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鑫,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但你温天鑫支撑家业的孩子,必须要有周家的血脉,这样往后的路,才会顺畅。”
温老鬼语重心长地说教一番,温天鑫是长子,正常男人对待长子长女都有特殊的情愫,希望长子长女能继承自己的事业。
道理温天鑫都懂,可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他讲的话,周淼云全都不关心,自己这位妻子,只在乎自己的几盆破花,破草。
每一次想要碰她,她都没有反应,就跟一具尸体一样,一点情趣都没有。
躺在床上,跟冰块一样,就算是天仙下凡,也很倒胃口。
可老豆讲的话很对,温家孙少爷,如果身体中有周爵士的血脉,在社交场上,是很有优势的,也能帮温家打开新的生意局面。
可还是那句话,感情的事,强迫不来,况且大家都是上过大学,夫唱妇随这一套,都不认可。
温天鑫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钱包,从里面点出三张大金牛,扔到了桌面上,看都没有看服务生,只讲了一句埋单,就扶着老豆离开了。
泥螺把传呼机放到桌面上,他半个钟头已经看三遍了,车仔面都凉了,一口都没吃。
“泥螺哥,有没有搞错,大佬让咱们出来解决晚餐,也就说,大佬要食很久。”
“陆羽茶室的叉烧全世界闻名,等我有口袋中有钞票了,肯定天天去食!”
一想到陆羽茶室的美味佳肴,眼前的车仔面立刻就不香了,口水昆把手上的筷子往桌面上一丢,唉声叹气。
泥螺又看了一眼传呼机,见传呼机一指宽的屏幕并没有亮起来,他就从筷子笼中抽出一双新的方便筷子,递给了口水昆,嘴里说道:“陆羽茶室的菜是好吃,但填不饱肚子。”
“车仔面虽然便宜,可吃上一碗,今天晚上肚子肯定不会饿。”
“你个烂赌鬼,每个月赚的钞票也不少,两三千块肯定有,要是拿来供楼,肯定能把顶手费结清,剩下的数,去银行借一笔。”
车仔面有点凉了,但泥螺也没有嫌弃,猛吃了一大口,等面条咽进嘴里,才伸手打了个响指,开口喊道:“阿叔,来一份烧鹅,一份叉烧。”
“好嘞!”
“叉烧一份,烧鹅一份!”
伙计在单子上记了一笔,扭过头,跟明档内的厨师喊了一声。
一盘叉烧,一盘烧鹅,很快就出现在泥螺和口水昆的桌面上。
“陆羽茶室的叉烧食不到,冰室的叉烧还是能食到的,多吃一点!”
泥螺打趣了一句,重新低头食面。
有叉烧食,有烧鹅食,口水昆当然开心,赶紧挑了一块最肥的烧鹅,塞进嘴里,转了一圈,就骨肉分离,把骨头吐出来。
美美地吃上一块烧鹅的口水昆,突然想到,大佬临走前,只给了一张红杉鱼,一盘烧鹅,一盘叉烧,就不止一百块了,更别提前面点的车仔面,咖喱鱼丸。
“泥螺哥,你也不容易,家里有妹头要看病,全家人都指着你这一份工资过日子。”
“超出的部分算我的,反正我的钞票,都是便宜老千!”
口水昆虽然抱怨话比较多,但他还是很讲义气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青蟹,拍在了桌面上,算是帮泥螺分担一部分餐费。
大家都是兄弟,彼此家里是什么情况,那是大白天照手电筒,一清二楚。
虽然口水昆也不富裕,但还是讲义气地分担了一部分。
“出来混,天天不是车仔面,就是碟头饭,天天吃鱼香茄子,一点油水都没有,早知道去工厂做工,去吃免费餐了!”
“泥螺哥,我最近准备跟大佬说,我要走正路,去给东哥泊车,现在油麻地的泊车档,数水房最屌,一晚上干的好,三五百块到手,要是遇到老细大方,没准会给一张大牛!”
“我是四九仔,是上堂口海底的四九仔,东哥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给我一个泊车档睇的,趁着年轻,能熬夜,多赚一点是一点,省得日后睡天桥啊!”
叉烧的味道很好,但口水昆已经没有胃口了,他把筷子放在面碗上,掏出香烟,点燃两支,递给沉默不语的泥螺一支。
“你想过档?”
