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柴宝童歪头笑问:“徐叔,这回真是手捧铁饭碗了!我咋没听说啥时候见报呢?”
徐宁笑说:“急啥,这事都给办完了,咱们听信就行。”
他俩转头和刘会计打声招呼,就走出了村部,柴宝童说:“徐叔,那明个进山带着我呗。”
“你爷能同意啊?”
“肯定不同意呗,你跟我爷说说呗,平常我去山里捡松塔,他们都不让,就怕我被大马猴叼走。”
“哈哈,山里哪有大马猴,倒是有狼有虎豹,不让你进山是好事,你也别有啥逆反心思,你知道打牲口多危险不?轻了是磕磕碰碰,重了要人命啊。”
柴宝童说:“我知道,但老爷们不都想顶天立地么,我看《霍元甲》就挺尿性,咔咔一顿削,给那人脑门削放屁了。”
霍元甲是1981年拍的,1983年被粤东电视台引进,后来在今年5月6日央台黄金时段播放了,头些日子刚播放完。
这年头的电视机各个地区收到的台都不一样,有些地能收到央1、省台和市台,有些地能收到央2、省台和外台……
而且电视机的天线是自个做的,有的用铝盖帘、铝盆,有的用铝管,但只要刮风下雨,天线一摇晃,电视机屏幕就会出现雪花,或者撕拉撕拉的杂音。
徐宁闻言笑道:“少林寺看过没?”
“看过呀,当时我爸找人搁我们村放的,也挺尿性,咔咔就是干!”
“那必须的,但你得知道电视里演的都是假的,有些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经过艺术加工的,但跑山打猎可没有任何艺术成分,如果你点子寸被大刨卵子拱了,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柴宝童点点头:“我明白,徐叔,那你说我要是整把气枪咋样?到时候就搁山边子打鸟……”
“你非得拿枪打点啥啊?”徐宁有些无奈。
“我搁家闲着没意思。”柴宝童抠着手透露出了真实想法。
徐宁瞅了他一眼,迈步进门道:“待会我跟你爷你爸唠唠,给你找个活。”
“好嘞!谢谢徐叔,嘿嘿。”
柴宝童挺高兴,先打开门让徐宁进去,随后他才跟在后边。
进了屋,柴良玉等人皆是抬头,问:“二宁,没啥事吧?”
“没啥事,我三叔说见义勇为奖金下来了,让我有工夫去市里领。”
柴良玉说:“那后个你三哥送你回去的时候,直接给你送到市里去得了。”
“成,正好我没车不方便。”
徐宁坐下后,众人询问了奖金多少、有啥安排,在座的都是自个家人,徐宁没有刻意隐瞒,如实说了。
起先说到奖金时,孙继伟皱了皱眉头,他觉得给的有点少,但听说还给他们安排工作了,便舒展了眉头。
“这事整得挺好,但无论这次拿了啥好处,往后遇着这事可不能再往前冲了。”
柴良玉苦口婆心道:“咱们就一条命,家里有父母、往后还得有老婆孩子,你做事前得考虑考虑家里。”
“大爷,我明白。在这件事的问题上,我确实有点冲动,但当时对方说活下来就整我全家,他俩手里有十多条人命,还差我家这几口人么?所以当时我寻思一会就决定撵他俩了。”
柴宝童竖着大拇指道:“我徐叔这事办的真爷们!”
坐在炕沿的孙连旭、柴鸿雁等人低头抿嘴露笑,坐在桌前抽烟的柴绍刚要瞪眼训斥,却听柴良玉一拍巴掌,无比赞同的说道:
“必须爷们!童啊,跟你徐叔多学学咋办事,但见义勇为的事就别学了,因为咋地?你没那个本事!”
孙继伟点头道:“对劲儿,有多大本事揽多大活,这种事一般人揽不下来。”
其实孙继业是最有发言权的,他道:“一点不假,当时我就在门口躲着,心里确实有点慌张,但我瞅一眼二宁,他还爬窗户往里边瞅呢,你说说他胆儿多大吧。”
柴绍点头说:“俗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种地能发家么?发不了。
但种园参是能发家的……
徐宁收起笑容,接话道:“那应该给宝童安排个活,我瞅他成天搁家里晃荡也没啥意思。”
孙继伟说:“宝童今年十八了吧……”
潜意思是18岁能独立自主了。
柴良玉笑着点头,掐烟弹弹烟灰道:“可不咋地,之前让他去收拾参地,他不愿意去。我跟他爸寻思让他去酒厂送货,他也没给个信儿,这孩子真难整!”
