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图鉴 第141节

  “简尚书果然……”

  果然不是敌人。

  “沈博士,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秦卫羽边骑马便说道,“方才我看到御史台的刺客发了信号给晁非,发信号的源头离我们不远,而且接下来前往长安有一处必经之路,那些刺客很有可能折回设伏,我们得想办法避开他们!”

  “可是还有至少一日路程,这几匹马是撑不到的。”

  “前面有客栈,在那里换一批马。”秦卫羽回眸说道,“而且,我离开前已经派人紧急给文立送信,他会带着大理寺的人出城接应,只要接上了,御史台的人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嗯!”沈念七一手抱紧双雁剑盒,一手抓紧了秦卫羽的衣角,还不忘转头问一句,“老胡,还可以撑住吗?”

  老胡气喘吁吁,但还是绽开一抹勉强的笑:“还可以,虽然我年纪一大把,但是当初究竟是千牛卫出身,是有些功夫底子的,没那么孱弱!”过了大半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中途转歇的客栈,此时天色已经暗下。因是在边郊,这里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瑟瑟冷风在周围不断徘徊。

  “伙计,帮我们换几匹马,再来几个馒头。”秦卫羽一下马对迎面接应的伙计说道,拿出钱袋,塞了一吊开元通宝给伙计。

  伙计立刻捧在手里,笑着回:“这就去,几位在此稍等片刻!”

  秦卫羽将馒头分发给同行几人。

  “今日恐怕只有这些,也不能住店,要辛苦一些了。”

  沈念七摇头,她更关注老胡的身体,见没事,才安心咬下馒头。

  她看向不远处,几乎可以隐约见到的长安城,其余几人也跟着看去。

  “终于要回去了。”秦卫羽有些感慨,“这件事一定会圆满解决。”

  老胡也笑开:“等将这件事说出来,我心头这块大石也算是落地了。没有什么事比活得坦坦荡荡更重要。”他囫囵咬着馒头,同时转头面向沈念七,“沈博士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让沈将军沉冤得雪的!”

  话未说完,秦卫羽突然伸手示意声音止住。

  他回身看向漆黑的夜,动了动耳朵,神情紧绷起来:“有人来了,不少人!”

  “怎么那么快?”沈念七蹙眉,将余下馒头捏在手里。

  秦卫羽再细细辨认:“很有可能是两拨人,离这边近的直接过来了。”

  “没想到左朗做得那么绝。”沈念七沉下眸咬牙切齿,“这就是不给我们活路。”

  “那……那怎么办?”老胡回身看看,伙计还没有将马牵来,而他们骑来的马也被伙计牵走了。

  “先躲起来吧。”秦卫羽说罢,带着沈念七、老胡先行躲入客栈,三名跟随的卫士警惕垫后,然后才跟着一起进去。

  秦卫羽看了这两层楼的客栈一圈儿,最后选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藏。

  身子还没坐热,就见那群蒙面的黑衣人跑了进来。

  方才牵马的伙计也被他们给抓住了,其余人也皆被扣下。

  “一间一间的搜,绝不能让他们跑了!”为首黑衣人说道,其余人立刻前往搜查。

  他们的搜索像是一阵狂风,将客栈房门连续踹开,粗暴的搜索让原本宁静的客栈变得狂躁起来。门声轰响,一波连一波在空中震荡。

  躲在暗处的几人正借着缝隙朝外看,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

  “看来他们是笃定我们在这里了。这么躲着一定会被发现,还是得突破才行。”秦卫羽轻声说道,“待会儿我们去把他们引开,沈博士你带着老胡从侧门走。”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你本来就不善武力,出去就是送死!”沈念七低吼,下意识抓住秦卫羽的腕子,“我去!”

  然秦卫羽根本不可能接受沈念七的建议,直接甩开沈念七就要冲出去,沈念七也紧跟着秦卫羽起来。

  谁料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变动,一系列的打斗声传来,原本正在踹门的所有黑衣人都一涌而下!

  “出什么事了?”老胡几乎快成惊弓之鸟。

  有人正在与这些黑衣人交锋?谁?

