁种出来的东西都不属于你们！”
秦老歪怒视着黄建军，然后嘴眼歪斜一笑，扭头看着周围其他秦家屯的人：“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我们到头来种的东西不是我们自个儿的！说我是二道贩子，我看他黄建军才是二道贩子！”
秦京茹脸色难看，早已经站了起来，眉眼间带着冷意：“秦老歪，我姐夫说的一点儿没错！我这两天还在他那儿给你争取机会，你是个什么腌臜货！我怎么会可怜你？”
“我们秦家屯走的是集体经济的路子！自五八年成立红旗公社，我们秦家屯改叫第三大队开始，村里的地生产出来的粮食就一直是村集体的，是村里所有人共同有的财产！”
“什么时候属于你个人了？我们同吃同干同分红，年底分红是没有分给你吗？分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们村里的集体仓库一直都是村大队派人在管理，没想到你们父子俩竟然一直私藏！”
“大家伙儿说，这几年改开后，村集体分给他秦老歪的分红每年少给一点儿了吗？没有吧？那他自己投机倒把卖出去的，是他秦老歪自个儿的吗？”
秦京茹这最后一问，可是把话说到了点儿上，原本还在疑惑的村里人此刻都不由怒视着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
“好啊！我终于想通其中关系了！秦老歪他父子俩这是多拿多占，还嫌没够！”
“淮茹男人说得对！他俩走的就是歪路，秦老歪，不仅心歪嘴斜，这个心眼子也是歪的！”
“哎呦！刚才还给我听的生气了，认为秦老歪讲的歪理是对的，这对个屁！他父子俩偷拿集体的东西朝外倒卖，岂不是说他父子俩倒卖出去的东西里面也有一份是原本该分给我的？”
“那也有我一份？我们村儿所有人的一份都被他父子俩倒卖出去了？还说那是他们自个儿的？”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下方村民乱哄哄的，但是很快就把其中错综被秦老歪说歪的道理给整出来了，一个个纷纷怒视着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
这父子俩眼神顿时慌乱起来，刚才胡搅蛮缠讲歪理的那股劲儿顿时没了，但嚣张仍在。
“黄建军，我告诉你，你不就是红星轧钢厂的一什么主任吗？还早已经离开轧钢厂了，我不怕你，我上面有人儿！”
“有人儿？那个什么冯公子？”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拦着村里这帮刁民！”秦大脑袋捂着半边脸，依然眼神狠厉，“我告诉你们，我在这两天可不是什么也没干，我去找了冯公子，他可是三代！”
“看到那边来的车没有？肯定是冯公子派人过来的！他在区里有关系，你们敢违背分田到户的政策想搞什么签字摁血手印，哼！区里要收拾你们这帮刁民的！”
“冯公子可是三代，三代你们懂吗？一句话区里那帮子领导接电话都得点头哈腰的！”
秦大脑袋的嚣张让黄建军微微蹙了蹙眉头，他自然不可能会怕一个什么三代，只不过这个冯公子到底是谁黄建军还不知道，也仅仅知道这么一个称呼。
第440章 秦淮茹：甭以为老娘就会讲道理
“黄建军，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拿什么跟冯公子比？别说你是主任，你就是轧钢厂副厂长……”
看黄建军不说话，秦大脑袋只以为黄建军怕了，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秦京茹开口打断。
“秦大脑袋，我必须要纠正你一点，我姐夫，他还真是红星轧钢厂挂职的副厂长！厅局级！厅局级是什么级别你知道吗？”
秦京茹说的那是异常的骄傲，眉眼之间倒是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别样情绪，根本没受到刚才秦大脑袋的那一通话的影响。
“你知道咱们区最高领导什么级别吗？”
“秦京茹，你别给我乱扯！咱们区最高领导我还不知道？郭书记那是正厅级！你姐夫、就他一厨子，是厅局级？合着跟郭书记一个级别了？开玩笑！”
