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开局一块地 第3节

  来人正是楚国的太子,楚怀王的嫡长子芈横,未来的楚顷襄王。

  芈横摆摆手,示意无需虚礼:“今日天光极好,实不应在宫中虚度。午良不妨陪族兄出宫游玩,你意下如何?”

  芈横虽是楚国的太子,身份显贵,但是对熊午良这个族弟却始终没什么架子。

  偷偷腹诽一句:

  这厮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愤青。偏偏芈横这愤青还是个办事不计后果的性情中人(亦称二儿逼)。

  不然他后来在秦国为质时,也干不出因口舌矛盾当街攮死秦国大夫、又不告而别逃回楚国、导致秦楚两国彻底撕破脸这样的浑事儿。

  话说回来,虽是二儿逼,但太子芈横对熊午良却极好。

  早先熊午良的父亲曲阳君和楚怀王兄睦弟恭,芈良和芈横这俩小年轻也一直关系莫逆。后来曲阳君在丹阳与秦军血战殉国,芈横对自己这个小小年纪没了爹的弟弟便更加照拂。

  像是这种出宫游玩的活动,芈横一般都会主动带上熊午良。

  在其他纨绔公子面前,芈横基本也会袒护熊午良。

  熊午良心情正烦闷,哪还有什么心思出宫溜达。

  “族兄的美意午良心领了,只是今日实在无心出宫闲逛。”

  芈横一怔。

  要在往常,熊午良对出宫这样的活动一向非常积极。

  太子往常也没少带着自己这位族弟,找个画舫小楼儿,莺歌燕舞地捏捏肩揉揉腿。

  想必,自己这位丧父的幼弟,今日是受了什么委屈吧!

  芈横面色一板:“午良,今日可是有人欺负你?如实告诉为兄,本太子定然为你做主!”

  熊午良叹了口气,默默摇头。

  按理说,凭他和芈横之间的关系,等到芈横继承王位的时候,熊午良一定会颇得信宠。

  若是芈良想要主持国事扭转历史,不出意外的话,到那时更有机会争取。

  但是,想等芈横即位,已经是十年后了!

  那时,楚国已处于衰落状态,先丢上庸、汉北,然后丢西陵,就连郢都都被秦军占据,楚国历代先王陵寝被秦兵纵火焚毁!

  再后来,楚国的腹地巫郡和黔中郡也被秦国夺走,楚顷襄王忧愤逝世!

  可以说,纵观后半部战国史,基本就是楚国被秦国按头暴揍,各种花式吊打。

  彼时楚国已是癌症晚期,虽然还有几十年国柞,但再想救起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芈横却不知道熊午良心中的思绪,只当熊午良不愿多说,便安慰道:“族弟不要愤懑。这郢都呆久了确实无趣,等到入秋之后,本太子出资组一支马队,到你的封地来一场秋狩,届时好好热闹一番。”

  封地?

  握草,我还真有一块儿封地!

  熊午良的父亲熊威生前深受楚怀王信重,获封曲阳君,封地曲阳。

  那曲阳县濒临淮水,坐拥广阔平原,物产丰饶。

  实实在在是一块儿肥美之地!

  按照楚国的法律,曲阳君熊威战死之后,熊午良作为熊威唯一的儿子,自然要继承曲阳君的爵位,成为新一代曲阳君。

  而熊威生前留下的封地,包括封地上的所有财货、庄稼、人口,也全都是熊午良的私人财产!

  万恶的大地主竟是我自己!

  熊午良心中飞速打起了算盘——与其在郢都继续这样毫无存在感地空耗下去,不如回到自己的封地搞建设、炼钢铁、促生产、练新军……

  也好歹是为了抗秦大业早做打算。

  自己前世身为土木老哥,论起搞建设,绝对是专业对口!

  留在郢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国飞速强大。毕竟自己一介那什么黄口孺子,即便再怎么料事如神,楚王也不可能将国政大权交到自己的手里。

  打定了主意,熊午良立刻对着芈横道:“太子,我想回曲阳就封了。”

  芈横一怔。

  按理说,自己这个族弟,早就该回到曲阳,继承曲阳君爵位,从此过上山高皇帝远的美妙生活。

  但是熊午良一直嫌弃曲阳偏远,没有郢都的锦(青)绣(楼)繁(酒)华(肆)。

  再加上楚王感怀熊威以身殉国,便力排众议,将年幼的熊午良留在身边听政。

  怎么这厮突然换了想法?主动想回封地去了?

  熊午良自然知道太子的困惑,早就编好了理由:“留在郢都也没什么意思,大王每天都要让我在殿中听政,根本没有找乐子的时间。还不如回我的曲阳县,虽说是破了点儿,但好歹也能自己给自己做主……”

  太子不由得点头……想想自己在宫中被宫人监督,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整日学书练剑,竟然对熊午良的说辞大是认同。

  一时间对即将天高任鸟飞的熊午良竟然生出几分羡慕!

  芈横:“此言甚善……此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去找我父王说一声吧——想必他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第4章 走马上任,封地曲阳

  正值初夏,天光正好。

  熊午良坐在一辆并不十分奢华的小车上,悠哉游哉,直奔曲阳。

  随行的唯有车夫一人而已。

  楚怀王对自己这个侄子主动提出回到封地,果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虽然还有些舍不得自己这个侄子,也想留在宫中多多栽培他,但是熊午良态度坚决,太子芈横又在一旁帮腔,楚王也不好强行阻拦。

  继承曲阳君之爵的芈良虽然有一个显赫的爵位,但是自身年纪小,不受重视。再加上他久在宫中,狐朋狗友也没几个,此行竟是无人相送。

  反倒是三闾大夫屈原遣人送来了一封信,祝贺芈良公子承爵就封!