泥螺接过香烟,想都没有想,就放进了嘴里,说了一句让自己都发笑的话。
“讲咩啊!我是水房的四九仔,找堂口大底讨一份糊口的工作,天经地义。”
“就算是堂口老顶,坐馆阿公知道,也得夸我一句,说回头是岸。”
口水昆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泥螺,也发现好兄弟不开心,就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泥螺哥,你最近风光,不可能一直风光。”
“大佬最近看你不爽,原因你也知道,就是抽洪票的时候,你往后缩了,让大志冲在前面,大志嘴冲腿软,是个软脚虾,让堂口老顶,让大佬在字头内丢了面子。”
“说到底,大佬是想让你去干掉灰狗七!”
往外吐了一个烟圈,口水昆也是没有丝毫保留,把话给挑明。
好兄弟的话,泥螺又点解不知,但他不能去,也不敢去,老豆在太古的机械加工车间吃了一辈子的铁屑,现在是肺痨鬼,妹头先天不足,月月都要去医馆。
老妈照顾家里的两个病人,都分身乏术,根本没有时间出来做工。
如果自己拿了洪票,去干掉灰狗七,就算是有安家费,全家老小也撑不过一年。
“都是烦心事!”
“可泥螺哥,你是头马,一个月就三五千块,实在是太少了!”
“吉眯哥的头马是他亲细佬,细佬帮大佬,就算是不给钞票都没话讲,老顶的头马是东哥,一个月最少十几万,老顶还在外面给东哥正道生意。”
“东哥订婚,老顶直接掏出八十八万八,当做贺礼,酒席,中环公寓,东哥现在开的顶级越野车,全都是老顶给的。”
“你这个烂头马有乜嘢?吊毛都没有一根!车没有,正道生意没有,钞票没有,每次开大片,你这个狗屁头马还要冲到最前面,给大佬遮风挡雨。”
“有没有搞错!”
“算了!不提了!还好老顶看中你,给你财路,地下投注站,这可是好生意,你没看到,东哥的细佬欢喜,现在穿金戴银,波子(保时捷)跑车都开上了。”
“要是我没出路了,就跟泥螺哥你混,当个艇仔,一个月赚了温饱,就对你拜上三拜了!”
口水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该讲的话,已经全都讲完,他见泥螺不吭声,伸手拿起一份娱乐小报,继续打发着无聊。
“滴滴滴”
泥螺没有来得及讲话,桌面上的传呼机就响了,他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站起身,走到前台,拿起座机话筒,给传呼台call去电话。
并不是大佬call自己,而是欢喜,约他今天晚上见一面,一起聊一下波胆生意。
对于波胆生意,泥螺非常感兴趣,自己能不能翻身,就全靠波胆外围生意了。
就在他准备放下话筒,返回座位的时候,传呼机又响了几声,然后传呼台小姐飞快地叫住了泥螺,把短讯内容通知了他。
大佬已经聊完事,要他们把车开到陆羽茶室的正门口。
泥螺把话筒放下,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张叠好的红杉鱼,放到了前台,把单买了,他没有用口水昆给的青蟹,把零钱收好,就对口水昆摆摆手,示意他开工了。
口水昆正在看桃色小报,人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将小报收好,揣进口袋中,跟着泥螺走出茶餐厅。
第486章:人人都是二五仔
(感谢20221201024037256大佬的连续支持,感谢大佬的支持,阿咸感激不尽!各位的支持,是阿咸写作的动力!)
泥螺和口水昆,走向路边,准备开车离开。
“等一阵先!”
泥螺、口水昆转过身,看向发声处,一个带鸭舌帽的泊车小弟,从楼梯口走出来,快步来到两人面前,嘴里客气地说道:“两位老细,恭喜发财。”
“一个钟头,得跑两次咪表,咪表妹也不容易,就是靠辛苦赚钱,两位老细,多担待!”
口水昆冷笑了一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泊车档,又抬头看了一眼天,发现太阳还在,就不客气地说道:“搞乜嘢!大白天,咪表都不动,咪表妹都在家晒鲍鱼,你真当我们是青头仔。”
“我是水房的人,客气一点,你可以叫我昆哥,不客气可以叫我口水哥。”
“赶紧滚开,不要妨碍我们做事!”