秦京茹冷冷一笑：“开玩笑？哼！秦大脑袋，你还别跟我楞，我哪儿有心思跟你开玩笑？红星轧钢厂的厂长、副厂长等还真就是厅局级！”
“我现在倒是好奇了，你嘴里说的那个什么冯公子，他是个什么级别？你不是说他什么三代吗？那好，我换个问法，他爹是什么级别？”
“怕就怕他爹见了我姐夫也得笑呵呵地过来行礼！你不会真以为我姐夫仅仅就是一厂食堂的厨子吧？他可是……”
秦淮茹眼疾手快，拉了一把秦京茹，制止了秦京茹继续说下去：“各位父老乡亲，我男人甭管他什么身份，眼下是选择集体经济，还是分田到户，选择依然在你们手里！”
看着下方众熟悉不熟悉的村民，秦淮茹一双大眼睛带着真挚，扫视着下方每一个秦家屯的村民：“在签字摁手印前，我秦淮茹不得不讲几句话！”
“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子，自我嫁给我男人，咱们村子不说日日新，那绝对是一年更比一年好！”
“发达的机会谁不想要？但谁也没有登天梯！谁也做不到一步登天！我男人有本事，从一个秦大脑袋嘴里都看不起的小厨子一步步走出来了，但……”
“但、他再有本事，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呐！他不是神仙！他的心是热呼的！”
“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闹出来这档子事儿，要是搁外人，早就从我们村子撤资离开了，别说撤资，以后都不会有任何人来给村里投资！谁敢来？来了被咱们村儿的人坑一把吗？”
“我这不是在埋怨谁，可、军哥是我男人啊！他承受着压力我又怎么感受不到？他在照顾我的感受呐！我秦淮茹知道！更感受的真切！”
秦淮茹说着，一双大眼睛含泪：“遭这种事儿，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子，我不相信你们没人因为秦老歪父子俩的话起心思。”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男人的心也是肉长的？若是没有我男人黄建军，咱们村儿现在会过成什么样儿？”
“看看咱红旗公社的一大队、二大队、四大队、五大队这些个别的大队吧！五大队为什么要跟咱村儿村斗？他们也想要这样一个机会！”
“我男人若是不给你们、不给秦家屯机会，不投入精力、人力、物力，你们真以为靠着你们会种地这么一个本事就能把地种出花儿来？”
“别说我秦淮茹忘本！若是忘本，咱们村儿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儿！不要光看得见眼前利益，好好想想周边村子现在还过的什么日子？”
“这两天真以为我只是跟着军哥他们游山玩水的？是军哥带着我、京茹看了周围的村子，周围村子什么样儿？吃不饱穿不暖的比比皆是！”
“你们可不能吃饱了饭，学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把给做饭的人和那口锅都掀了！那才是真忘了本！”
“临签字摁手印前，我秦淮茹实在是没忍住，发这些牢骚，一是不想让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子选错路子以至于以后每每想起来就要后悔。”
“二来，军哥不愿意谈，但我得说给你们听让你们知道！你们种地付出的是汗水、辛勤的劳作，而你们种出来的东西想要卖出去，军哥不去给铺路，真就能卖出好价钱？”
“你们要是听了秦大脑袋的也许心里多少认为军哥是个二道贩子，认为我秦淮茹现在说这么多是为了哄骗你们。”
“现在你们谁怀疑，立刻坐车去四九城，我给你们出钱，你们好好去跟咱们合作的那些单位、大厂、饭馆子好好去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价儿收的，看看军哥有没有从中间某个环节牟利。”
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脸色难看，但是看着村路上过来的车子早就远远的不知道什么情况停住，这父子俩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怎么个情况？车子为什么在那边停住了？”