  还在信中叮嘱了几句。

  内容大概是什么:曲阳濒临越国边境,越人凶蛮,屡次犯境,让熊午良小心谨慎云云……

  熊午良大概知道屈原为什么对自己较为友善。

  一是因为自己先前在殿中,帮助屈原说服了楚怀王,无形中助力屈原打击了死对头昭雎的气焰。

  二是自己的父亲熊威与秦军血战而死,屈原作为著名的抗秦派、慷慨激昂的爱国大臣,对自己这样的忠烈之后自有三分怜惜情谊。

  对于屈原的提示,熊午良心中有数,倒也并不是十分担心。

  越人虽然凶蛮,但是一旦走出荒莽大山结阵而战,战斗力便远逊于楚军。

  那些越人出山,顶多也就是劫掠一下百姓,没胆子袭击曲阳城——因此熊午良的人身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

  车马粼粼,直出了郢都城。

  十里亭处,居然有一票人马早早等候了!

  熊午良定睛一看,为首的赫然是太子芈横,不由得心下惊讶。

  “午良怎敢劳烦太子亲自相送……”

  芈横摆摆手,示意无需虚礼,对着熊午良道:“如今你倒是脱出了郢都这个牢笼……族兄今日为你饯行。”

  言罢,从一旁侍卫手中接过两爵酒,将其中一爵递给熊午良,另一杯则一饮而尽!

  放下酒爵,芈横笑道:“等到入秋,我还要去你的封地秋狩,到时候可不要生分了。”

  熊午良知道,太子一旦来自己的封地狩猎,释放的是一种明确的信号——年轻的曲阳君芈良将是下一任楚王的亲信,未来的楚王对熊午良十分信任。

  这样一来,谁敢欺负熊午良,自然心里要好好掂量掂量。

  熊午良心中有些感动,冲着芈横一拱手:“一言为定,臣弟恭候太子巡狩。”

  芈横一甩手:“这五十甲士,都是宫中的禁卫好手,本太子令他们护送你回曲阳。”

  熊午良心下一暖,脱口而出:“太子……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我曲阳求援。”

  芈横一怔,随后无所谓地大笑起来:“好!你的好意我领了。”

  眼看着芈横不以为意的样子,熊午良并没有多言。

  或许此时芈横还自觉是强横楚国的太子,无需自己一个小小曲阳君的承诺。

  但是数年之后,楚国便会大为衰落,再也不复强国面貌。

  到那时,芈横这个楚国太子,甚至要去他国充当人质。

  人质,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相反,熊午良自信在数年之后,曲阳必定在自己的建设下,已经具备相当的实力!

  到那时,自己的这股助力对落魄太子来说绝对不小!

  ……

  数日后。

  “末将钟华!恭迎小君侯大驾!”一道略微粗重的声音,将车上昏睡的熊午良惊醒。

  连续数日的路途颠簸,让熊午良晕头转向。

  他定睛一看,眼前一魁梧的中年汉子脸色憔悴,身着全套甲胄,半跪在自己车前。

  熊午良揉揉眼睛,坐直了身子:“钟华?”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这钟华正是自己父亲熊威的老部曲,曾在熊威身边担任亲兵营主将这样的要职。这些年来,救下老熊威的命至少也有三次。

  绝对的铁杆亲信。

  “钟将军,好久不见。”这样忠心耿耿的老部曲是战国时期贵族主君最大的财富,熊午良当然不会慢待,立刻从车驾上起身施礼。

  钟华赶忙侧身让开熊午良的作辑:“不敢当小君侯的礼……末将无能,护卫不力,没能保护好老君侯……请小公子治罪!”

  钟华说着说着,竟要流下泪来。

  熊午良扶起钟华:“先父抗秦,力战殉国,乃是曲阳的荣耀。钟将军在丹阳一战拼死手刃秦军数十,重伤昏迷,已是尽责。先父的死要记在秦人头上,不干钟将军的事。”

  得到了熊午良的认可,似乎对钟华意义颇大——他深深长舒一口气,似乎背负已久的精神枷锁有所缓解。

  钟华深深俯首:“愿为小公子效死……小公子直呼末将的名字便可。”

  “那本公子便称你为钟伯吧。”熊午良笑着摆摆手:“已经到了曲阳了?”

  钟华精神一振:“前方三十里,便是曲阳地界。属下估算小公子今日抵达封地,故率领一干老君侯的部曲提早在此等候尊驾。”

  钟华身后,三十几名魁梧汉子一齐向熊午良拱手:“参见公子!我等俱是老君侯亲兵也。”

  钟华:“老君侯麾下原有部曲八百。与秦军丹阳血战,兄弟们为了保护老君侯几乎尽数战死,眼下还能动弹的,也就眼前这三十五人了。”

  三十五条汉子一齐跪地,声泪俱下:“我等无能,未能护卫老君侯安全……”

  熊午良大为感慨,走下车驾,亲自将众人扶起。

  “秦人欠我楚人的血债,自然迟早要报。熊午良一直想要发展封地、重振曲阳君的威名,眼下有尔等的扶持,本公子心中踏实多了。”

  众人齐呼:“愿为小君侯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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