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巴尔停顿了，声音还带着些许遗憾，“可惜不是全部，‘HR’比较接近核心的高层并不在其中，比如弗斯科警探之前见过的市议员和地铁管理局的局长。”
“干掉这些人就足以让‘HR’名存实亡了，虽然有死灰复燃的风险，但至少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有些人就算想要做黑警也要先掂量下其中的风险。”
杰克不是不懂什么叫除恶务尽，但现实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事情。
之前清理了一个“蓝色圣殿骑士”接着便冒出来一个“HR”，这次消灭了“HR”，下次又会出现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要知道在西海岸的加州，规模不下于NYPD的LAPD内，警察帮派大大小小加起来甚至多达数十个。
弗兰克·雷根已经算是极为有担当的局长了，至少没有同流合污，并且一直努力在肃清内部，如果换做杰克前世，指不定FBI最后一路调查下来，愕然发现最终大BOSS就是这位也说不定。
因此相比起对“HR”的调查，杰克更关心的是以来亚究竟想要做什么。
至少1200万美元的资金全部用来打点各方人马，这件事显然不会小，杰克恰好对原剧里的这段情节多少还有些印象。
以来亚似乎搞了个什么帮派革命，一举统合了LCN位于纽约的五大家族，期间虽然因为“POI”的缘故多了些波折，但最后好像还真让他差不多实现了，至少是控制了整个纽约的地下世界。
LCN就是美国黑手党的统称，如今控制LCN的不是哪个单独的教父级人物，而是一个被称为“全国委员会”的五人议会。
很多人知道或者说了解黑手党，基本都出自于电影《教父》系列，以及另一部著名的黑帮电影《美国往事》，又或者是美剧《大西洋帝国》等等。
作为影视作品，其中不可避免的有美化成分，就像当年那部《古惑仔》一样，搞出来的黑帮美学让很多人分不清真实和夸张的界限。
如今全世界范围内的意大利黑手党主要有四个势力，分别是：
西西里黑手党（Cosa Nostra），原意“我们的事业”，属于老牌势力，虽然主要活动范围在西西里，但影响力辐射欧洲、北美和南美。
来自那不勒斯的卡莫拉（Camorra），势力几乎遍布整个欧洲，但组织结构相对松散，内部派系林立。
发源自卡拉布里亚的光荣会（'Ndrangheta）如今风头最劲，是全欧洲可卡茵贸易的垄断者，同时极为擅长洗钱，势力几乎渗透了整个欧洲的政商两界。
还有一个势力相对较小的，来自普利亚的联合圣冠（Sacra Corona Unita），控制了亚得里亚海的走私路线，主要产业是贩毒、偷渡和人口贩卖。
当然四大天王有五个那是常识，其中美国黑手党（La Cosa Nostra，简称LCN）因为经常和西西里黑手党（Cosa Nostra）混淆而不怎么被单独提及。
事实上美国黑手党（官方称为LCN）拥有一个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称呼——American Mob，简称MOB，这个原意为暴民的单词在美式英语中几乎专门用来特指美国黑手党。
和美国历史的发展有些类似，美国黑手党的发展也有一个相应的独立过程。
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随着大量来自意大利南部的贫困移民涌入美国，在纽约和芝加哥这些城市的意大利族裔聚集区出现了美国黑手党的雏形。
他们最初依附于意大利本土黑手党体系，通常以血缘关系和地域——比如西西里裔、那不勒斯裔，来划分地盘，通过收保护费、赌博和高利贷控制这些意大利人聚集而成的社区。
转折点发生在20年代出现的禁酒令时期，私酒成了暴利行业，而在美国本土出生的二代意大利后裔（比如阿尔·卡彭、查理·卢西安诺）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们开始吸纳爱尔兰和犹大帮派，建立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跨族裔帮派联盟。
于是意大利本土的西西里传统派就不乐意了，当时有着“教父中的教父”之称的萨尔瓦托雷·马兰扎诺试图彰显一下身为家长的威严。