“爸，可能在等村里签字摁手印抓正着吧？要不让我妈和我媳妇儿再闹一闹显示显示咱家多么支持分田到户的政策？”
“成，你妈和你媳妇儿可是个嘴皮子厉害的，秦淮茹她算个什么！”
这父子俩一通嘀咕后，随即扭头一同看向小广场外围观的其他村民，其中有一对村妇，早就一副忍不住要冲进场的架势了。
随着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看过来，这两个村妇立刻明白过来，忙不迭地一前一后朝小高台的位置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呐！村霸欺负人呐！秦家屯的地主复苏了啊！哎呦喂！***呐！您老人家一过世，就又乱起来了啊！”
“秦淮茹，俗话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你现在这些话你信吗？你就没有真心为我们村里人考虑！我看你现在胳膊肘就是拐向你婆家的！”
这婆媳两个配合的确实好，一个一上来就是一副胡搅蛮缠的劲儿，拍着大腿哭喊着各种口号，一个则冷眼相对，说一些莫名其妙看似对实则扭曲的道理。
“没法活喽！老天爷老天奶奶呦！秦淮河一大家子联合村支书哄骗我们村儿所有人，要上秦淮茹她男人的贼船呐！摁血手印呐！要让我们摁血手印！”
“我婆说得对！我们要是签字摁血手印那才是上了你们的贼船！秦淮茹，你们这些住在城里的，更先比我们接触到有关国家政策，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跟分田到户这一国家政策对着干，你们安的什么心？”
一哭闹一冷静，婆媳俩的配合让黄建军都忍不住想要给其竖一竖大拇指，暗道一声：以前的95号四合院算个毛线，没有一个能完美打配合的！就连张婶儿都是单打独斗的！果然还是地方最锻炼人呐！
一想到这个，黄建军不由想到了已经下放到南边金华县的黄建国，至于眼前的事儿，他可没放在心上。
正要站起来驳斥，却被他身侧的秦淮茹拽了一把：“军哥，我来！”
“得嘞！媳妇儿，那我今儿可就稳坐泰山了？”
秦淮茹点点头，甚至还笑了笑：“军哥，您就瞧好儿吧！”
一旁，徐慧真笑了笑，对秦淮茹竖了竖大拇指，还对黄建军挑了个眉毛：“师哥，淮茹姐可不仅仅只会讲道理！”
“哎呦呵，那看来是从咱妈那儿学到了真本事！”
秦京茹看着三人的小动作，一时间若有所思，感受到了三人之间的情感确实与她所想不同。
秦淮茹则是已经缓步来到秦老歪媳妇儿和儿媳妇跟前，一双大眼睛带着跃跃欲试的笑意。
“怎么着？你们婆媳俩唱这出戏，是把咱们村儿的老少爷们儿、大娘婶子们当成憨包了？”
“秦淮茹，我挠死你！就你特么话多！”
“妈，你抓她左边，我抓她右边！你们几个老爷们儿谁敢上来？我告你们耍盲流！”
“我来！我是女的！”秦陈氏在这时候也走上前，拦在秦淮茹身前，要护住秦淮茹的模样。
“还有我！”
“还有我！”
“我！”“我！”
随着一个个村里人站起来，秦淮茹一双大眼睛终于露出了笑意，喃喃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秦家屯！”
“大嫂，妈、婶儿，各位大娘婶子，你们不用过来，我能行！我跟我婆婆不仅学了字儿、学了道理，我呢！还跟我奶奶她老人家学了些拳脚，今儿正好拿来用用！”
“我婆婆经常说一句话，叫‘讲理儿要是说不通，那我还略通一些拳脚’，今儿我秦淮茹为了我男人，也把这句话拿来用一用！”
“秦老歪，秦大脑袋，你们两个男的今儿要是敢出手，我相信咱村里的老少爷们儿绝对让你俩躺下！”
秦淮茹冷眼扫了一眼秦老歪和秦大脑袋父子俩，警告之后，厉喝道：“哼！你们婆媳俩，讨打！”
随着冷哼厉喝，秦淮茹环抱阴阳，双手似快似慢，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快速甩出来两巴掌，直奔面前这对婆媳脸上而去，随即就听两声脆响传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