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她才只有十岁！”
“你确定没有搞错什么？”
会议室中，除了之前已经隐隐有了心理准备的奥布瑞，其他人在听到杰克的推论之后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纷纷提出质疑。
随着含有百分之一剂量二苯胺的硫酸溶液滴入试管，在微微晃动之后，杰克将呈现蓝色的溶液展示在众人面前。
与其多费口舌，不如用事实来证明。
“硝烟反应”是一种鉴定射击残留物的方式，看过《尼罗河惨案》的人一定都对大侦探波罗口中的“印模试验”还有印象。
当枪支击发的时候，子弹从枪管射出，而从枪口周围逸散而出的气流会将未完全燃烧的火药颗粒以及弹头和膛线摩擦时产生的金属粉末喷溅到周围。
这些肉眼无法察觉的细微颗粒会在人的皮肤和衣物上停留很长时间，通常清洗方式是无法将其彻底清除的。
“这无法在法庭上证明什么。”虽然在心中已经信了八成，但克莱还是略显结巴的质疑道，并非他不相信杰克的判断，而是他的说法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女孩故意开枪杀死了自己朝夕相伴的母亲，动机是什么？这要上到法庭，无论是法官还是陪审团都不会买账的。
“蕾切尔的父亲是一名海豹突击队员，辩护律师大可以辩解说射击残留物是通过她父亲转移到她手上的。”
“所以我让洁洁帮她换了身衣服。”杰克指了指证物袋中小女孩的T恤说道。
射击残留物并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开枪者的手背和手臂上，而是会在后坐力的作用下，沾满整个上半身。
而且根据枪支型号的不同，造成的硝烟形状也不同，比如左轮手枪会呈现伞状，而自动手枪的硝烟会喷射成向下的半圆。
“但巴恩斯中校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而且奥布瑞拿到的蕾切尔的医疗记录也可以证实她确实遭受到了虐待。”
朱巴尔从奥布瑞手中拿过档案放在了桌上，上面照片让人触目惊心，“多次手臂骨折，头皮撕裂伤，至少两次脑震荡。”
“恰恰相反，你注意医院报告中她每次受伤的时间，都是在中校被派往海外，无法按时归家的时候发生的。
这刚好印证了我的说法。”杰克的手指点在日期一栏上。
“你在暗示这些伤势都是自残造成的？”旁听的简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案子着实是让她大开眼界。
“你还记得那个反社会人格的连环杀手乔治·波顿是怎么说的吗？”杰克看向奥布瑞。
“他说像他那样的人，往往会为了一个小小的目的就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满足自己。”
奥布瑞说完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联想到凶手的年龄，颇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紧接着汉娜迈步而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杰克，东西找到了，就在你猜的那个位置。”
随后她狐疑了看了眼表情各异的众人，“你们这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第1162章 只怪那该死的命运
杰克来到警局走廊中的自助贩卖机前，点了两包薯片交给洁洁，“把这些送去审讯室，然后将巴恩斯中校请去隔壁的监听室。”
几分钟后，杰克拿着汉娜带回来的证物盒走进审讯室，看了眼带着一脸天真笑容吃着薯片的小女孩，又看了眼正对女孩方向的单向玻璃墙。
虽然看不到隔壁的监听室，但他知道里面此刻站了不少人，包括了某位伤心欲绝的父亲。
洁洁抱着手臂站在墙角，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怜悯、同情、厌恶、甚至掺杂着些许恐惧。
虽然早就拿到了BAU的行为分析师认证，但她和杰克其实都只能算是半路出家，而且在BAU小组待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就被拐去了纽约。
因此杰克经常形容自己只能算是半个心理专家，洁洁也差不多，而且因为经常忙于一些办公室工作，她学习过的案例远不如杰克的丰富。
将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杰克拉开蕾切尔对面的椅子坐下，在这一过程中，视线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瓦莱丽·巴恩斯和莱恩·巴恩斯这对夫妇堪称郎才女貌，事实上两人无论是才华还是长相都很出众。
而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金发碧眼，唇红齿白的蕾切尔几乎继承了他们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属于那种典型的“骗你生女儿”系列。
有些悲剧是注定的，就像是命运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明明是以纯洁天使的形象诞生，其本质却是一个恶魔。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杰克手指在证物盒上轻敲了一下，“一切都结束了，蕾切尔。”
小女孩吃薯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很是乖巧的拍干净手上的碎屑，坐直身体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塔沃勒探员。”