孙继业转头说:“大叔,我觉着孩子应该是不喜欢,没问问宝童喜欢干啥啊?”
柴绍说道:“他?他喜欢看武侠连续剧和小说,想像精武门陈真似的宰小鬼子……”
“一边拉去!你就会胡咧咧,我大孙儿没说要学木匠啊?你不是不让么。”柴良玉撇嘴道。
“不是不让他学木匠,他天生也不是那块料啊。”
柴良玉不乐意道:“你是啥材料啊?你小时候还吃鸡粑粑呢。”
“哈哈哈……”众人根本止不住的哄堂大笑。
柴绍被亲爹怼了两句,低头没言语了。
这时,徐宁笑说:“大爷,我琢磨宝童是想学点有技术含量的。”
柴宝童紧忙点头:“嗯呐,爷,我想学学技术,我会收拾参地、也会烧酒,但这俩活都没啥挑战性。”
柴良玉瞅了他一眼,望向徐宁问:“二宁,你说啥玩应有技术含量?”
“木匠能做出不少成品的东西,瞅着就有成就感,但我不建议做木匠,这活太辛苦了,不如做点金银珠宝……”
柴宝童闻言来劲了,转过身说:“徐叔,这金银珠宝就是打首饰呗?这玩应行!我就拿小锤邦邦敲,老有节奏感了。”
“哈哈哈,宝童现在唠嗑挺有意思。”徐宁咧嘴笑了笑。
柴绍闷声说:“都是跟村里那帮盲流子学的……爸,二宁说的这个活,应该挺有前途,咱村里这两年结婚的,女方都要金镯子啥的,那往后肯定越来越多。”
“大弟这话没毛病,需要的人越来越多,就说明金子越来越吃香。”
这话是没毛病的,但徐宁记着从80年到00年,金价走势比较低迷,正式发力上扬是在00年之后。
柴良玉沉默片刻道:“那等有工夫给他送省里当学徒工吧,学两年要是不行,就赶紧回来收拾参地!”
“好嘞,爷,我指定好好学。”
徐宁嘱咐道:“去省城可别瞎混瞎玩,别跟不三不四的聚一堆,我就是个例子,搁外边无论混的多牛逼,最后还得是灰溜溜回家……”
“听着没有,你徐叔给你传授经验呢。”
“听着了,爸。”
这件小插曲结束,众人也就撤桌了,在柴良玉的号召下,他们集体出门溜达去了,去南边瞅瞅参地、再去酒厂参观一番。
孙继伟和孙继业没见过参地,当见到被塑料布蒙上的一溜溜参棚,两人都有点发懵。
虽然三道河也有不少耕地,但照比望兴可差远了。
“大叔,这不得有八百亩地啊?”
柴良玉笑说:“不到九百亩吧,那边还有一片,山边子和半山腰也有两块地。”
这九百多亩地不单是老柴家的,还有望兴村其他人的,但柴良玉没说他家有多少亩地,徐宁猜测肯定不少于五十亩。
“二宁,等你秋天过来重点照顾山边子和半山腰的两块地,前两年这两块地被牲口祸霍了,差点赔钱喽!”
“好嘞!等到时候多预备点手电。”
预备手电干啥,当然是打牲口,秋季护农主要是打黑皮,而黑皮一般都是在晚间祸霍庄稼。
众人参观完酒厂就转道回了家,一大帮人走在望兴村街道上,瞅见的村民肯定得疑惑,柴良玉没藏着掖着,直言笑说:“我亲家!”
