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摆手:“不耽误,我早晨去送肉,晌午就回来了,正好还能蹭顿饭。”
“哈哈,行!诶,要不然你开倒骑驴去啊?这样能快不少。”
老魏接过两条肉,眼睛亮了亮道:“倒是也行哈,起倒骑驴能轻巧不少……”
“那你就明早过来吃完饭再走,就这么定了,我回屋睡觉去了。”
“诶。”
翌日,五点多钟,杨淑华和韩凤娇、吴秋霞等人就和面了,今早要整熊肉汤饸饹面,这种面比较费工夫,老娘们忙活一个多点才将饸饹面下锅。
于开河、李峰、老姜、李野、大喇叭陆续进了门,见到徐老蔫和徐宁相当亲热,一边坐着唠嗑,一边等待面条出锅。
这么多人一块吃饭,老徐家的米缸和面缸就已经见底了,明个徐宁就得去趟街里采购,正好把那三把油锯送到农机站,让老金帮忙修一修。
“刘儿之前哪干过活啊,砌砖速度是有点慢,但他干活仔细啊,这两天刚熟练,速度就起来了。”
“嗯呐,这活需要点技术,一开始我都寻思好了,如果学不会,我就推着车去山边子拉石头子垫当院。”
于开河咧嘴笑道:“咱有四轮子用啥手推车啊。”
“没毛病!刘儿,你推二十车手推车的土,才能赶上四轮子一车的量,不得把你累瘫痪呐?”
“瘫痪在炕上,你媳妇上去是两巴掌,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哈哈哈……”
现如今这帮人都已经熟络了,不仅能开得起玩笑,还受得了批评。
有时候借着喝水的工夫都能唠两句荤素两掺的话,比方说太平屯谁家老爷们搞破鞋了,哪个屯子的寡妇开门做生意,谁经常去光顾,唠的相当兴奋,有些人讲故事的时候,还愿意比比划划,说到老娘们身条好的时候,双手就在胸前划个弧,嘴里嚷嚷着扎比脑袋大。
众人吃完饸饹面,将碗里的熊肉汤一并喝光了,然后就各自上车去了北头工地。
老王家和老徐家的新房间隔不远,眼睛扫过去就能瞅见老王家的墙比老徐家要矮点,这72厚的墙不能全都砌砖,四角和承重的墙要灌满水泥,剩下的墙都得夯土。
徐龙在市里问过严贺和小杜等人,他们都说外墙保温板买不到,这种保温板得是大型地标建筑或者市院的项目才能用,因为保温板的出货量跟不上民用市场,另外就是价格昂贵,一般人承受不住。
故此徐宁就打消了加外墙保温板的主意,他寻思先对付住个几年,等以后经济条件好了、科技更新之后再说。
9点多钟,老魏骑着倒骑驴回来了,那打井队的老哥收到熊肉相当高兴,直言徐宁办事讲究,但老魏却说:“我进门的时候他都快喝懵逼了,幸好孩子都去上学了,否则又得打孩子,他媳妇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诶妈呀,瞅着老可怜了。”
“这种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你不是会打井这套活么,攒点钱买点工具啥的,自个拉个打井队接活呗。”
“那得好几百啊,我家这情况得攒六七年。”
“没事,我冬季开楞场,你帮我找点伐木工和套户,你当个小队长不也能划拉点钱么。”
老魏笑说:“我就知道你仁义,成!这事交给我,你要多少个人?”
“咋地不得八十人打底啊,两个楞场呢。”
“啊,那我拽着老于大哥一块研究。”
于开河在庆安、太平是有名的老好人,只要有事找他帮忙,于开河基本很少拒绝,落下不少好人缘。
徐宁记着前世他被黑瞎子扑死那天,五六个屯子都过来人了,全都没空着手,有菜的拿菜、有肉的拿肉,实在穷的拿不出东西就出把力气……
这也是老魏要拽着于开河一块研究楞场招工的原因,于开河认识的人太多了,说句话估摸就有人投奔而来……
1984年6月30日,农历六月初二,礼拜六。
每个月底都是徐老蔫忙碌的时候,他已经在林场加班加点扒拉两天一宿算盘子了,王二利昨晚说他大哥都熬出黑眼圈了,这是没招的,全林场都在等着发工资,徐老蔫可不敢大意。
今个王二利在家,所以早晨徐宁和李福强放下碗筷就拿着车钥匙和三把油锯出了门,钻进车里朝着街里驶去。
于9点多钟抵达街里供销社,刚下车就瞅见老钱和胡志斌站在房檐下抽着烟唠嗑。
“老钱!斌哥!”