杰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还沾着泥土的柯尔特.38手枪，“这是我的同事在你家后院，从我们之前见到你那个地方挖出来的，就在你爸爸替你搭的那个‘堡垒’下面。”
天真的表情瞬间从女孩脸上消失，就仿佛川省那项闻名世界的非遗绝技一般。
杰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见到眼前这一幕时的反差感，当那种阴冷的表情出现在这张本应天真无邪的小脸上时，给人一种无比诡异的感觉，
就像在灯光昏暗的地下室箱子里翻找东西时，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早已被遗忘在童年记忆中的残缺洋娃娃，而与此同时那个落满灰尘的八音盒又吱吱呀呀的欢唱了起来。
“我实在没有时间将它埋得更深一些，我得在柯蒂斯先生发现我偷偷溜出他家之前尽早回去。”
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坦白场景，凶手脸上的表情也总是各异，或是懊悔，或是伤心，或是绝望，或是无所谓。
但当一个人类幼崽充满稚气的脸上露出此刻这种“你抓到”我了的表情，然后以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只是被大人戳破了一个小小谎话般承认自己杀人事实的时候，饶是杰克也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身后站在墙角的洁洁不安的抱紧了自己手臂，杰克也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说下去，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蕾切尔突然看向一旁的洁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当时就像你这样的看着我，说些什么想要帮助我之类的话，然后打算将我送去蒙大拿的一家特殊医院接受什么该死的治疗。
我才不需要这些什么帮助，我讨厌你们的这种眼神，我憎恶你，也憎恶她。”
“但你不讨厌你的爸爸对么？”杰克敲敲桌子，示意她看向自己回答问题。
“当然不，爸爸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只要是他在家的时候，任何事情都会变得如此美好。”小女孩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似是想起了那些美好时光。
“这就是你伤害自己的原因？每次你只要这样做了，他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愚蠢，小女孩翻了个白眼，“有时候这招还挺管用的，但这样的时间总是很短暂，不能让我满意。”
“所以你妈妈就成了那个阻碍，只要她不在了，你和你的爸爸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是这样吗？”杰克继续问道。
“这都是她的错，谁让她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摆脱掉她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就像柯蒂斯先生的妻子，在她死了以后，柯蒂斯先生就不得不回来陪着小罗杰斯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谈论着自己母亲的死，那语气就仿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昨晚在见到你爸爸之后，你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杰克大概理解了巴恩斯中校从昨天到今天的这一番奇怪表现。
小女孩满不在乎的答道，“当然，虽然他当时有些无法理解，但那又怎么样？终究他会回到我身边陪伴我的，我可是他的小心肝。”
见杰克久久不语，蕾切尔耸耸肩，重新拿起桌上的薯片嘎吱嘎吱的吃了起来。
——
当杰克和洁洁走进隔壁的监听室，里面的气氛相当诡异。
明明小小的房间中挤得满满当当，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陪人看了半晚上的鬼片似的。
朱巴尔轻咳一声，示意其他人都先跟他离开，“我想巴恩斯中校现在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杰克视线一扫，才在墙角根找到了抱着膝盖蹲在那里的中校，这位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海豹突击队员，堂堂七尺大汉此时眼神空洞，泪水沿着脸颊不住流淌，无助的像个孩子。
“命运就是如此的弄人，我想你现在需要的是正视现实，巴恩斯中校。”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对方，只能说很庆幸这样的悲剧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是一种心理问题对吗？他们说你是一位心理专家，拜托你告诉我，蕾切尔是可以得到治疗的。”巴恩斯中校死死握住杰克的右手，绝望的眼神令人心碎。
第1163章 来自佐伊的请求
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蕾切尔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很可能并非来自家庭或者周围的环境因素，极大可能是先天原因，因为她的母亲瓦莱丽本身就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面对这位心碎的丈夫和父亲，杰克选择了沉默。