第463章 懒人屎尿多 老娘们很激动
自从徐宁来到望兴已经过去四天四宿,他昨个和柴兵、孙继业、孙连旭、柴宝童跑了一天山,但狗der都没瞅着,地面湿润却没见着踪,只见到一颗被扒了皮的树,但这颗树死了有年头了,表面光溜发暗发黑。
气急败坏的柴宝童上树掏了俩鸟窝,到家就让他妈给炒了,他失望的是他爷他爸好不容易答应让他进山溜达一圈,但啥都没见着,真是一次外向,换来了一生的内向。
柴宝童坐在炕沿搓着自个磨了俩大水泡的脚丫子,噘嘴跟他爷说:“爷,我再也不去跑山了,啥意思都没有,咔咔就是一顿小跑,都给我累懵逼了。”
徐宁、柴良玉、孙继业等人被逗的狂笑不止。
其实没打着牲口除了有运气不好之外,徐宁和柴兵、孙继业也得到了柴绍的授意,特意在茂密的山林中小跑,故意让柴宝童遭点罪,如果他真觉着打猎有趣儿,那往后还咋管?
不过,他们并非没有收获,捡了不少榆黄蘑和山野菜,还有一对鹿角……
“大叔,等老三从庆安回来,你们就去三道河呗。”
柴良玉笑着应声:“行!具体啥时候去,咱们通电话唠。”
“嗯呐,二宁,你有啥事来电话嗷。”
“好嘞,放心吧。”
众人站在院门口,相互挥手告别。
柴良玉给老孙家拿了六箱酒和两盒十年根泡酒的园参,并没有送太多东西,因为他们过些日子还得去三道河呢,到时候肯定不能空着手。
给徐宁也捎了两箱参酒,还给常大年带了一箱,他岁数有点大了,柴良玉本不想给他带酒,但又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少拿点意思一下。
孙继业站在徐宁身边抽烟,笑说:“秋天你可有的忙了。”
徐宁咧嘴笑道:“忙点还不好?我大爷说了,打多少都按斤给钱,还能亏了我?”
柴兵疑问:“秋天有啥可忙的啊?你不是得过来护农打牲口么。”
“就是打牲口护农啊!老三,昨个你也瞅着了,咱满山溜达一圈,一溜新踪都没瞅着,知道为啥不?”
柴兵问:“为啥啊?”
“主要有俩原因,一个是望兴这片的山没啥吃的,牲口都进深山了,二是这帮牲口合帮了,就像蚂蚁似的,正在一片一片地方啃食呢,如果等到秋天,它们还没散帮,那庄稼地就得遭殃了。”
徐宁解释完,柴兵恍然大悟,急问:“那咋整?有啥办法没?”
“能有啥办法,这时候进深山容易出不来,就只能等……三哥,我建议你们过两天组织人,在挨着山边子的参地周围多转转,最好整个火堆,牲口怕火。”
柴兵挠着脸蛋道:“诶我艹,还有这说道,那它们现在不能下山吧?”
“这谁能知道牲口是咋想的,山里有东西就吃呗,没东西就下山祸霍庄稼呗。”
“啊,那待会搁路上,你帮我研究研究到底该咋整,山边子和半山腰的参地都是咱自个家的,可别让牲口白白祸霍喽!”
徐宁琢磨那两块地也是老柴家的,要不然柴良玉不会让他重点照顾。
一旁,柴良玉、柴绍和孙继伟等人也唠完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便笑着挥手上了车。
孙继伟招手和徐宁说:“二宁,等你三叔去送塑料膜前儿,你让莲芳回家嗷。”
“知道!”
这趟来望兴孙莲芳没跟着,如果老柴家人去三道河她依旧不在,那就有点不像话了。
与老柴家人告别后,孙连军和孙继业就开着两台东风向着北边驶去,他们是绕江边过来的,这样能近便不少,而柴兵和徐宁则是一路往南行驶……
路上,徐宁给柴兵讲了如何巡山,先组织人手在山边子的空地笼火,如果有老牛干就扔火堆里,这东西人闻着没啥味,但熏小咬、蚊子老好使了,而黑皮的嗅觉灵敏,闻到这种味道也就会避而远之。
老牛干是灵芝的一种,只是长相不佳,表皮非常粗糙,山民在夏季常用来当做蚊香熏蚊子。
“那也不能成天巡山呐,如果一晚上没看住,那参地就得被祸霍五六分地。”
徐宁说:“这没招儿,如果真有野猪翻地了,你就给我来电话吧。”
“只能这样了……诶,要不然我花钱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