结果却是阿尔·卡彭的表弟，有着“幸运小子”绰号的查理·卢西安诺联合了美国本土的其他势力携手实施刺杀，直接将萨尔瓦托雷·马兰扎诺送去见了上帝。
而“幸运小子”查理·卢西安诺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号，“美国现代有组织犯罪之父”，又叫“美国黑手党之父”。
他在干掉意大利的“太上皇”后，于1933年集结了全美本土当时所有的24个黑手党家族，整了个议会制的“全国委员会”出来。
同时也宣布了美国黑手党正式独立于意大利黑手党，变成了一股单独势力。
之后的LCN虽然依旧和意大利黑手党保持某种程度上的合作，比如联手运毒，互相输送一下有活力的成员（逃难避罪），但从此不再接受意大利方面的指令。
有一种说法是，电影《教父》中马龙白兰度饰演的维托科利昂原型便是查理·卢西安诺，但事实上这位教父的经历还要传奇许多。
就连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崛起中也能看到卢西安诺的身影，这里的第一家赌场“火烈鸟酒店”就是他投资，并和盟友巴格斯·西格尔合力建造的。
后来由于项目严重超支——花了足足600万美元，要知道那可是1946年，加上卢西安诺怀疑西格尔挪用公款，直接派人暗杀了这个有“臭虫”绰号的家伙。
火烈鸟酒店随之扭亏为盈，并俨然成为了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模板，之后一家接一家由各个黑手党家族投资的赌场被建立起来。
直到90年代，FBI挥舞着“RICO”法案将美国黑手党（LCN）抽翻在地，米高梅之类的大型企业收购了拉斯维加斯的各家大型赌场，这才彻底将黑手党势力从那座“罪恶之城”驱逐了出去。
如今的LCN早已风光不再，势力彻底萎缩回了东海岸（西海岸还有少量残余），除了依旧顶着“全国委员会”名头，控制着纽约地下世界的五大家族。
剩下的几个家族主要盘踞在芝加哥、费城、新奥尔良以及佛罗里达这些地区。
此外新英格兰地区（波士顿和普罗维登斯）也有少量残余，但已经沦落到了和爱尔兰黑帮争夺港口走私权益，搞搞非法网上体育赌博的不堪境地。
不过俗话说烂船还有三千钉，LCN虽然如今不比当年，纽约五大家族的主要经营手段也大多转向金融领域的白领犯罪为主，甚至很多产业都已经洗白。
可越是这样就越是难对付，虽然FBI依旧孜孜不倦的在给所有发现的本土黑手党分子都打上LCN身份标签，将一名又一名的老大送进监狱，但能够达到的效果也就仅此而已。
LCN在从全国性犯罪帝国退化为区域性利益集团之后，每年的非法收入依旧高达上百亿之多。
根据FBI和NYPD的调查，以来亚手中掌握着多条存在于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毒榀走私和洗钱渠道，这对于如今不太景气的LCN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但杰克暂时没想明白，以来亚打算如何掌控LCN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毕竟哪怕是“幸运小子”查理·卢西安诺在声望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想过坐上“教父中的教父”这样的宝座。
但很快芬奇从旧图书馆中打来的电话就解开了他的疑惑。
当杰克匆忙赶到旧图书馆中时，就见到芬奇和里瑟正在一块黑板上贴照片，一口气贴了足足五张。
见到他出现，芬奇指着这些照片逐一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卡帕雷利、桑布拉诺、格里福尼、巴西莱和吉亚尼·莫雷蒂二世，今天刚刚收到的号码，这些名字你觉得耳熟么？”
“LCN在纽约的五大家族话事人，或者说五位教父级别的人物，好吧，现在我知道以来亚一口气动用1200万美元的资金是准备干什么了。”杰克叹着气答道。
“什么1200万美元？”芬奇显得有些错愕。
杰克将FBI和IRS这边的调查结果大致讲了一下，“看起来以来亚是想发动一起斩首突袭，干掉这五个家族的‘家长’，一举拿下纽约的五大家族，顺便接管LCN的‘全国委员会’。
这家伙的胃口不小，也不怕被撑死么？”
“听起来是件好事，我会很高兴的看着他们相互之间狗咬狗。”里瑟耸耸肩，“为了防止局势一边倒，我建议给这五个家族分别发去一份警告信，就算是尽到我们的义务了。”