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探讨什么人性本恶又或者人性本善已经全然没有意义，至于所谓的治疗，如果在精神病院中待上一辈子也算是一种治疗的话，那或许就是了。
原本杰克还有些担心，小组之中比较感性的洁洁和克莱可能会一时之间比较难以调整情绪。
但好在如今大家经历的也多了，晚上朱巴尔找了间酒吧，自己喝着柠檬水，却请所有人喝了第一轮酒。
在一番感慨之后，众人的心情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不再继续谈论之前的案子。
毕竟大家都是专业的探员，都接受过基本的培训，知道将自身情绪投射进案件之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大家开始讨论回去之后整点什么放松节目，是聚餐又或者干脆让奥布瑞组织一场游艇派对。
简·班纳一直用幽怨的小眼神骚扰着杰克，在汉娜和洁洁的严防死守之下，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感受到小伙伴们充满调侃意味的八卦小眼神，杰克尴尬之于内心中又隐隐有些小窃喜。
毕竟文化环境不同，能被诸多美人青睐，本就是自身有魅力的体现。
感受到口袋中的震动，杰克掏出手机点亮屏幕，有些意外的发现居然是来自某参议员女士的电话。
虽然某人的几位情人之中，佐伊看似和他最为聚少离多，但作为杰克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女人，参议员女士却始终是和他羁绊最深的那个人。
这种羁绊并不仅仅只是情感上的，还包括很多方面，即便是从最为世俗的角度上来看，两人的利益也是紧紧相连的。
因此佐伊在杰克的这些情人中始终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大妇地位，但即便是洁洁也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什么醋意，当然私下是另一回事。
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佐伊始终在杰克乃至他身边那些亲密的朋友之中维系着一定的存在感。
当初克莱儿子出生的时候，还躺在病床上的斯黛拉便收到了一束漂亮的鲜花和贺卡。
老菜鸟约翰因为得罪工会主席被穿小鞋，被发配到了底特律，如果不是杰克刚好顺路陪他差点出事。
不久之后这位名叫兰登·布里格斯的主席先生连个体面退场的机会都没得到，直接被弹劾下台，随后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诉讼官司之中，眼看着很可能连退休金都保不住。
至于和杰克的联系更是几乎每天不断，除了甜言蜜语的电话粥，哪怕参议员女士日常再忙，每日问安的短信也是必不可少。
佐伊在经营两人感情这件事上有多认真，杰克自然是深有体会，为了不辜负美人情深，他也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对待佐伊。
虽然杰克真心对政治不感兴趣，依旧会很耐心的在电话中听佐伊抱怨某个尸位素餐的委员会主席有多愚蠢，并且适时穿插一些自己的见解。
托他前世总算是接受过红旗教育的福，加上某些赛里斯男人刻在骨子里的键政基因，杰克倒也不用担心自己和佐伊缺乏共同语言。
于是两人的相处方式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某种老夫老妻模式，佐伊每天的行踪杰克都很了解，相应的，杰克最近在哪里办什么案子，佐伊也都一清二楚。
不过通常情况下，杰克在办案的时候，佐伊并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毕竟温柔的大姐姐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所以当他此刻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才会略感惊讶。
和酒吧中已然微醺的众人打了个招呼，杰克走到门外接起了电话，“甜心，什么事？”
“杰克，里士满的案子结束了吗？有没有兴趣去一趟达拉斯？”
一听佐伊对自己的称呼，杰克就知道应该是正事，连忙咳嗽一声端正态度，“随意愿意为你效劳，安德森女士。”
电话对面传来佐伊的轻笑，显然刚才仅仅只是个玩笑而已。
“好了，亲爱的，是这样的，德州的总检察长向我发来了求助，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一位专业人士的帮助，于是我就想到了你。”
“什么案子？里士满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我的小组随时可以出发。”杰克走到远离人群的街角，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
“帕特里克·杰克逊检察官稍后会给你电话，他希望你能单独前往达拉斯先行了解相关细节后再做决定，这个案子有些麻烦，涉及到当地的一些上层人士，目前我也仅知道这些。”
似乎是担心杰克会有顾虑，佐伊又补充道，“不过你不用考虑任何政治因素，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你只需要专注在案子上就行。”
这还是自家的美女参议员从政之后第一次就某个具体案件向自己“求助”，杰克自然不可能拒绝。
在甜言蜜语一番之后两人才结束通话，回到酒吧向众人告知之后，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要说的，毕竟这也不是某人第一次单独接任务了。
简·班纳倒是眼前一亮，俏脸上升起略显兴奋的红晕，“刚好我也要回奥斯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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