两人闻声转过头瞅见是徐宁,笑道:“诶呀,刚才我和斌哥还唠你呢。”
“唠我啥啊?”
“你不是给我们仨找了个好活么,前两天这活出点问题,幸好斌哥和刘哥给平了。”
徐宁皱眉说:“有人抢生意啦?”
胡志斌拍腿道:“你瞅瞅,我说啥来着,咱一提他就明白。确实有人抢活,但我和刘哥去找那个人了,现在街里和市里还是咱一家。”
胡志斌没有说如何平事的细节,徐宁也没有刨根问底,只说:“解决了就行。斌哥啥时候调市里去啊?”
“快了,就这几天吧。”
其实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只不过正在公示,所以他为人处世低调了许多,毕竟刚得罪完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诶,强子的大舅哥头些天帮我做了顿菜,整得挺像样!老太太挺高兴的,特别是扒熊掌上桌,屋里人全都闻着香味了……”
胡志斌说这话的潜意思是,他在市里的关系攀上了。
徐宁笑道:“等你调去市里,常去找我哥玩呗,反正你也是自个一人。”
“嗯呐,我备不住一个礼拜回来一趟。诶,正好你搁这,楞场的手续已经下来了,我昨天瞅了一眼,你的两个楞场挨着28,编号定的是28-2、28-3,因为都在一个区域,而且你的两个楞场比较小,所以都叫28,原来的28楞场改成28-1了。”
且不说这种编号是否合规,因为新批的四个小楞场本身就不合规,按理说应该扩大现有楞场的采伐面积,而不是新增楞场,所以叫啥名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宁搞到了两个楞场。
胡志斌笑说:“我那个小楞场就离28楞场不远,到时候还是按照咱俩说的整,行不?”
“行!这两天忙的脚踢后脑勺,我也不知道勇哥好的咋样了。”
“好差不多了,前天搁家劈了点柴火,能干活,啥都不耽误。”
“那就行,主要是他心情咋样,没自暴自弃吧?”
胡志斌摇头:“没有,上次你不是跟他唠过么,现在挺开朗的,为了他家孩子也得干呐,哪能受了点伤就要死要活的啊。”
“可不咋地。”
第492章 送一车物资 膨胀是人之常情
胡志斌的心情相当不错,不止是他即将调到市里工作的原因,还有徐宁帮他和刘学敏、钱树德窜拢到一块立了个营生的缘故,这份营生在短短不到俩礼拜就挣了将近15000块钱!
“你知道这些天卖了多少倒骑驴不?”
徐宁低头估摸道:“三十台?”
钱树德摆手兴奋道:“五十多台!其中有十六台是交了定金的,剩下的全是550一辆卖出去的,光咱们街里就卖了二十三台,市里卖了三十多台。”
胡志斌笑道:“挺挣钱,二宁……要不然咱俩之前唠的拉倒吧,你不用掏钱,我也给你股份。”
徐宁摆手:“快拉倒吧,一码是一码,这玩应就是你仨的营生,跟我没啥关系啊。”
李福强站在旁边笑说:“可不咋地,确实跟我兄弟没啥关系。”
钱树德不乐意道:“咋能没关系呢,你给出的招儿,讲话了,要不是你出图纸啥的,老金也不能把摩托倒骑驴研究出来啊。”
胡志斌见徐宁面色挺排斥他们提钱的,便抬手拦着钱树德没让他继续往下说,只迅速转移话题,道:“你俩来街里干啥啊?”