芬奇轻咳一声，当下就摆出一副老板的架势来，“里瑟先生，我知道你在CIA工作的时候，他们会默许甚至鼓励一些不太好的道德观。
但我认为，我们可不可以稍微提高一下自己的道德水准，要知道帮派战争是会带来附带伤害的，我们要考虑到那些无辜民众的利益。”
“那又怎么样，你总不会要求我去给那些全纽约最有权势也最为臭名昭著的罪犯头子当保姆吧？”里瑟嘲笑道。
“这就是我第一时间找来塔沃勒探员的原因了。”芬奇扭头看向杰克，“我想从官方角度出发，NYPD和FBI也不会想要看到双方相互厮杀直至血流成河的场面吧？”
“我要说我真的考虑过把以来亚和那几个黑手党教父都干掉的话.”
见芬奇露出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杰克摆摆手示意就当这句话自己没说。
里瑟倒是面色如常，毕竟他曾亲眼见过某王室成员被直升机旋翼削成了肉泥，芬奇或许会把这家伙的话当成是开玩笑，但他不会。
不过杰克确实也只是开个玩笑，他又不是纽约州州长，调动不了国民警卫队。
万一到时候曼哈顿岛真乱起来，别说FBI那些人手了，NYPD两万多号人，算上文职警员全体出动估计都镇不住场子。
“我的建议是静观其变，只要这些大佬不是被人一锅端，死上一两个问题不大，只要以来亚敢动手，他就准备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吧。”
听杰克这么说，里瑟反倒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毛，“仅仅只是送他进监狱？”
“我们没义务替黑手党清理门户不是么？”杰克对以来亚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帮黑手党，因为他那个生父莫雷蒂更不是个东西。
第1424章 互相伤害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纽约市的地下世界暗流涌动，普通市民或许感受不到什么，但一些有着特殊爱好的家伙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日一些街区随处可见的街头毒贩突然就消失了大半，夜总会里卖小药丸的家伙也少了很多。
就连那些整日在缅街、40路、王子街、罗斯福大道等法拉盛中心区域，操着一口蹩脚英文跟在路人身后低声询问50美元行不行的亚裔站街女都不见了踪迹。
“如果真的能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其实也不错，甚至已经有媒体在建议我参加这次的市长竞选了。”弗兰克·雷根当着杰克的面，甚至还能苦中作乐的笑出声。
此时办公室里的这两个男人都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一个是亲身经历过“911”，另一个手上人命无数。
“虽然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但未免也宁静过头了，我一直以为黑手党这些年来已经不成气候，但没想到他们对这个城市依旧有着这样大的影响。”
杰克喝了口咖啡，微微眯起眼。
整个NYPD第二好喝的咖啡在第十二分局，因为那里有一台卡塞尔赞助的高级咖啡机，而第一好喝的咖啡就是这间局长办公室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经常会有一些其他国家警局送来的高档咖啡豆，那位漂亮的局长秘书贝克小姐泡咖啡的水平也相当高明。
弗兰克笑眯眯说道，“你要知道在五大家族巅峰时期，全纽约的房价虚高有一大半要归功于黑手党的话，就会和我一样为了眼下这种情况感到欣慰了。”
“剩下一半要归功于那位前总统是吧？”杰克也听说过某人的发家史。
某位前总统阁下与黑手党的交情世人皆知，当初在第五大道上建造那栋以他姓氏命名，高度超过200米的著名大厦时，就得到了时任纽约建筑工会主席约翰·科迪的帮助。
而这位约翰·科迪就是当年纽约的地头蛇，和黑手党关系匪浅。
那个时代整个纽约从建筑制造、垃圾填埋、货物运输到服装行业全部被黑手党牢牢掌控，这些行业的工会高层几乎都有黑手党成员任职。
