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什么，赶紧走吧。”比绍普摇摇头，他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劲，但常年的帮派经历，多年来在生死之间徘徊积累的经验却在潜意识中提醒着他，他们尚未真正逃出生天。
下水道的高度几乎有一米八，一行人中的大部分只需要微微低头就能顺利通过，宽度也足够两人并排，约翰一个人就能扶着州警杰佛里前进。
因为有重伤员在，又加上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众人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才走到了下水道尽头，在转过最后一个弯后，几根由锈迹斑斑的钢条固定在墙上做成的梯子出现他们眼前。
沿着墙上的锈钢条向上看去，那里是一个圆形的井盖，也是这条下水道的终点。
“我来。”警长罗尼克依旧身先士卒，将手电交给老警官贾斯帕，沿着锈钢条往上爬去，到了最顶上的时候，小心翼翼用AR15的枪口顶开井盖。
一大堆积雪落下，掉进了罗尼克的脖领之中化作冰冷刺骨的雪水，反而让他精神一振，外面除了依旧呼啸的风声，就只剩下簌簌飘落的雪花。
罗尼克奋力挪开井盖探头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已经位于一片厂区之中，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他努力尝试辨认方向，最终在身后看到远处一团红红的火光，不禁松了口气。
“好了，周围没人，我们安全了。”
众人依次爬出下水道，罗尼克，老警官贾斯帕，卡普拉，中间是爱丽斯和心理医生艾莉克丝，之后跟着囚犯黑妹。
把重伤的州警杰佛里弄出下水道却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在最后面的约翰和比绍普都是身强力不亏的壮汉。
“小心。”
约翰还主动伸手拉了一把比绍普，可后者刚爬出下水道，却依旧抓着他的不放。
“你这？”没等约翰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就被扭到了身后，比人心还要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他的腰间。
“别动诺兰警官，我很抱歉。”比绍普控制住约翰，慢慢将他挂在肩膀上的AR15扒拉掉，又拔出他腰间的佩枪扔在雪地中。
“你这个狗杂种！”老警官贾斯帕愤怒的拔枪指向比绍普，原本背对众人警戒的罗尼克也转过身，将枪口指向这位黑帮大佬，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些许失望。
“放心，我不会伤害诺兰警官，他只需要陪我走一段路，你们别跟着就行。”比绍普带着约翰后退两步，和众人微微拉开距离。
“放下武器，先生们，我想这件事或许就能以此作为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比绍普的话刚一出口，被他勒住脖子的约翰就发出一声轻笑，“比绍普，杰克有向你介绍过他的身份对吧？”
“是的，他说他是来自纽约的FBI，不是为我而来的。”
比绍普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当然，任谁手上的人质突然笑出声，绑架者都会感觉不安，但眼下他不安的源头不是自己手上这个中年大叔，而是那个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年轻FBI探员。
“他确实说过你不属于他的责任，但你知道他带领的那个行动小组的名字吗？”约翰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比绍普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生怕杰克突然出现。
“他的行动小组叫做‘通缉要犯小组’，所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在将自己变成他的目标。”
然而没等比绍普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约翰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因为在他们周围的雪地中突然掀开几块白布，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现场的每一个人。
“不许动！”
“放下武器！双膝着地！”还有几名黑警从隐藏的角落中冒了出来，将枪口对准这些自以为逃出生天的人。
“该死！”被围在中间的罗尼克愤怒的扔掉突击步枪，心有不甘的踢起一蓬雪花，随即被人强行按在地上。
依旧保持着劫持姿势的比绍普被人用枪口戳了戳脑袋，不得不举起双手跪倒在地，因为围住他们的显然并不在乎他手上人质的死活。
第1041章 新年雪夜
