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公子不必这般劝慰。我虽然不喜欢这些宅里内斗,但并不是瞎子聋子,你那点儿微末计俩还是能看出来的。”
“三弟?你……”
谢大郎原本带着焦急的表情僵硬在脸上,身子骨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转身看着面无表情的三弟。一时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仅是他,就连旁边的谢家主都忍不住愣了愣,随即暴怒。
“你还说自己不是瞎子聋子,刚才你大哥难道不是在帮你吗?打小你大哥就最疼你,就连你几次三番忤逆,都是你大哥为你求情,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好?你们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也在同个家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几乎是看着你长大,难道对你还能有坏心思不成?”
“父亲不必如此,想来三弟是太生气了才会这么说,我没关系的。”
哇,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绝世白莲花,九阙都要拍手鼓掌了。
不仅九阙看不下去,现场还有人看不过眼,那就是处于风暴中心的谢明尘。他打小就看惯了谢家大郎这张充斥着温和笑意的脸。自小就领略了他无数次虚情假意的帮助,实在是厌恶透顶,如今既然想和谢家彻底撕开,也不必给他留情面了。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名义上的大哥,谢家大郎被他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几乎要抬手摸摸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如往常那般兄友弟恭温和有礼了。
只是下一刻,谢明尘说出口的话几乎把他这张脸撕下来。
“谢明礼,你这张脸我看了二十年,实在是看厌了。从小你就喜欢装成温柔哥哥的模样,贬低我来实现你在众人面前露脸的目的。说实在话,每次听你喊三弟我都觉得很讽刺,其实你很讨厌我吧,讨厌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段话直接撕开了谢家这么多年兄友弟恭和睦相处的假象,就连谢家主都忍不住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平日里最懂事不过的长子。他是知道谢明尘那倔强古怪性子的,也知道他向来不屑于撒谎,难道大郎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了对不住三郎的事?
谢大郎几乎被自己父亲那怀疑的眼神刺的体无完肤,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摇头。
“三弟,你这是从何说起?我敢保证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忘了吗?你小时候我经常带你出去玩,我们一起骑马放风筝踢蹴鞠,那时候你多开心啊,难道这些回忆都是假的吗?”
听到这话,谢家主顿时又放心了,是的,这些事儿他也是亲眼目睹过的,大郎向来对弟妹友善,反倒三郎,从小就是家里出了名的古怪。
大郎对他真叫一个好,说是对待自己亲儿子也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三郎不仅不记得大郎的好,反而还说这种话。
“三郎,做人要讲良心,你大哥怎么对你的我们全家上下都有目共睹……”
“是吗?”
谢明尘实在是厌倦了谢家人的纠缠,他很早就已经说过不愿意再回谢家去,也不愿意争夺所谓的家主之位,可这些人偏偏就是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放过他,非得将他折磨至死,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夺位之心。
“你们这一家子也真是好笑,当爹的分明不敬爱自己的正妻,偏宠小妾,在外却偏偏做足了尊重正妻嫡子的派头。当庶子的分明有心争夺家族之位,却要把自己装成一个兄友弟恭的典范,难道这么做就能洗刷自己庶子的身份?嫡庶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因为我本来也没将谢家放在眼里,可你们偏偏要把这些脏事儿扔到我眼前,甚至还想往我嘴里塞,恶心我!”
谢明尘深吸一口气,多看着二人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第428章 刚来
“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不孝子?孽障?畜生?这些词我都已经听厌了,谢家主不知说厌了没有?”
谢明尘也算是豁出去了,至少九阙从来没有听他讲过这么多话,而且情绪如此激动充沛,简直不像他了。或许这些话已经憋在他心里许多年,终于等来了爆发的那一天。
藏在窗户底下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更是小心翼翼的隐藏起自己的行踪。她们本来是好意,结果好友与家人闹翻的时候,自己不仅在场,而且还听了全程,对方如果知道了估计会不高兴。
虽然谢明尘不是那样的人,可她们总得装的友好一点儿吧?而且她们真的很想知道谢明尘为什么那么讨厌谢家,而且这份厌恶似乎由来已久……
“谢明礼,你确实带过我出去放风筝骑马踢蹴鞠,可那些都不是我喜欢的!这些玩乐不过是你在众人面前出头露脸的机会,我只是你用来争名夺利的筹码,而且因为我这个筹码年纪小话还说不完整,所以你更放心利用。”
“‘这小崽子半天都没说一个字儿,不会是个傻子吧?是傻子更好,以后不会挡我的路。王世子怎么这么蠢?真以为我跟他交好啊,不过是看在他素有清名的份上,也想混一个好名声罢了。为什么这个小傻子命这么好?能出生在王氏女肚子里,还是正室所出世家嫡子?’”