徐宁说:“这不是要整楞场么,我寻摸着三把油锯,但都有点上锈了,我寻思找老金试试能不能修好。”
“啊,老金也回来了,那咱一块过去吧,我和老钱也要去找刘哥呢,事办完了,得过去告诉他一声。”
徐宁一愣道:“待会过去,我还得买点米面啥的呢。”
胡志斌闻言一笑,扭头看向老钱,道:“这是你的活啊,赶紧给咱兄弟装货。”
“得,有条子么?我按条子拿货能快点。”
徐宁从兜里掏出纸条递给钱树德,道:“额外给我割三十尺做衣服的藏蓝色布,还有里衬也得来十尺。”
钱树德低头瞅着纸条,问:“这是给谁做衣裳啊?”
“给我一个大爷,我结婚他得下山呐,哪能没有像样的衣裳,正好我媳妇针线活挺好的。”
胡志斌催促道:“那多给割点。”
“成,你们进屋等会。”
随即四人迈步进了供销社,屋内人挤人烟熏火燎的,有些人举着烟袋锅子抽两口,有些人吵吵把火的说售货员态度不好,还有人推搡着前面的人,直言骂道:你他妈踩我脚啦,瞎呀?
但有一点极好,无论这些人如何吵闹,基本没有在供销社屋内干仗的,顶多骂骂咧咧的走出门,找个空地再施展拳脚。
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徐宁翘着腿喝了口汽水,问:“你跟老钱才回来啊?”
“嗯呐,我俩昨个去的市里,刚下车不大会就碰着你了。”
“挺赶巧的。”
胡志斌问道:“你家房子快上梁了吧?”
“估摸再有十多天就该上梁了,人多干活快。”
“那肯定的,平常吃的也多啊,我听李野说四十多号人,一天搁你家吃三顿?”
“嗯呐……”
胡志斌拍着腿道:“诶妈呀,那谁家能供起啊,你家还有十多条狗吧?消耗更大,一个月花销不得五十块钱呐?”
“没那么多,有个三四十就够了,他们顶多就干一个月活,这点小钱我们家还是能供起的。”
“要不咋说你仁义,就我家盖房的时候,一天就管两顿饭,烟酒都不管,你家不仅管饭还管烟酒和茶水……诶,我出去拿包烟去。”
李福强起身道:“斌哥,我兜里有,抽我这个。”
“诶呀,早晚都得买,你俩搁屋里坐会,我马上就回来。”
胡志斌匆匆离去又匆匆归来,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包牡丹,一包递给李福强,道:“这盒你留着抽。”
“别滴啊,斌哥。”
“你管我叫哥,那当哥的说话不好使啊?”
“哈哈哈,大哥,斌哥给你烟,你就揣兜呗,跟他客套啥。”
“可不咋滴,都怪二宁不抽烟不喝酒,要不然咱哥几个是不是能找个机会喝一顿啊?”
李福强收起没拆封的牡丹,又从他手里接过一颗,划火柴先给胡志斌点燃,再给自个点上,抽了两口道:“我兄弟现在能喝点了,有机会你们喝呗,我负责给你们平安送到家。”
胡志斌惊道:“诶我艹,你咋破戒啦?”
“嗯呐,搁三道河碰着一场暴雨,全身都浇透了,没有柴火生火,只能喝点酒暖暖身子,从那往后连喝了两顿……”
胡志斌笑道:“那妥了!咱哥几个约个日子,好好喝一顿。”
“行……”
不多时,钱树德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笑问:“你仨唠啥玩应呢,唠这么高兴。”
胡志斌笑说:“二宁现在能喝酒了,我跟他定个日子,咱几个约战一场,必须不醉不归。”
“我艹?啥时候的事啊。”
徐宁起身道:“就头些天去了趟三道河……”
老钱知晓因果点着头道:“像你们经常跑山是得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要不然冬天咋跑山啊?”
李福强笑道:“可不咋地,去年冬跑山都把我冻懵了,完事还馋酒,现在可倒好,酒送我嘴边都懒得喝一口。”
“你是馋过劲了。”
“哈哈哈……”
四人笑罢,徐宁抬头问:“货都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