黑手党还控制着这些工会的医疗和养老金，通过鼓动罢工和操纵投标对各家建筑企业进行敲诈勒索。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的纽约，任何建设项目只要没有得到五大家族的批准都无法动工。
“只能说以来亚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自上个世纪20年代以来，黑手党最虚弱的时候。”
弗兰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眉眼间带着些许忧色，“我这两天拜访了他们中的几个老东西，一个个都在装聋作哑。”
杰克想到了之前以来亚被俄罗斯黑帮干掉的那个手下本尼·达格斯蒂诺，他可是莫雷蒂曾经的副手，也是江湖传说中早已金盆洗手的老东西，不由心中一动。
“你是说那些黑手党的老人其实站在了以来亚这边？”
“至少也是两不相帮，他们中不少人都是五大家族竞争教父位置时被淘汰的失败者，见到还在台上的这些家伙倒霉只会幸灾乐祸。
说不定等到以来亚上位之后，他们还会站出来替他摇旗呐喊，有不少人依旧还在怀念那个时代，做着东山再起的美梦。”
弗兰克冷哼出声，唇边修剪整齐的胡子也随之微微抖动起来。
杰克对于以来亚能不能一统LCN其实并不关心，无论这位有着怎样的雄心壮志，比如他之前试图招揽里瑟时所说的那样，要将黑手党变成一个进化版的犯罪辛迪加之类云云。
毕竟在这个国家的民众眼中，只要能赚大钱开豪车，与权贵们谈笑风生就是实现了美国梦，至于是成为政客、豪商又或者是黑手党教父其实区别不大。
只要极度不公平，不安定的社会土壤还在，帮派这种东西就不可能被消弭。
如今这个国家的普通民众甚至就连毒榀都在逐渐接受，不经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没有一个强权的中央政府，压根不可能有任何根本性的改变。
当年二战时期的罗斯福差点就能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国家了，但很可惜，仅仅也只是差点。
杰克骨子里还是带着点侠义精神的，虽然在这个环境下也到不了“为国为民”的高度，但这些年来在私底下惩恶扬善的事也没少干。
以来亚如果真要像他对里瑟说的那样，只是想要重建纽约地下世界的秩序，关起门来玩他“教父”游戏，杰克倒也不介意放他一马。
毕竟再烂的秩序也要比一片混乱要强，有一个地下教父在，哪天再有人想要运个几吨爆炸物进曼哈顿岛，他也知道该去找谁的麻烦。
可如果以来亚在这座城市搞出大事情，乃至造成帮派战争，杰克也不介意送他一颗来自两公里外的子弹。
“就看以来亚准备怎么做了，他要能‘和平’上位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这句话话不由让弗兰克失笑出声，“你还是太年轻了，杰克，怎么可能有和平上位这种事，如果以来亚不能展现出点手段，他坐上那个位置的第一时间就要面对纽约州外其他黑手党家族的挑战。”
“那我就只能请他去联邦监狱里继续做他的教父了。”杰克将抽完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中，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西服就准备告辞。
弗兰克抬手示意他先别急着走，“关于‘HR’，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
“不着急，根据我们的调查，如今以来亚是‘HR’最大的金主，我很想知道在断掉这条线之后，藏在背后的人会不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弗兰克闻言胡子再次微微翘起，“听起来你已经目标了？我可听说了，你最近和一位漂亮的《纽约时报》女记者走得很近。”
杰克正端起咖啡杯，打算将里面已经微凉的最后一点咖啡喝完，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呛死。
“咳，替我转告丹尼，如果他下次在家庭周末聚餐的餐桌上实在找不到话题，我这里可以提供一些八卦，比如关于某位时尚杂志的女主编，又或者福克斯第五频道的戴维森小姐。”
第1425章 黑手党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