“‘还好父亲永远都看不透自己的心,还好母亲如今正得宠,能为我谋划更多的资源。’”
“‘这小杂种眼神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个三岁孩子?不会是王家的那个吃堕胎药给他吃出毛病来了吧?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要是真傻了才更好。敏和,你随便找个药店问问,有没有什么吃了之后能让人变傻子的药?算了,这么做不安全,想来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像个聪明的,不如让他好好长大,也好做我面前的椽子……’”
随着谢明尘的话,谢明礼的脸一点点变白。表情也越来越惊恐,这些话听着怎么如此耳熟,他终于想起这些不加掩饰的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是在谢明尘三岁以前他暗自嘀咕的,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不过比谢明尘大几岁而已,心思城府含的没那么深,平日里自己谋划总会有憋不住的时候,每当此时他就会在谢明尘耳边窃窃私语,反正三弟那时候还不满三岁,话都说不囫囵。再说了,有谁会相信一个三岁小孩儿的话呢?
后来,三弟年纪越来越大,他也不会随意在旁人面前说心里那点儿小谋划,原本他以为这些都不算什么,总会淹没在时间里,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不满3岁的孩子竟然能将他的话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现在还能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他当初的行为难道不像个傻子一样?
天啊,这世上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谢家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本来还想说这不是真的,但是看一眼大儿子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原来他的大儿子,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亲弟弟做这样的事……
“你,你竟然……”
还没等谢家主对谢明礼发表什么言论看法,谢明尘就将枪口对准了他。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比他好到哪里去?!明明是个卑鄙小人,非要装成正人君子,我每次看到你那装模作样的脸都觉得恶心,偏偏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我的亲生父亲。你以为我很想做你的儿子?我的出生对母亲来说就是耻辱。”
“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中了秀才之后不继续往下考?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妾室好儿女们联合在一起,想要在科举之前毁掉我的名声。他们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害死母亲,让我守孝。并且已经预备好了一系列罪名也准备好了人,准备让我在母孝期间与他人私通,好一辈子毁了我。”
“我实在是厌恶透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都已经离开谢家了,你们却还是不放过我,非得借我来完善好父亲好哥哥的名声。恶心,恶心极了。莫说你没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就算你们此刻跪在我面前三拜九叩,我也绝对不会帮你们一根手指头。”
“再者说,宸亲王乃是陛下爱女。她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你们掺和一脚?既然想做世家,有了世家的名还想要利,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合该让你们占了才行?”
“听明白就赶紧走,我这地方狭小,放不下你们两尊大佛,以后也不必来往。还有,你们想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想将我逐出宗就逐!不必通知我,怎样都行,只是务必以后不要再进我的门,脏我的地!”
那父子二人简直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走的时候惊魂未定,谢明礼还想扶一下谢家主,没想到谢家主下意识的拍掉他的手,失魂落魄的走了。
谢明礼温和的脸有一瞬间扭曲,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又成了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风度翩翩的离开,装的人模狗样的。
目送那父子二人狼狈离场,九阙动了动脚,在这儿听了这么长时间墙根儿,她的脚都麻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两个该什么时候出现才不觉得突兀,要不再等一会儿吧?等谢明尘恢复过……
“你们不出来吗?”
九阙与淳于霜惊恐抬头,就看见窗子上方探出来一张出尘绝世的脸,这会儿那双安静的眸子正默默的看着她们。
“……”
九阙淳于霜突然齐刷刷感觉后脖子有点凉,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明尘还有这男鬼气质?
二人有些尴尬的从墙角跟儿站起来,不着痕迹的活动着手脚,试图缓解尴尬。
“那个,其实我们也刚来,刚来。”
谢明尘着重看了下二人悄悄活动的脚腕,不置可否,可偏偏让二人感受到了很多,于是他们两个只能灰溜溜的走进屋。
第429章 什么资格
等终于来到屋里坐下的时候,九阙也觉得奇怪,谢明尘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两个藏在窗子底下听悄悄话的呢?