泊车仔站在原地没动,脸上还是讨好的微笑,但嘴里的话,也硬气起来:“口水哥,您真能开玩笑。”
“谁不知道,中环士丹利街是新记的地盘,水房想要插旗,演大龙凤,我这个泊车仔管不了,但口水哥,为了一两百块,没必要搞这么大飞机。”
“不过大家都是道上兄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百块,就当交个朋友,我是火鸟,往后来中环,出现麻烦事,都可以找我。”
“虽然我摆平不了,但也能帮口水哥你出出主意。”
“中环是香江仔,规矩跟九龙岛不一样,咪表少,是二十四小时计时的,两位大佬,你们能有位置停,是因为小弟我看到两位大佬来了,才把车挪走。”
“不然二位大佬就算是在中环转一年,都睇不到车位,中环士丹利街七十五块咪表,都是我们新记罩的。”
“香江仔的咪表,比九龙岛贵一倍,半个钟头要十五块,忍一忍了!管二位大佬讨一百块,就是看在大家都是道上兄弟,才给一个赔本价。”
看着火鸟的笑脸,口水昆真想一拳头打上去,一旁的泥螺没吭声,但也看不下去了,他直接从口袋中掏出一百块来,扔给火鸟,现在大佬还在陆羽茶室大门口等着。
钞票给了,口水昆也不好讲怪话,他掏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启动轿车,往陆羽茶室的方向开。
火鸡还秉承着服务至上原则,对着离开的口水昆,泥螺两人挥手。
“我丢!香江仔就是规矩多,停一个钟头咪表就要一百块,再混下去,连咪表都付不起了!”
口水昆嘴里骂骂咧咧的,用力拍着车喇叭,发泄着火气。
三百块花出去,泥螺口袋中只剩下十几枚女皇头,连坐小巴车的车费都不够,只能去坐地铁,然后走一段路。
“泥螺哥,你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有话也不讲出来。”
“跟你做兄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想着你上位当头马,会衣食无忧,没想到泥螺哥连车都没混上一辆。”
“拿着,你请我食饭,我请你晚上嗨皮!”
好兄弟手上有多少钞票,口水昆会不知,他头看前方,弯下腰,手指伸进袜子中,从里面掏出一小叠钞票,扔到了泥螺的手上。
口水昆不止口臭,还有香江脚,泥螺嫌弃地用手指展开,发现是一张大金牛。
“穷家富路,你口袋中得有点棺材本,老顶要关照你,大佬要压你,以后有你受的。”
“你不是讲,欢喜搵你,你没车开,本来就掉价,如果不打计程车,坐中巴车去,欢喜更加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是头马,未来是大底,不能丢了身份!”
“你丢了面子,我们兄弟往后也没有面子!”
“这笔数,放到我手上,早晚便宜赌档口,不如给你撑场面!”
口水昆一打方向盘,转了个弯,就看到了陆羽茶室的大招牌,黑阿虎正站在招牌底下抽烟,嘴里开口说道:“别让大佬看到,赶紧收起来。”
泥螺现在有很复杂的心理情绪,一种是感动,古惑仔想要出头,必须要兄弟齐心,人不需要多,有三五个死党在,就有机会冒出头,拼出一场富贵。
另外一种便是嫌弃,因为在口水昆的香江脚的浸润下,这张大金牛,有一股大海的味道,直接把自己的老鼻炎给治好了。
“大金牛?阿昆,真人不露相,你居然还能搞到一张大金牛,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啊!”
泥螺把钞票揣进口袋中,省得被大佬黑阿虎看到。
红灯亮起,口水昆将车停下,掏出一支烟,别在耳朵上,嘴里嘟囔着:“你们插旗那天,龙宫夜总会缺人手,我就被调去当服务生。”
“东哥给我安排在汪大少的包厢伺候老细,汪大少喝开心了,赏了我一张大金牛,本想着去玩两把,但一直开工做事,没有机会,所以便宜你了。”
泥螺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他迟疑一下,开口说道:“大恩不言谢,搞定之后,阿昆你来帮我,当大艇,保证前途不可限量。”
“我丢!大艇?我要当艇王!”
“少叽叽歪歪的!”
交通指挥灯变绿,口水昆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来到了黑阿虎的面前。
泥螺拍了一下口水昆的肩膀,推开车门下车,走到了黑阿虎的前面。
“有事冇?”
黑阿虎手里拎着钱箱子,心想着赶紧回到自己的陀地,将钞票存到保险柜当中,但看到头马一脸大便样,便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