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朕才是真命天子 第198节

  “当初主公让我留意扬州路、淮安路,还有高邮府的动向,另外就是今年元廷中央的动向,主要是怕咱们渡江之后,有人比咱们捷足先登,率先占领了太湖周边的丰腴之地,我现在来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包毓又翻出资料,棒指沙盘讲解道,“扬州、高邮、淮安这一带,主公最担心的是有盐枭和盐丁起义,然后直接南下占领苏杭,这,的确有这种可能,主要是因为这些盐丁贩卖私盐,一来很有钱,二来人多势众,三来职业固定,比较团结,四来他们手中真的有很多船只,想要渡江并不难。

  “不过就我掌握的线索,仅目前而言,主公让我监视的那几人暂时还没有什么异动。

  “另外就是今年元廷中枢的动向,宰相脱脱自其弟也先讨伐刘福通战败后,便在积极准备亲自南下,当然不是为了对付刘福通,而是我听说,由于漕运被徐州掐断,海运也被方国珍掐断,今年大都已经开始饥民遍地,大都百姓有些都已经开始人相食了,所以脱脱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先打通漕运通道。

  “脱脱自今年正月就开始募兵,咱们远在淮南,能获得的消息极少,到现在我只知道他征募了数万盐丁为兵,但以当前的局势分析,徐州芝麻李号称拥兵数十万,脱脱想打通漕运航线,带的兵自然也不会少了,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人马。

  “而且他南下的时间必定不会太晚,我预测最迟今年秋收,他一定会来,因为再弄不来粮食,大都的人口就要全饿死了。

  “那么,按照这个局势分析,就会出现一个问题,脱脱是肯定要打通漕运的,打通漕运是为了江南的粮食,可是如果到了九月份,他刚刚击败了芝麻李,收复了徐州,打通了漕运,可是江东产粮地却落到了咱们手里,那么脱脱还是得不到粮食,咱们接下来就要亲自面对元廷中央的报复了”

  “.”冯国用和李善长一听也麻了,直面元廷中央的怒火,要是再让他们发展个三年,他们还真不一定怕。

  可是按照包毓的说法,他们这边刚刚攻占金陵,还没在江南站稳脚跟呢,徐州芝麻李刚灭,他们就要独自承受脱脱的怒火,这就有点麻烦了,你哪怕给他们半年的发展时间呢

  可事实就是没有发展时间。

  鲁锦也闭上了眼睛思考了起来,现在的局势,貌似和原历史的出入越来越大了,有点超出他的掌控了,所以不能再如此依赖历史了,不能慌,要靠自己分析。

  现在和原历史出入最大的地方是哪呢?是淮西这股势力,原历史是朱元璋,现在是鲁锦,淮西这股力量渡江的时间大大提前了。

  原历史上,朱元璋渡江是在1355年,那时候徐州已经被脱脱屠了,53年张士诚起义,占据高邮府城,然后就有了史书上那离谱的记录,脱脱率领藩汉高丽联军一百万,进攻高邮,最后脱脱落得个类似岳飞的下场,被元顺帝一封诏书流放到了广东,没过多久就被毒死,脱脱下线。

  脱脱死后,元廷的百万大军瞬间土崩瓦解,大量元军倒戈投入了红巾军阵营,龙凤北伐的东路军副帅田丰,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

  而张士诚也在这次抵挡脱脱,致使元廷中央大军大败后,获得了巨量的兵力补充,以及巨大的威望,他本来想渡江攻占金陵,成就一番霸业,但他弟弟却劝他先去打苏杭,因为苏杭够富,于是张士诚便率兵南下打苏杭去了。

  之后又过了一年多,朱元璋才开始渡江,也就是说,老朱渡江的时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强敌了,至少元廷中央再也派不出中央军了,只能依靠地方军阀镇压红巾军。

  所以不客气的说,老朱打的都是地方军阀,除了在濠州保卫战时期,抵抗过中央军贾鲁分部的压力,他几乎没怎么跟元廷中央军照过面.