这会儿的谢明尘又恢复了往日的好脾气,安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饮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就是不搭理她们两个。
二人叹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九阙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明尘啊,我们两个是听说你受伤的事儿,所以想着前来探望,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刚开始是不好开口,越到后来越不好张嘴。这个,我俩也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能给我俩说句话吗?咱正常点儿就好,别的不要求。
谢明尘微微叹了口气,还是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其实他也不介意今日这场景被好友见到。他只是太长时间没有想起曾经那些事,如今提及总觉得恍如隔世,可那些伤痛却是时间怎么也无法消除的。
窗户还开着,从窗外席卷过来的一阵寒风让屋内三人齐刷刷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三人就眼睁睁看着那窗户啪嗒一声给关上了。
是崔前辈。
九阙感激的扬声道谢,然后请崔前辈进屋里来,屋子里有火盆,总比外边儿冰天雪地的暖和。
结果关着的门确实开合了一次,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却并没有看到在场有多什么人,想来崔前辈还是不适应旁人的目光,又找了个角落藏起来了。不过经过这个小插曲,谢明尘彻底冷静下来,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开口。
“方才那两个是我亲生父亲和庶出大哥。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或者说是他们单方面认为我在耍脾气,殊不知像这样脱离关系的话我已经说过一次,只是他们不重视罢了。毕竟在他们心里,五姓七家那是何等的尊贵荣耀,天下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自己出身这样的世家大族。就像我无数次说过不会参与家主的竞争,他们习惯性将这些话忽略掉,然后用自己惯有的思维来忖度别人的想法。”
九阙与淳于霜尽可能用支持温和的目光看向谢明尘,让对方知道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好在谢明尘这会儿已经完全沉浸在思绪里,并不在意方才受到的责难。
“就像你们所听到的,我的母亲同样出身世家大族王家。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向来受尽父母长辈和兄姐的爱护。在成亲之前,她也以为自己终于觅得良人,毕竟方才那个男人之前真的很会伪装。就连王家人也被他骗了过去,欢欢喜喜的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嫁了过来。谁曾想那个男人在成亲之前就有所谓的真爱,甚至为了给真爱一个交代,特意在同一天迎娶两个女人,还说那是什么所谓的贵妾。也不知这样的说法是在骗谁。”
“那个男人实在无耻,骗了我母亲之后,不想着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反而回过头来怪起我母亲不够温柔贤淑,试问这世上又有哪一个成年男子会在同一天迎娶两个妻子?侮辱人也不是这样侮辱。但我想母亲最感到痛苦的不是谢家主的蒙骗,后宅内院里妾室的为难。而是,而是王家在得知事情始末之后,仅仅因为谢家给出去的一些利益就放弃追究这件事,还反过头来劝我母亲好好跟他过日子。”
“我母亲幼时受尽娇宠疼爱,本以为王家会是她坚实的后盾,万万没想到,原来她也是一枚可以用来交易的棋子,只要价格合适就能卖出去。”
“想来母亲那时候也是万念俱灰,才会选择进入小佛堂,从此不再出来。我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如果不是当初柳嬷嬷背叛母亲,将我的存在告诉谢家主,想来我也不会出生在这世上。”
“方才我确实没骗那两个男人,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事了。正因如此才更感觉谢家实在恶心。对一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灌输他的母亲有多不爱他,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下三滥。而且我也并不认为我娘生了我就必须要爱我。因为他并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生下我的,她只是没有办法。”
“其实我并不讨厌谢明礼,站在他的角度上,身为庶子,还是长子,既然有能力去争上一争,为什么不争?只不过他的行事作风我不太喜欢,太过多疑。我曾经无数次说过,我不会跟他争家主之位,因为我志不在此,可他就是不信。其实这也无所谓,可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试图谋害我母亲。”
谢明尘惊讶的发现,当再次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记忆其实十分深刻,哪怕他潜意识里想要忘记这些。
或许这些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所有人都说他的母亲身为谢氏主母,却不承担应有的责任,上不孝敬公婆,下不抚养子女,且不敬爱丈夫,不是个合格的主母宗妇。那些人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带着恶意,却全然不顾这些话对一个垂髫小儿来说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如果他没有绝佳的记忆力,不曾在记忆里见过那般憔悴的母亲,或许他真的会因为这些话而移了性子,从心底里对自己的母亲不满。
可他的母亲又没有做错事,凭什么要承担这些莫须有的评价?
啧,真是无端端就叫人厌恶。那些人的嘴脸不断在他面前徘徊,久而久之,谢明尘越来越讨厌回谢家。谢家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家族而已。他们向来以自己家族延续的时间之长而自豪,认为自己清贵无比,前朝时候甚至连皇室都看不起,只因为皇室绵延的时间没有他们长。
这种想法其实十分可笑。
这不?景泰帝平民出身,一路厮杀到皇位上。那些所谓的五家七姓对此不也无能为力吗?他们那么厉害,前朝末期百姓流离失所,外敌入侵,战火连绵之际,不也只顾着蜷缩在自己家里,什么都做不了吗?所以像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别人?
