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人将俩屋都填满了,王彪、黄林和徐凤、姜球儿等人都去了老王家,这帮孩子正好能凑成一桌。
今个徐凤自打到家就相当老实,不吵不闹的翻墙去了老王家,然后拿出作业本闷头写作业,徐宁询问老妈她咋了,老妈说她月底考试成绩下滑了,从之前的前五,掉到了第七,所以徐凤很自觉的不玩不闹了,情绪也有点低落。
再问李金玉考的咋样,她说月底数学出的题挺难,分比之前低了,但名次没掉,还是前三名。
饭后,徐宁特意去趟老王家开导老妹子,他刚张嘴徐凤抱着他就嚎啕大哭,小可怜样老招人疼了,徐宁连声安慰两句,说道:“你挺有自觉性,这一点二哥很欣慰,但你学习归学习,不能把事压在心里边,要不然家里人都得跟着着急,知道不?”
徐凤重重点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我也没成想啊,那题我都会……气死我啦!”
“行了,收拾收拾跟我遛狗去,明儿再学。”
王彪在一旁举手道:“二哥,我也去!”
“都去溜达溜达,成天这么学能有啥效果,得注意劳逸结合。”
姜球儿说:“二哥,我得回家烧炕去,你们去吧。”
“你爸早都回家了,一块溜达溜达吧。”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徐宁找出来三把手电,便和李福强牵着狗,领着孩子们去了屯西口,他们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却迎面碰着了蓝大胆和李麻子。
“诶呀,遛狗呐?”
“啊,挺长时间没遛了,你俩跑山去了?”
“嗯呐,整点蘑菇和菜。”李麻子说道。
蓝大胆说:“诶,你知道咱家北山有山驴子不?太安老李家三兄弟整着一头。”
徐宁装作不清楚,疑惑问道:“咋整的啊?”
“就是用你抓老豹子的方法,他们在山里下了六七个网兜……”
“那他仨还挺有脑袋瓜。”
李麻子笑道:“哈哈,这不是跟你学的么。”
徐宁说:“我也是跟旁人学的啊,那你们快回家吧,我还得遛遛狗。”
蓝大胆到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点头:“成,我俩先走了。”
“慢点哈。”
待两人走出去五十多米,李福强转过身问道:“兄弟,你信他俩是去采蘑菇摘野菜么。”
“不信,既然老李家三兄弟在北山整着山驴子了,那就应该是一群,备不住来咱们南山了。”
李福强眼睛一亮:“咱明个进山呐?”
“进山也抓不住,山驴子跑的多快啊,咱还是老老实实盖房吧。”
“嗯呐,我就是心里边痒痒。”
徐宁笑道:“我也痒痒,但现在不适合跑山,进山里边根本没有视野,周围全是树林子,想掐山驴子的踪太难了。”
……
当晚9点多钟,徐老蔫身心疲惫的进了门,脸色有点发白,刘丽珍给他整了点饭菜,他简单对付了一口。
其实他在林场吃过晚饭,但当时在算账,只是简单扒拉两口,到家彻底放松后,肚子就瘪了。
“诶呀,下回可不这么赶了,都把我累脱相了!”
徐宁坐在炕沿皱眉问:“你徒弟是干啥吃的?他们算不明白啊?”
徐老蔫抬头皱眉:“你咋说话呢?再不济也是我徒弟,你得叫声哥!”
刘丽珍窜到他跟前,掐了他胳膊一把,道:“你咋听不懂好赖话啊?我老儿子是关心你,你咋像狗似的,抬头就咬啊。”
徐老蔫语气缓和:“那也不能这么说话啊,之前有个账本算错了,我仨重新算了一遍才整明白。”
说罢,他低头扒拉两口饭,见徐宁没吭声,他又说道:“今个你郭舅说了,楞场的手续明个到林场,你抽空去签个字。”
“知道,我斌哥跟我说了。”
“胡志斌啊?你啥前儿瞅着他了?”
“今个晌午跟他们在大饭店吃的,他和老钱、刘哥送了咱家一车东西。”
刘丽珍兴奋拍手道:“嗯呐!送了不少,光是米面就各五袋,还有豆油花生油啥的……”
“送这么多?”徐老蔫有点惊讶,道:“为啥送这么多啊?”