一辆车头顶着三个红色“GMC”字母的SUV缓缓向着这边驶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全都落在比绍普身上。
黑大个就算是跪着也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他冲着现场唯一没有被控制住的人，站在罗尼克身后的老警官贾斯帕恶狠狠吐了口唾沫。
“贾斯帕？你这个苟娘养，你居然是内奸，你出卖我们！”爱丽斯这个小辣妞顿时反应过来，冲着对方破口大骂。
感受到老警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罗尼克先是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渐渐从震惊转为了似笑非笑。
“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都送到了死神的镰刀之下，贾斯帕。”
“去你妈的！罗尼克！”贾斯帕同样朝地上呸了唾沫，刚好落在比绍普身前。
“上帝作证，我跟你说过‘把这个表子养的交出去，没人会受到伤害’，我已经退休了，我才不会为了这坨臭狗屎而送命。
事实刚刚也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难道不是吗？这都是你的错，警长！”
说着他就一枪托砸在了比绍普的额头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够了，他至少比你更像个人。”艾莉克丝愤怒的出声阻止，却被当成了空气。
罗尼克苦笑一声，笑容中充满了嘲讽，或者也可以说既是嘲讽又是自嘲，“这确实是我的错，贾斯帕，我以为你至少曾经是个警察。”
这时GMC的车门打开，杜瓦尔带着胜利者的从容走下车，来到贾斯帕身旁冲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上车去吧，贾斯帕，接下来的事情你没必要看着。”
说完他迈步走到罗尼克身前，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随即皱起了眉头，出声喊住了已经转身的贾斯帕。
“你在无线电中说有个非常厉害的FBI，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他没有跟着我们走下水道，那个喜欢充英雄的小子主动留下放火断后，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烧死了。”贾斯帕不以为意的说道。
杜瓦尔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甚至开始了低头沉思，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转身拔出手枪作出戒备姿势。
“所有人，拉下你们的面罩，快！”
原本站在警署众人身后的一众黑警不由面面相觑，有聪明人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拉下自己面罩的同时就已经将枪指向了那些还在犹豫的人。
杜瓦尔眯着眼睛，锐利的视线逐一从黑警们脸上扫过，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在场连他在内一共还有十三个人，没有陌生面孔。
正在他想要吩咐手下准备动手的时候，约翰却趁着刚才那小小的混乱，缓缓从地上站起。
他刚才的神情还有些紧张，就在杜瓦尔刚才让黑警们拉下面罩的时候，此刻反而更加淡定了。
“怎么，你知道你的同伴在哪里？说出来，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杜瓦尔显然不明白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又或者他压根没把自己当成个反派，反而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扯着鬼都不信的鬼话。
“在昨天之前，这里应该没人认识我，所以容我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约翰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如果杰克在场，他一定会对这个笑容非常熟悉，因为不只是约翰拥有这样的笑容，在纽约的时候，还有一个叫做瑞克·卡塞尔大作家有着和他一般无二的戏谑表情。
“我叫约翰·诺兰，一名LAPD，一个因为得罪了工会主席被发配到这里的倒霉蛋.”
听着约翰滔滔不绝讲了一堆的废话，杜瓦尔困惑的打断了他，“诺兰警官，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试图拖延时间吗？”
“当然不是，我马上就要说到关键地方了。”约翰无辜的眨眨眼，“好吧，那我们长话短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大家。”
见杜瓦尔不耐烦拉动手枪套筒，将枪口对准自己，约翰连忙举起双手，“好吧，这个秘密就是其实我有超能力。”
“.”
