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黄建军表现出来的这些行动，再加上黄老太太的一通分析，尤其是黄有义，已经打心底认定自己的好大儿如黄老太太所说，以前一直在藏拙，现在是看出来了老黄家被困的局面，所以才出手开始搅和了。
“成了，这个事儿你们两口子心里清楚就行！我看到小柱子送老聋子回来了，你们两口子近段时间赶紧给小军儿备礼！虽然还不知道人姑娘模样，但能被小军儿看上，指定有其不同于别家姑娘的优点，别失了礼数！”
“嗯！知道了，妈！我这儿已经给小军儿两口制作新衣、新被褥了！保管十五前能赶制出来！”
“妈，那我十二三号就去把自行车买回来？”
“这些事儿你们想必已经在心里考量好些时候了，规矩都懂，但注意问问小军儿的意见，别总是问我老太太！”
黄老太太摆了摆手，磕了一下烟枪，抱着黄建设和黄建国两个小家伙儿哄着唱小曲儿去了里屋。
要是黄建军现在还在这屋里，听到这一切，他非得腹诽一句：嘿！合着老黄家的人都是老狐狸是吧？
只不过，此刻的黄建军可不知道自己爸妈和自己奶奶的这些谈话，他现在在前院的东厢房，并且何大清还真如言找了过来。
屋内，黄建军看着面前一双大眼袋的何大清，对何大清真找过来还确实有些诧异：这个老算盘，还真盯上我了？
第31章 狐狸对弈
“何师傅，我这屋现在桌椅板凳都没有，你要不在床沿儿坐会儿？我去后院给掂壶茶过来！”
何大清深深地看了一眼黄建军，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那张老破床的床沿，老破床跟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不用麻烦，小军儿，我就是过来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何大清的声音带着瓮声瓮气，好似喉咙里卡了一浓痰，一双大眼袋让他整个人显得很疲倦。
“那行！何师傅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小军儿，何叔这次过来呢，有些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一听何大清的自称都变了，黄建军神色也正式了许多：“何师傅有什么事儿尽管说，能帮得上我指定帮！”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想让我帮忙那得看是什么事儿，给什么好处了！并且帮不上的当然是不帮！
何大清也不言语，扫视着前院这三间东厢房，只有一盏客厅内的吊顶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因为三月份的天还冷，夜幕下的屋外倒是没有聚堆闲聊的。
这么一通观察，何大清不说，黄建军也不说话，他也在打量着现在跟毛坯房没多大区别的这三间房，心中想着屋内的摆设。
屋内摆设肯定是要跟普通家庭没什么太大区别的，但还是要以舒坦为主，正厅自然是客厅兼餐厅，左右两间里屋就是两个主客卧，三间房旁边有间左耳房，黄建军打算拿来做厨房。
他的想法自然跟现在这个时代的普通家庭的摆设不会有太大区别，风格自然也是要以中式风格为基调的，他不喜欢苏区风格，何况苏区在几年后就要跟国内闹僵，没必要给人留一口舌。
何大清在黄建军屋内转来转去，从左边里屋转到右边，从上面屋顶天花板看到脚下地面，包括四面墙壁几乎看了个干干净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一个破房子踩点儿来了。
“小军儿，不知道你这屋打算怎么布置？是留炕，还是要修床？整体要咱们中式的，还是现在四九城刚刚有些兴起的苏区样式？”
听闻何大清不谈刚才的话题，突然这么问，黄建军眼神微闪，对何大清言外之意已经明了。
这家伙难道是想给我装修屋子？
也不是黄建军想美事儿，是因为他知道何大清即将跑路必然会在院内托孤，刚才何大清把聋老太太请到他那屋他可是看到了。
既然他都请了聋老太太，没道理不会拜访更有威望、年龄更长的黄老太太，但偏偏何大清没去，而是找他来了。
“何师傅是什么意思？”
何大清扭头再次深深地看着黄建军，一双大眼袋上的眼眸中精光沉沉浮浮，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以前看错了人！
若不是黄建军此刻就站在他跟前儿，何大清总感觉面前的黄建军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成！小军儿，何叔也不跟你打哑谜了，何叔就直说了！”
何大清说着，叹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了床沿儿，这才继续道：“何叔我呢，犯了点儿事儿，可能近段时间就会去保定躲躲！”
“但我不放心柱子和雨水啊！”