“还能为啥?他们整的倒骑驴挣着钱了呗。”
徐老蔫抬头眨着眼睛,问:“挣多少钱呐?”
“一万五!纯到手的钱,用了不到两礼拜就挣了这么多。”
这回徐老蔫真惊了,他道:“诶我艹!不到俩礼拜挣一万五?……这他妈都赶上抢钱了,给我十年也挣不上这些钱,这小瘪犊子,有这好事咋不让咱家人掺和一手呢?”
徐宁靠着墙,腿搭在炕沿说:“眼光放长远点,别老盯着眼巴前的肉。”
徐老蔫伸筷子夹着盘子边的肉片一顿,扭头道:“你跟谁阴阳怪气呢?”
“不是,我就说这么个意思,你咋还自个捡骂啊。”
“滚犊子!”
刘丽珍拍着他后背,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啊?急啥眼呐,赶紧塞!”
徐宁起身往西屋走:“你们俩唠吧,我回屋睡觉喽。”
待他走后,徐老蔫低着头小声嘀咕:“珍呐,他们真挣了一万五?”
“嗯呐,送咱家三百块钱的东西,晌午请我老儿子吃饭还花了将近一百块钱呢,饭钱是农机站维修大师傅老金掏的。”
徐老蔫撇着嘴道:“这小犊子真能沉住气,让旁人挣了一万五连眼睛都不红。”
“你眼睛倒是红了,你照照镜子,瞅瞅自个的嘴脸。”刘丽珍没好气的说道。
徐老蔫放下筷子道:“诶呀,我是有点着急,眼瞅着盖房把咱家压箱底的钱都快掏空了,等这小瘪犊子结婚可咋整?还得给老孟过彩礼呢。”
“我老儿子说有招儿,你操那么多心干啥?”
“我是当爹的,能不操心么?”
刘丽珍脱鞋上炕捂被,没往下接话:“吃完赶紧拿下去,别搁桌上摆着,上供呢?”
“诶呀,我寻思抽颗烟歇会……”
翌日,徐老蔫、王二利等人去了北头工地,刘芬芳、张桂芳、常娟等老娘们聚在老徐家,各自剁着萝卜,而锅台的大铝盆中泡着粉条。
老徐家去年用地瓜和土豆做的粉条早就吃完了,现在的粉条是买的,刘丽珍说今年得多做点粉条了,等入冬还得整点粘豆包,要不然早晨饭都不知道吃啥……
工地,徐宁正在给大喇叭讲着如何买麝香的事,刚抬起头就瞅见有俩人骑着摩托车行驶而来,离近了一瞅,正是胡志斌和胡志勇。
“诶呦,斌!勇!咋今个有空啊?”
胡志斌熄火下车,笑说:“徐叔,我今个放假,带志勇过来溜达溜达。”
“啊,二宁搁那边呢,你去找他吧。”
“得嘞,徐叔,你们忙着。”
“既然过来了,晌午就别走了,知道不?”
“肯定不能走,我就是过来蹭饭的!”胡志斌不客气的说道。
随即,徐宁朝着两人走来,说道:“斌哥,不是让你晌午再过来么,咋这么早啊。”
“诶呀,搁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寻思过来帮忙干点活。”
“这哪有你能干的活啊,快拉倒吧。”
胡志斌笑说:“咋没有呢,我开着拖拉机去山边子拉石头,勇,咋不说话呢?”
胡志勇的左手是揣进兜里的,他的腿有点瘸,走路一高一矮,太平屯有几个老娘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矮瘸子,他媳妇赵月芳被气的将几个老娘们堵在小卖店臭骂一顿,但无论咋骂,外号都喊出来了,哪能管得住旁人的嘴啊。
“不是听你说呢么。”他正过脸色,笑说:“二宁,有啥活你安排吧,我现在啥都能干,把我当正常人就行。”
第496章 大喇叭买麝香 李家三兄弟
经过两个半月的休养,胡志勇的精神状态还不错,徐宁瞅着他浑浊的眼睛,笑道:“你本来就是正常人,那这么着吧,你自个去后山将山边子那几块大青石整过来……”
胡志勇闻言一愣,随即爽朗笑道:“哈哈哈,快滚犊子吧,我自个哪能整动啊。”
李福强闻讯赶来,朝着胡志斌点个头,道:“咱一块去整呗。”
胡志斌笑说:“成!没瞅着我俩穿的都是工作服么,过来就是干活的。”
徐宁抬手瞅了眼表,现在才8点多钟,他招呼着王虎和关磊过来,并喊了声老哥,大喇叭放下手里的活走来,“咋啦,老弟?”