  另外还有一件事,脱脱的死,放在元末历史上应该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如果将元末乱世划分为四个阶段,那么脱脱死之前,就是第一阶段。

  这个时候的元廷尚有余力,可以调动中央军的力量对各路红巾军进行镇压,脱脱死后,元廷再也没有直接力量镇压红巾军了,只能不断放权给民间武装,让他们帮忙镇压红巾军,也就是元末乱世的第二个阶段,军阀混战的开始。

  第二阶段也是南方赛区吃鸡大赛的跑毒圈阶段,这个时候的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还未见面,都在各自扩张,蚕食元廷在南方的地盘,直至三方在决赛圈相遇,开启第三阶段,南方赛区决赛圈吃鸡大赛,最后朱元璋获得胜利,整合了南方所有的地盘,然后开启了第四阶段,北伐阶段。

  捋清了时间线,那么再看眼下的情况,就会突然发现,鲁锦这个时间段渡江,几乎是难如登天.

  把渡江的时间线从1355年提前到1352年,提前三年,这个时候徐州芝麻李还在,徐州人民还没被屠,不出意外的话,张士诚要明年起义,江南的元军要被徐宋引走,江南兵力还算‘空虚’,可以说,这个时候的确是进攻江南的最好时机。

  但是拿下了江南,接下来就不好办了,鲁锦就得独自面临元朝中央的压力,原历史上的那‘百万大军’,很可能就要打到自己的身上。

  不对,不对,鲁锦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矛盾重点,除了那些原历史上的时间节点之外,自己好像还忽略了一项很重要的事情,粮食,对,是粮食!

  脱脱为什么要打徐州,为了恢复漕运,恢复漕运则是为了江南的粮食。

  徐州被屠,漕运恢复,脱脱撤兵,张士诚起义,漕运再次中断.

  对,这中间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被鲁锦给忽略了,那就是屠完徐州之后,脱脱回到大都,预感江淮那破地方肯定还有人要造反,方国珍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会叛一会降,根本不老实,漕运和海运都不靠谱,想让大都百姓吃饱肚子,不能全指望江南的粮食,还是要靠自己种粮。

  于是在1352年年底,到1353年上半年这段时间,脱脱这个第一权臣,在丞相和太师的基础上,又给自己加官大司农,征发河南、山东,江淮大量民夫,强制拉到河北去屯田,其耗资之巨,据说仅这次屯田的花费,比贾鲁治黄河的工程费还高2.5倍.

  史书记载,南至河北沧州,东至山海关,西至太行山,北至燕山,都在脱脱这次的屯田范围之内。

  而且元末明初还是一段少有的温暖期,温暖的气候给北方带来大量的降雨,在直接引起黄河决堤之外,也给北方带来了一些好处,那就是,当时的河北是可以种植水稻的,没错,就是水稻。

  于是1353年当年,在脱脱的大力督促下,屯田初见成效,大都当年就几乎实现了自给自足,对南方的粮食依赖度没这么高了。

  所以说,核心矛盾是什么?或者说脱脱为什么要打南方?因为缺粮。

  可如果北方屯田成功,大都不缺粮食了,那为什么还要打南方的起义军?

  红巾军造不造反关元顺帝小铁锅什么事?他继续跟那些密宗的妖僧玩十六天魔舞就好了嘛

第259章 渡江前的准备(八)

  在原历史上,脱脱死了之后,元廷之所以一直没有再次纠集大批军队进攻江南,主要有三个原因。

  首先是张士诚被招安,虽然这个左右横跳的货听宣不听调,但在明面上,元廷在江南还是有统治的,哪怕是张士诚这个军阀。

  其次,还是粮食问题,大都经过屯田之后,勉强能自己自足,再加上张士诚这货虽然不听元廷中枢的命令,但每年仍然很老实的给小铁锅上贡粮食,张士诚出粮,方国珍出船,这哥俩可是没少合作给大都送粮食。

  甚至连朱元璋都找方国珍,让他代理从大都那边买过马

  第三,脱脱死后,元廷已经没有能力再次组织规模庞大的中央军进攻江南了,只能靠张士诚、方国珍这样的招安军阀来对付红巾军。

  张士诚和方国珍这种货色,不论是对历史上的朱元璋来说,还是即将占据江南的鲁锦来说,这些地方军阀都不足为惧,最多不过是癣疥之疾,还算不上心腹大患。

  鲁锦突然意识到,元廷与江南的核心矛盾是粮食,而不是造反。

  这话并非是说元朝只要粮食,就可以对江南的反贼坐视不理,而是事有轻重缓急,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之分,粮食为主,反贼为次。

  这分析听起来好像很离谱,但对元顺帝小铁锅这样的亡国之君而言,百姓造反好像还真的没有他吃饭,开银趴重要

  因此,鲁锦就突然冒出了一个设想,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在江南站稳脚跟,组织训练出更多的部队,那么即使将来直面脱脱,他也可以毫不畏惧,但是他需要发展的时间。

  所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争取一些时间?