“我刚才去请聋老太太去我那屋吃饭，想必你也看到了吧？但你奶奶那儿我却是不好过去给添麻烦！所以找你来了！”
黄建军翻了个白眼，暗道：你倒好，不乐意给我奶和我爸妈添麻烦，找我一个小辈儿来了？
“那何师傅您还真看得起我！我一小辈儿，在这院儿里可说不上什么话！”
何大清摇了摇头：“不！只要老太太她老人家还在这个院儿内住着，你这个小辈儿就不会有人敢出手对你！”
“黄老太太她老人家阅历丰富，才智过人，我知道她也许已经看出来我的为难局面了！所以我才来找的你，希望等我出去避风头的时候，你能帮衬一把柱子和雨水！”
“那何师傅您怕是想多了！我奶奶可能如您所讲那么优秀，但我就是个浑小子，我可帮不了什么忙！”
黄建军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继续道：“易中海易师傅可是个心眼多的，又是街道积极分子，聋老太太又站在他那边，我看他昨个儿去后院儿插手我老黄家的事儿，可不像是怕我奶奶的模样！”
“何师傅，您找我怕是找错了！”
何大清盯着黄建军，在与黄建军的一来一回交锋中，对黄建军严丝合缝的回应，心中原本的不确定反倒是更加确定了。
暗道：果然不愧是黄老太太她老人家的大孙儿，看似性子浑，但仅仅这几句话，却是滴水不漏！相信若是柱子和雨水有他照顾，必然不会出太大问题！
“小军儿，何叔呢！帮你把你这屋装了怎么样？”何大清话锋一转，好似抛开了刚才的问题一样，“并且何叔这儿还有一个接私活的厨师团队，不说是在咱们四九城排得上号，但手艺也是拿得出手的！你若是有意，我可以把团队留给你！”
听何大清终于说到正题上，黄建军笑了：“哎呀！何叔，我这屋哪能麻烦您呐！我就算是自个儿装不了，这不是还有我爸妈和我奶奶做后盾呢嘛！哪能麻烦您不是？”
“至于接私活的团队嘛！那玩意儿，管理起来太累人，您这一走，我在里面指定也没什么话语权，您还是算了吧！”
言下之意却是：有人欺负我，我背后可还有我爸妈、我奶奶在呢！这个院儿谁敢随便动我？
但黄建军也想到了何大清想要跑路的另一层原因！就是何家的身份成分问题！眉头不由微皱。
何大清看着黄建军不经意皱起来的眉头，轻笑，听着黄建军改了对自己的称呼，眼底原本的忧色减淡了些许，暗道：果然是小狐狸！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你这屋早些年是院内的厨房位置，后改建成了住房，倒也还可以住人，但若是按我意思，你其实搬到东跨院是最好的！”
“我奶奶赁下来的！”黄建军回应了这么一句。
“既然是她老人家给你安排的，那想必也有她老人家的用意，我就不乱掺和了！”
“这屋的屋顶天花板、房梁、墙壁等，我刚才都看过了，保持完好，不需要大工程，只需要重新吊顶和重铺地面，桌椅板凳、床柜等都可以打新的。”
“我在大前门儿认识一人，他就是做木工这方面的，我可以让那人一星期内给你赶制出来。”
看似是在自说自话，实则是何大清在征求黄建军的意见，他有求于黄建军，屋内怎么装自然是要顺着黄建军的意思来办了。
“那何叔您就太破费了！我就算是愿意，我奶奶也不会同意，她要是知道我从您这儿拿了好处，不得锤死我？”
黄建军摆手拒绝。
他这一拒绝，何大清原本稍显轻松的神色又带了忧色，看着黄建军等着黄建军继续说下去。
黄建军也不含糊，目光流转，盯着何大清继续道：“何师傅，你既然在我这屋里只转一圈儿就看出来这么多，难道你看不出来你现在身在别人设的局里？”
第32章 真正原因
黄建军这一句话说出后，他却并没有从何大清的神色间看到何大清有太多的震惊或惊讶或其它任何多余的情绪，很是镇定的模样，一双大眼袋似乎又往下沉了沉，但嘴角却又好似带着一抹弧度。
“小军儿，我就说我何大清看人还是准的！我原本还以为老黄家真出了你一个浑小子！”
“呵呵！跟你这一次谈话，我才发现，原来我以前都看错了！”
黄建军也是心中暗道一句：你可没看错，原主确实是浑性子，但我可不是原主喽！并且我还知道你的大概走向。
只是，看着何大清这个态度，黄建军有些不确定了，对何大清即将为了什么跑路而不确定。
这家伙难道不是被聋老太太、易中海联合白寡妇一块儿算计走的？他果然在身份成分上动了手脚？
“何叔开玩笑了！我是性子浑，跟我脑子笨不笨可一点儿关系没有！”
“那确实是！”何大清微微一笑，点头继续道：“如此，我也算是能放心把柱子和雨水托付给你了，你若是愿意，也可以收柱子为徒！”
“别别别！这可使不得！我要是收了柱子为徒，我岂不是跟您平辈儿了，以后我见了我爸妈是叫爸妈还是叫哥嫂啊？以后雨水见了我难道要改口喊我叔？啧！您可别乱点谱子！”
黄建军抬手给拒绝了何大清的这个建议，然后不等何大清再问，而是好奇道：“我倒是好奇何叔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真打算跟别人跑去保定了？”
黄建军这话一出来，何大清顿时大惊，瞬间从床沿儿站了起来，不复刚才的悠然和淡定，眼睛中隐隐流露出煞气，身上似乎有杀机浮现。