徐宁先和李福强说:“大哥,你跟虎子去开四轮子,找几根绳子和撬棍。斌哥,你们都先过去,我跟老哥说两句话。”
胡志斌和胡志勇跟着李福强、王虎去了四轮子跟前,拿着摇把子启车。
随即,徐宁招手让关磊和大喇叭凑近,他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说道:“这钱你先拿着,去太安跟老李家三兄弟买麝肉,剩下的钱应该够买麝香了,让石头开车拉你去,你俩快去快回,回来之后把肉和香给我妈送去,就说胡志斌哥俩来了。”
大喇叭接过钱揣进兜,道:“行,我俩现在就去太安,但我怕老李家三兄弟没搁家啊。”
徐宁笑道:“肯定搁家呢,你放心吧,不能扑空。”
这老李家三兄弟指定不会在这个时候瞎晃悠,必然会有一人留在家中,因为他仨将猎着山驴子的事都传出来了,要说周围几个屯子有几家能买得起麝肉,除了老胡、老杜、老徐家之外,就只剩下老唐、老邓、老薛等几家了。
所以他们必须得在家里等着人登门,否则麝肉咋卖出去?
而徐宁给大喇叭的三百块钱是刘丽珍前日给徐宁买东西用的,原本徐宁是想将钱给老妈的,但大喇叭和他说了山驴子的事,他就将钱留下了,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关磊接过车钥匙,听着徐宁的嘱咐,道:“你到地方不用跟他们唠嗑,全听老哥谈事就行,如果问你是谁,就说你是咱老哥的亲戚,知道不?”
关磊点头道:“知道,我到地方就不吭声了。”
大喇叭笑道:“我明白啥意思了,放心吧,老弟。”
如果老李家三兄弟知道关磊是徐宁的把兄弟,他仨必然会认为这麝香和麝肉是徐宁要买的,那价格还能谈下来么?
徐宁在望兴老柴家、三道河老孙家以及太平老胡家确实有面子,但太安老李家认识他么?认识,但不可能给面子。
为啥?就因为这是利益相关的事,富裕家庭可能不会在乎二三十块钱的差价,但稍微贫困点的家庭将一毛两毛都看的很重!
所以徐宁的面子在老李家并不好使,只有钱才能让老李家三兄弟高兴顺心。
随着关磊和大喇叭渡步钻进车离去,徐宁也快步走到四轮子跟前,胡志斌伸手将他拽进车斗,由李福强开着拖拉机朝山边子驶去。
听着拖拉机‘咚咚’作响,徐宁扯着嗓子喊:“斌哥,以前干过这活没?”
胡志斌咧嘴一笑,摆手:“诶呀,我啥活没干过啊?小前儿五六岁就跟着我妈种地,八九岁抡斧头劈柴,十多岁跟着我爸他们盖房子……也就是这两年在县院干文职,没咋干出力的活,身体不如以前硬了,但我在县院也是干着跑腿的差事……”
“那你经历挺丰富啊。”
“必须丰富,小前儿我大爷没得早,勇就搁我家住,我还有俩小弟小妹,一边得带着他仨,一边还得帮我妈干活,要不然根本忙活不过来。”
“……”
新房后山有四五块立着的大青石,当初制作铁门的李师傅曾提醒过徐宁,说这几块大青石在后山立起来瞅着像碑,不如将其推倒整到当院做个摆件,最好是正对着大门还能挡煞,两全其美的事。
像这种玄乎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徐宁早就寻思将这几块大青石整下山了,奈何之前众人都在忙着砌砖,根本没人能腾出手忙活这点零活。
李福强将拖拉机倒着停在山边,车斗正对着大青石,随即徐宁、胡志勇拿着绳子,李福强和胡志斌、王虎扛着撬棍往山上走了三十多米。
站在斜坡往下张望,胡志斌道:“这四轮子停的太正了,咱们把石头撬下去,备不住得砸到四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