  鲁锦苦思冥想,站起来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冯国用三人见状都不敢说话,三人沉默了半晌,看的眼都要晕了,冯国用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大帅,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鲁锦突然回过神来,好奇道,“你说。”

  冯国用这才道,“我觉得大帅有些过于循规蹈矩了。”

  鲁锦皱了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善长和包毓闻言也看向了冯国用,这可是当面批评主公啊,你怎么敢的啊?

  冯国用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继续道,“大帅常说儒生迂腐,但儒家之所以能延续上千年,其实是最懂得变通的,儒家虽然倡导礼义廉耻,但亦不乏灵活思辨的败类,我们虽然能鄙视这些败类,可有的时候,确实只有变通才能生存。

  “主公是个奇人,有天纵之才,臣与主公相处已有半年之久,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隐隐感觉,主公似是在循规蹈矩,好似知道前方有条路一般,一路走来,皆有条不紊,成竹在胸,一帆风顺。

  “可如今,我们已在江右之地发展到了极限,这条路也走到了岔路口,下一步该往何方,或许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知主公那条路上,或许有高山沟壑,荆棘丛生,前行艰难,既如此,我们也不妨换一条路。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主公从前做事太过正派了些,刚直不阿,可是军争之事,就该无所不用其极”

  “停停停,你就是想说我迂腐是吧。”鲁锦听到此处,当即笑着打断道。

  冯国用见状也笑了起来,“这可不是臣说的,但主公知道臣的意思,既然主公已开笑颜,想来是想通了些。”

  鲁锦回到座位上轻轻点了点头,“你就算是直接说,我也不会怪你,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冯国用顿时感动道,“主公乃英主也,余能追随主公左右,是余之鸿福。”

  “行了行了,再说就肉麻了。”鲁锦连忙摆手阻止道。

  包毓和李善长都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鲁锦确实是被冯国用道出了心事。

  冯国用确实感知敏锐,察觉到了鲁锦的异常,或许还可以换个说法,鲁锦毕竟是个穿越者,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还有世界观,行为逻辑这些东西,都与古人截然不同,天天接触他的人,要是感觉不出来就怪了,不过冯国用应该是最敏锐,且有胆子说出来的那个。

  鲁锦从穿越至今,所有的行事逻辑,其实就是在沿着原历史的轨迹在走,趋利避害,什么时间节点可以占便宜就去占,什么地方有危险就先苟一苟,可也正是他的这些动作,导致当前时空的态势与原历史相比,变化太过剧烈,想要继续沿着原历史的轨迹走下去,已经不太现实了,或者说太困难了。

  这个时候就得靠自己了,原历史的这个未卜先知挂,能给鲁锦提供的便利已经越来越低了。

  所以,自己就应该像冯国用说的那样,以正合,以奇胜,打破原历史轨迹的束缚,既然历史轨迹已经乱了,那不如索性让它再乱一点!

  鲁锦突然说道,“你说的对,是我迂腐了,过于追求理想化,可世上哪有事事都能如意的,既然局势已经乱了,那不如索性再让它乱一点,咱们以乱治乱,乱中取胜,来一招浑水摸鱼。”

  三人闻言都是皱眉沉思,听的糊里糊涂,即便是冯国用,虽然隐隐察觉到鲁锦有什么计划,但现在也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于是李善长和包毓不禁都看向了冯国用,还以为他知道什么,结果冯国用也是摇了摇头。

  包毓便干脆直接问道,“大帅的意思是?”

  鲁锦闻言从他手里拿过指挥棒,指向沙盘道。

  “我自起兵以来,一直到今天,发展出城池数十座,拥兵十万,其实是占了地利的光。

  “你们看,咱们这里背靠大别山,西北有刘福通为屏障,正北有芝麻李为藩篱,南边还有徐寿辉帮忙吸引元廷的注意,咱们东面虽直面江左,但有长江天险,又有强大水师,江南元军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这块地是什么?这块地的范围,就是咱们现在的舒适圈,只要不出这个舒适圈,咱们怎么打都顺,怎么打都赢,但咱们现在要主动跳出这个舒适圈了,没有人再为咱们遮风挡雨了,就好似那跳上岸的鱼,失去了水的庇护。