感受到何大清的变化，黄建军心头一动：这老小子，指定是在乱世杀过人的！看着是惊疑不定，实则就是演给我看的！哼！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黄建军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继续道：“我刚才都说了，你就不怕自己身在别人的局里？何叔，你难道还想不明白？”
何大清身上气机内敛，再次重新坐回了床沿儿，眉头微蹙：“看来你无意中从老易那儿听到了什么？怪不得刚才说老易心眼儿多！”
“可不是嘛！有天晚上去上厕所，我确实听到了一些东西！”
黄建军扯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反正是何大清既然给他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完全没有反驳的必要。
“所以，何叔，你是个什么想法？有没有想过留下来？柱子可还没过生儿，我没记错的话，他这月十号生日吧？就按他16岁，雨水呢？才那么大点儿，你忍心？”
“你这一走，柱子怕是不好过啊！你有没有观察过他？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外面给他找了一后妈的事儿？”
何大清一双大眼睛太过明显，尤其是在昏黄的灯光下，就像是第二对眼睛似的，松垂着，显得很疲倦的模样。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黄建军扫了一眼窗外，继续道：“他会不认你，还会在别人的示好、蛊惑下去给别人养老！厨艺有可能也会停滞不前！”
“雨水更甭提了，现在也就五岁，完善的感情都还没建立起来，你就消失了，你说等她长大后，她会认你这个爹吗？”
“何叔，你想想这些，你真的考虑全面了吗？既然你也知道是有人设局，难道没有想过破局留在咱们院儿？”
何大清看着黄建军，久久没再说话，就好似第一次看见黄建军一样，一双大眼袋都带着审视和打量，神色间更是变了几变。
“小军儿，我倒是想知道一点，你是只知道我是被人设了局，还是说你也已经知道我要去保定的真正原因？”
黄建军轻笑，何大清这么一问，他心中原本的不确定已经确定了！
何大清之所以能被白寡妇撺掇做出去保定的决定，一方面是易中海的算计，而另一方面一定是因为何家一家子的身份成分造了假！并且说不准易中海还揪住了他这一点！
何家一家三口现在的身份成分是什么？是雇农！
但何大清可是宫廷谭家菜传人，谭家菜可不是普通厨师能掌握的，那是清末官僚谭宗浚家族才能做的传统宴席，自然而然，何大清这位谭家菜传人的身份就相当于遗老遗少。
再加上何大清又是娄氏轧钢厂的首席厨师，刚才他自个儿也说过他手里还有一支接私活的厨师团队，那他的身份成分怎么都不该被定为雇农。
尤其是他谭家菜传人的身份，若是被人揭发，他一家子雇农身份成分造假一事必然会暴露！
这怕是才是何大清现在准备跑路的真正原因，他怕的就是有人会借这一点发挥，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和背景。
而白寡妇，毫无疑问，是给何大清做局的人之一！白寡妇那边可能也知道何大清的背景，所以才能说动何大清跟她一块儿回她的保定老家。
何大清一双手搓动着，看黄建军与自己对视着不回应，眼底不经意的有精光乍现：看来，小军儿果然不是性子浑什么都不知道！
四目对视，过了好一会儿，何大清才主动开口打破屋内的沉默：“小军儿，看来你果然跟你平常表现出来的外在不同！想来你是真猜到了？”
“你何婶儿前几年生病你是知道的，正巧在身份成分认定前，我为了给你何婶儿治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积蓄。”
黄建军点头，也就是四年前，何大清媳妇还在，他见过，很漂亮，雨水长大后的模样跟她就有几分神似，也确实是在生了何雨水之后，大病了一场，并且最终没挺过来离世了。
“所以，我在那之后就借机掩掉自己的一层身份，又在听到风声后解散了我那个厨师团队，还动手脚掩盖了一些有关我的痕迹，这才被认定了雇农的成分……”
“但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易中海这个后搬到咱们院儿的人知道了，等我察觉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设好的局里！什么都晚了！”
第33章 省一笔装修费
“后来，我细细思索，我身份成分这事儿只能是聋老太透露给他的，但一切都晚了，我只能顺势而为，假装不知道，与之虚与委蛇。”
“也许聋老太念及旧情，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能帮我一手！”
听何大清这么讲，黄建军不由想到了后面剧情，聋老太太确实出手过一次，让何雨柱给何家留了种，暗道一声：怪不得！难道是觉得愧对何大清才出手让何家留了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