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志!”
“我们没有让冯老兵失望!”
“高阳大堤无事!”
“高阳的人民,安全了!”
“泄洪区撤离工作十分顺利,山河无恙,世间皆安,咱们完成了烈士的遗愿。”
讲到这里。
陈默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他声音再度拔高。
“我常听说,老兵不死,仅仅只是凋零。”
“我常听说,逝者已矣,生者继续战斗!”
“同志们,我觉得这些话说的很好,我们野战军从诞生的那天,就是为了最崇高的目标去奋斗。”
“保卫人民,向敌人进攻。”
“两者一体,我们就是人民,人民也是军队。”
“所以,无论是强大到武装到牙齿的老美。还是天崩地裂的大型灾难,我们都无所畏惧,必然踏平一切困难,冒着炮火前进,向前进!”
“同志们,冯老兵的精神会一直在,他的军魂,会照耀我们前行”
“苍苍者天,必佑忠诚。”
“如果有一天,我牺牲后,希望你们能够接过我手里的钢枪,继续前行!”
“全体都有!”
“脱帽!”
唰!
无论是正在列队,还是跟着直升机一起过来的战士,全体脱下军帽。
以王建勇为首的九名士官出列,他们手中,全都拿着崭新的礼枪。
“鸣枪,放!”陈默下达了命令。
九名士官统一持枪对准天空45°,雪亮军刺晃眼。
砰!
几人同时扣动扳机击发,顿时,一股轻烟淼淼。
送军人!
当以枪鸣!
。。。。。。
队列解散后,陈默走到近前,跟几个主要干部拥抱了一下,尤其是方培军,满学习,梁红杰和王艳军。
梦里的场景太真实了。
真实到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默,都有种心慌无主的感觉。
再次相见,那种重逢的喜悦和欣慰,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陈默围着人群,观察,关切所有战士的状态,确实跟他猜测的一样。
如果没有决堤,没有管涌的情况出现,固堤工作没有太大的危险。
这边的人受伤的很少,就算有也是轻伤,反而护送的人群,受伤比例极高,二百多人,有五分之一身上伤势较重,被带去了301医院。
轻伤更是不少。
“营长,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满学习激动的跟在陈默后面,跟个碎嘴子似的:“你是不知道啊,第一次泄洪提前五十分钟,把我跟教导员都吓坏了。”
“堵管涌的时候,我第一个跳进去,当时啥也没想,就是想堵住一部分水流,不让泄洪那么彻底。”
“辛苦了。”
陈默深呼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老满的肩膀。
虽说身为军人,不该相信玄学之类东西,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非自己过度担忧,或者说老满这边一直惦记。
那场梦,应该不会出现。
“嘿嘿!”
满学习笑着挠挠头,在陈默身后跟了一会,表现的比任何时候都殷勤。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满学习刚毕业没多久,被昨晚的场面给吓到了,所以才会黏着营长。
但实际上,陈默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叼毛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根本原因是心虚,谁知道昨晚全营战备的时候,老满带着人跑哪去了。
具体情况陈默不清楚。
不过,用脚指头想想,都不难猜出,这家伙必然不会出去只是看看山,看看水,跟一帮老兵谈天说地,抒发情感一类。
偷偷摸摸,准没好事!
只是现在,陈默没有心情去揭发他。
作为示范营的营长,好歹也是跟着188师共同守卫大堤。
安抚了营里的战士后,陈默叫上方培军,程东,三人一起来到188师休息的地方,一来是慰问一下,二来也是做个告别。
188师伤亡最重。
昨夜刚开始,就有三名战士失踪,那种情况下失踪,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言而喻。
后来遇到赶浪,管涌,他们作为堵洪流的主力,到中午共牺牲14人,还有失踪7人,未曾找到。
陈默来到对方休息的营地时。
188师一位上校团长,正蹲在地上,用手中的矿泉水,为闭眼的战士清洗面部,现场的气氛极为压抑。
三人驻足,久久未语。
而后敬礼,离开!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前行啊。
从护送的终点过来高阳大堤无路可走,到处都是洪水,但是从大堤返回晋阳太山,绕路的话还是可以的。
陈默他们协助军区安排过来的直升机,将逝者抬上机舱。
全营点名,核算各班人员明细,最终,全营出来时596人。
返程时,只有487人。
其中107人被拉到301医院,还有一个被拉到孝城高炮旅旅部后勤治疗脚踝伤势。
还有一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返程途中。
陈默依然坐在头车,替全营领路,车队在高阳城绕着开了一圈,交通大队开路,环城路清空。
一路上。
所见所闻,除了市政部门公务人员在组织排水,其他基本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道路两边,小伙子们精神奕奕,牵着心爱姑娘的小手,说着悄悄话。
偶尔抬头看到军车车队路过,只是在人群驻足,看着从大路上走过的车队,挠挠头,对着身旁的姑娘介绍着什么。
中年妇女推着婴儿车,享受着暴雨过后的太阳,舒适且慵懒。
老人走在街头,十字路口,远远能够看见,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主动跑过去搀扶。
盛世安好!
也许这就是军人在战场上,拼尽全力,所想守护的吧。
陈默坐在后排,他转头默默的看着。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快到了晚饭时间,路边出现那推着香气四溢,卖炸果子的摊贩,还有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皮包,手腕戴着手表,似乎很着急,在等车队路过。
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哭泣着抹泪,看到军车,她应该是想起牺牲在中南半岛的儿子。
一群路过,配戴着小红花的小学生,刚刚参观完烈士陵园,站在路边,对着军车行少先队礼。
陈默微笑着回礼。
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看过了!”
“挺好!”
“冯班长,放心吧,营长带你回家!!”
。。。。。。。。。
车队长途跋涉,一直到晚上将近八点,才返回士官学院。
留守学院的侦察连指导员霍林山,一早就接到了消息。
他一直站在西校区的门岗处等着。
看到大部队回来,看到陈默伤势并不重,老霍长舒了一口气,再看看程东,虽说胸口绷带缠得跟个粽子似的。
但人瞧着挺精神。
霍林山彻底放心了。
他快步上前:“营长,冯听照他”营里缺指导员,霍林山不光是侦察连的指导员,同样还肩负着装步和坦克,等于跟教导员一同承担全营的教育工作。
所以,坦克连的人,他同样熟悉。
“嗯。”
陈默没等老霍把话说完,他便疲惫的点点头:“老冯的家书呢?”
“这里。”
霍林山快速拿出一份叠好的土黄色信封,陈默伸手接过:“按规矩来吧,家书你等下抄写一份,拿一面军旗跟抄写的家书一起放荣誉室。”
“冯班长穿过的旧军装,放英魂室,看看交代食堂,多做点有营养的饭菜,今晚会餐,安排留守的战士去采购啤酒。”
“不需要什么节目,好好让同志们吃一顿。”
“是!”
交代完这些。
陈默快步走向东校区办公室,他累了,也装坚强装的够久。
既然人已经安全带回来。
营长也是需要独处一会,好好调整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