  “但我们又不能不往外打,咱们现在这块地,就好似一方池塘,我们就是这方池塘中最大的那条鱼,也是唯一的一条鱼,这方池塘虽然风平浪静,但发展空间有限,而且再也没有其他的小鱼供我们吃了,若不跳到大海中去,我们早晚会困死在这方池塘之中。

  “但是跳入大海,离开了这个舒适圈,毕竟不好过,而且海里面风大浪急,还有更大的鱼,我们不一定是对手,所以我们需要发展时间,抓紧一切时间,把我们自己吃的再壮一些,只有成长的更大,才能呼风唤雨,化蛟成龙!我们才能直面元廷这头恶龙的威胁。

  “二龙相争,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杀死元廷这条恶龙,我们才能屠龙证道!”

  三人闻言都点了点头,鲁锦把现在的地盘比作一个池塘,把外面的天下比作大海,而他们就是想跃龙门的那条鱼,要和元廷这头恶龙争夺这片大海的主宰,这比喻倒也形象,还说的三人热血沸腾。

  可鲁锦随即就是一个转折。

  “可我们现在毕竟还是条鱼,元廷这头恶龙虽然腐肉丛生,缺鳞断爪,可其临死之前困兽犹斗的最后一击,也不是我们现在能承受的。

  “或许我们可以拼死一搏,打断他的脊梁,抽出他的龙筋,但我们自己也该死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十万大军将十不存一,如今这数十县城的民力和粮食,恐怕也要被我们耗光,我们是要跃龙门的鲤鱼,这种给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我们不能做。”

  三人闻言又是点了点头。

  鲁锦这才一指徐州说道。

  “刚才大公说,元廷可能会在九月份攻徐州,这头老龙要吸取江南的元气救命,而我们九月份正好出兵江南,徐州一死,我们很可能会遭到元廷的报复,而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我们最虚弱危险的时期。

  “主力机动兵力调往江左,江右兵力空虚,而渡江的兵力极速扩充,虽然兵力会短时间内暴增,但这只是虚胖,我们还需要时间锻炼,将这些吃进去的都转化成自己的力量,所以我们需要的是时间。

  “只要能给我时间,把圣武军的体量再翻一倍,到时就算直面元廷的临死一击,我也能在保住半条性命的情况下抽出他的龙筋!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拖延这个时间。”

  三人闻言也皱眉沉思,开动脑筋起来,鲁锦却紧接着道,“我想出两个办法,你们帮我参谋一下。”

  “什么办法?”李善长问道。

  鲁锦当即道,“给这老龙送一副药,让他以为自己还有得救,缩在大都疗伤治病,延缓他南下的时间。”

  三人闻言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鲁锦这时又道。

  “比如说,找个人给脱脱上奏,告诉他江淮之地,遍地反贼,即便把芝麻李灭了,很快也会有别人重新起事,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漕运长达千里,即便解了徐州之困,说不定徐州刚打完,别的地方又被卡住了,如同千里之防,处处设防,如同无防。

  “既然漕运短时间内是很难打通的,不如先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在大都周边屯田,先解了大都的燃眉之急再说,然后再南下找芝麻李算账,如果脱脱真用了这副药,应该能拖延一段时间,哪怕是两个月也好。”

  既然鲁锦渡江的时间比历史提前了,那为何不能让脱脱屯田的时间也比历史提前一点呢

  李善长顿时皱眉道,“这能行吗?”

  冯国用也道,“若是脱脱真信了这法子,他要安排屯田,确实需要费一番功夫,可咱们是反贼啊,如何给他上奏,还得让他听?”

  包毓却是眼前一亮,“这个我能办到!”

  几人闻言都看向了包毓,包毓当即道,“这事有先例,元廷官吏多腐败之流,方国珍就做过这种事情,买通官员替他上奏说好话,硬是让元廷招安了他。

  “主公说的这个事,咱们也可以效仿方国珍,买通一个官员,让他给脱脱上奏,至于脱脱会不会听,这我就不知道了。”

  冯国用闻言当即道,“要是真有这样的门路,那可以试一试,天命如何咱们不知道,但总得尽一下人事,管他有没有用,先把咱们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做了再说。”

  鲁锦点点头,“可以,那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包毓也点头道,“有,我有很大的把握能送上去。”

  “那等会后你给我详细汇报一下。”

  “是。”

  见第一个计策被敲定,李善长又问道,“那大帅说的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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