第430章 如闻仙乐
听完谢明尘的讲述之后,九阙和淳于霜两个心里五味杂陈。
从这些叙述中,他们看到了一个容貌才情,家世俱佳的女子是怎样在两个家族的斡旋之中迅速枯萎的。明明成亲之前她过的是那样快乐,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子,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凋零。谢明尘也二十出头了吧?独自一人在小佛堂里待了二十年,还要承担着丈夫家族甚至贴身嬷嬷的三重背叛,孕育着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孩子。那个王小姐,心里该是多么难受……
淳于霜是个坚定的不婚享乐主义者。身为原汁原味的大景人,她从小看到家中父母兄弟的相处,就极为厌恶成亲这件事。想来她的母亲未成亲之前也是个明媚动人的少女,只是在繁琐的婚姻生活中,逐渐变成了连自己都厌恶的人。
再加上她在刑部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官,见过太多因为实在活不下去而谋害丈夫的女人,也见过更多随意打杀自己妻子的男人。
“说句实话,有段时间总以为我成亲之后会死。”
淳于霜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也就是现在事情都过去了,她才勇于承认。
“有段时间我在刑部实在过不下去,四周都是打压我的人。回到家还要面对父母和兄嫂的冷言冷语以及外人的指指点点。有那么几天实在撑不下去,也想过要不要找个男人嫁了。但是在跟着媒婆去见面的时候偶遇了幼时好友,当然,我们现在已经完全不联系了。见到他的那一面,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可是我们那一片儿长得最漂亮的姑娘,后来也嫁的最好。公婆是做生丝生意的,相公也是几条街出了名的老实人,她嫁过去三年就生了两个儿子。说句实话,她的人生是许多人拿来劝告我的。可那次见她,她却形容憔悴,整个人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我还没说什么,她却已经认出了我。”
淳于霜仔细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
那时候她正满心愁苦,跟着媒婆朝约定好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像背叛了自己此前二十年的人生。结果路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小霜?天啊,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几乎没有变过?”
“你,你是玲珑姐姐?”
那是一个看起来30多岁,满面憔悴的妇人,身边是两个苦恼不休的男娃,那哭闹的声音直接让淳于霜皱了皱眉。
“你这是?”
那个叫玲珑的妇人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跟知心人说过话了,见到自己的儿时好友也顾不了许多,直接站在街边大倒苦水。淳于霜听的头脑昏昏沉沉,只记得她成亲之后过的并不好,公婆拿捏着家里的钱财,就连每日吃什么菜都得由公婆说了算。丈夫虽然是个远近闻名的老实人,但他只对外面的人和气也特别愿意帮外人的忙,偏偏对这个小家冷漠极了,平日里几乎不跟她交流。两个孩子也不听话,家中的大小姑子也总是为难……
听的头昏脑胀的淳于霜实在受不了了,下意识的反问。
“既然日子过得这么不畅快,你为什么不和离呢?”
“这,这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过日子嘛,谁家的女人不是这么过的?忍忍就好了。等这两个孩子长大娶了新妇,我也算解脱了。呃,倒是你,你这是要去相看?不是我说,你也二十出头老大不小了,赶紧趁着最后的好年华找个如意郎君吧。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比什么都好……”
淳于霜当时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人将一堆冰块突然扔到她后脖子里,让她整个人都僵硬了。玲珑既然自己过的这么不好,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劝她抓紧时间成亲呢?
有那么一瞬间,淳于霜感到了巨大的恶意。
然后她转身就走,多亏了那个时候如此决绝的自己,否则她哪儿能像今日这般身居高位,真正站在权力场上指点江山呢?所谓的家庭,男人,孩子,不过是她需要时的点缀而已。
“反正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成亲!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当然了,我不会强取豪夺,你情我愿的事儿嘛。但是这份基于容貌的喜欢势必不会持续很久,所以我可能会有好多个入幕之宾。事先说好啊,你们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儿就看不起我,不跟我做好友!”
九阙:“……”
一时间竟分不清咱俩谁是后世之人。淳于,你赢了。
而且你这是发的什么癫啊,咱们不是过来劝慰小伙伴的吗?你怎么说起自己的婚姻观了?有点跑题啊!
就连原本沉浸在哀伤中的谢明尘这会儿都有点哀不起来了,勉强捡起一点儿先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