现场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片刻之后杜瓦尔面无表情的看看四周，再次不耐烦的举起手枪，这次直接瞄准了约翰的脑袋，眼看就要扣动扳机。
现场的警署众人都颇为不忍的别过头去，不想见到之后的惨状。
“不不不，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约翰稍稍放下举过头顶的双手，直接比了个八字，假装那是两把手枪。
“我真的会超能力，不信你们看。”
说完他对着正要再次转身的贾斯帕比划了一下，“嘿，老家伙！BIU！”
“嗖！”
虽然暴风雪刚过，风声依旧很大，但一道虽然微弱，却十分清晰的破空声传入现场所有人的耳中。
贾斯帕额头突然出现一个红红的小洞，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甚至依旧残留着嘲笑约翰小丑行为的表情，就这样噗通一声栽倒在雪地之中。
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正趁着约翰吸引众人注意力，从自己大衣口袋里悄悄往外掏震撼弹的比绍普也停下了动作。
有那么一霎那，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冒险一搏了。
约翰得意的一抬下巴，在一众黑警的惊骇目光中，双手对着他们扫射起来，嘴里不停的发出“BIU，BIU，BIU”的拟声词。
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接二连三响起，围住警署众人的黑警也纷纷倒地。
“狙击手！隐蔽！”
刚刚才反应过来的杜瓦尔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还在发呆的黑警们有的茫然四顾，有的则试图寻找最近的掩体。
但就这短短的几个呼吸时间，杜瓦尔绝望的发现，至少已经有三四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回应杜瓦尔这个声嘶力竭命令的，不是黑警们的枪声，而是一颗被拔掉了拉环的震撼弹。
“闭眼！”
比绍普扔出杰克之前给他的那枚震撼弹，直接闭着眼睛扑向那些先前被丢在雪地中的枪械。
约翰则是转身扑向身后的爱丽斯和艾莉克丝两人，她们身上都没有防弹背心，却都下意识的护在了在受伤的州警杰佛里身前。
而在他背后，恼羞成怒的杜瓦尔已经不管不顾的扣下了扳机。
“砰！”
“嘭！”
枪声和震撼弹的爆炸声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杜瓦尔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痛苦的跪倒在地。
“上车！上车！”早就收到比绍普眼神暗示，并且及时闭上眼睛的罗尼克一个驴打滚捡起地上的AR15，冲着距离自己最近黑警就是一梭子。
在空旷地带被引爆的震撼弹其实基本就只剩下了闪光弹的作用，但这也足够了，没有防备的人都瞬间失去了视力，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围着警署众人的黑警。
第1042章 新年雪夜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依旧继续收割着黑警们的生命，听到身前的铁桶发出一声脆响，杜瓦尔下意识就把身体往后缩紧了一些。
“上车！上车！快走，不用管我们。”
罗尼克和比绍普一左一右护在GMC两侧，早就醉意全消的倒霉蛋卡普拉连滚带爬的拖着已经疼到失去表情管理的州警杰佛里最先来到车旁拉开侧门。
囚犯黑妹手中拿着之前瘾君子的那把AR15，她在将扳机扣死搂空弹匣之后，直接扔掉空枪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对着爱丽斯和艾莉克丝大喊。
“快点！”
两位美女同时伺候约翰一个，一人一边架着他的胳膊走在了最后。
某人英雄救美的代价就是屁股多了个窟窿，杜瓦尔那一枪好死不死错过了防弹背心，打在了他全身上下肉最多的地方。
罗尼克连连扣动扳机，一梭子一梭子的朝着藏在铁桶之类掩体后面的黑警泼洒着子弹，杰克搜集了一晚上的弹药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罗尼克和比绍普两人轮流清空自己的弹匣，将对方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等几人全部上车，本就没有熄火的GMC开始缓缓倒车，然后掉头驶上了大路。
“混蛋！狗杂种！”揉着酸痛的眼睛，眼泪汪汪的杜瓦尔勉强恢复了视力，但第一眼看到的却是GMC的红色车尾灯。
“上车，追上他们。”听到杜瓦尔的怒吼，他的心腹手下连忙带着两个人冲向他们藏在不远处的另一辆GMC。
其他逐渐恢复视力的黑警也纷纷开始反击，那个神秘的狙击手固然可怕，但相比起几十年的牢狱之灾，他们还是勇敢的选择了向命运发起挑战。
其他人成功上车撤离，罗尼克和比绍普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留在原地挨枪子儿，两人互相掩护，边打边撤，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
几息时间之后，这个位于工厂区边缘的小战场突然就这样诡异的恢复了平静，那个神秘的狙击手就像是打完了子弹一般，很久都没再开上一枪。
欧美人或许没有逢林莫入之类的俗语，但身为一名带队的指挥官，杜瓦尔还是具备相当的战术指挥素养的。
他看了眼第二辆GMC追逐而去的方向，又看了眼身后仅剩的三名手下，最后视线落在了他们戴着的夜视仪上，恶狠狠的一咬牙关，腮帮鼓起老高。
“跟我走，绝对不能放跑比绍普。”
其他人跑了也就跑了，目击证人而已，谁会相信底特律警察会组织起来围攻自家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