  秦卫羽与沈念七交换了视线,借着月光一同向外看去,且见客栈门口迎面来了一名头戴阴阳八卦面具、手执长刀的男子,其袖宽大,在招式中连续摆动。男人动作敏捷、刀法高超,只片刻功夫就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皆打退,只是黑衣人数量实在是有点多,所以打到一起,有些眼花缭乱。

  见有些麻烦,面具人忽的哼笑一声,转手便从怀中掏出一把石灰。

  “嘶”的一声石灰粉如满天飞雪在客栈中散开,将所有人没入其中。

  陷在其中的黑衣人迅速捂住眼睛,已经忍不住咳嗽,登时没有了一点战力。

  趁着这个机会,面具人开始对黑衣人进行速攻,瞬间反转了势头!

  看这面具,看着身法,再看这卑鄙的手段……

  “啊……”沈念七惊呼。

第276章 威胁

  “沈博士认识他?”秦卫羽问道,但看这个反应,秦卫羽心中也多少有了些数,“沈博士保护老胡,我去帮忙。”

  秦卫羽立刻掏出丝绢遮住鼻息,带着余下三名大理寺卫士冲入雾区。

  面具人有了秦卫羽与大理寺卫士的助阵变得更为强势,打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在交错的一刹,面具人不由多看了秦卫羽一眼,哼哼怪笑两声:“大理寺的少卿,不错嘛。”

  “多谢夸奖。”秦卫羽邪笑了下,继续攻向对面。

  便是在这一系列的强攻下,那群黑衣人终于开始节节败退,最后被逼到客栈外面。

  为首黑衣人一声号令,准备带着其他黑衣人冲出客栈暂时撤退。

  秦卫羽追去,见黑衣人不见踪影,交待三名卫士守在那里,然后才返回客栈。

  这时,沈念七已经快步地奔下二楼,满眼欢喜地跑到面具人面前。

  “陆——!”她刚要开口,陆云平迅速用食指点在了唇前。

  念七侧身看到外面的大理寺卫士以及正徐徐归来的秦卫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转了个口,唤道:“无生,没想到你会来!”

  “无生?”入门的秦卫羽刚好听到了这样一个名字。

  有点儿耳熟,听着怎么像杜一溪的卷宗里记录的那个人?

  但……应该不是吧。

  秦卫羽来到陆云平面前,抱拳说道:“感谢郎君相助!”

  陆云平哼哼笑了一声,对沈念七说道:“不需要感谢我,要感谢就感谢你的夫君吧。”

  沈念七愣了下。

  夫君,她何时有了夫君?

  一晃神,说道:“难道是……”

  “你每日魂牵梦绕的,还能有谁?”陆云平笑了。

  念七百感交集,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暖,眼底铺洒了一抹愁绪。

  她的唐卿,又救了她一次,哪怕身在远方。“唐玄伊让我给你带话。”陆云平看向秦卫羽,“辛苦你了。”

  秦卫羽愣了一下,而后摇头,他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只觉当初是因自己才让沈博士有此一难,如今拼尽全力,是理所应当。

  然而,他们的对话却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已经再度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卫士跑进来,喊道:“秦少卿,是文寺丞!文寺丞来接应了,还有简尚书!”

  几人皆露出了喜悦之色!

  “看来,我刚才来的很及时嘛。”陆云平呵呵笑了几声,对念七说,“长安见了,丫头。”

  “嗯!”沈念七重重点头。

  陆云平与秦卫羽相互颔首,然后迅速离开了客栈,像是来时一样,不见了踪影。

  “我终归还是比大理少算了一棋。”秦卫羽还是有些不解,“但,这个人,他究竟是……”

  “走吧,秦少卿,我们回长安了!”沈念七振奋说道,带着老胡,已经往客栈外走。

  看来,是不能问之人。

  秦卫羽笑着摇摇头,也跟着往外走。

  客栈外面,灯火通明。

  简天铭与文立坐于马上,身后诸多大理寺卫士和金吾卫追随左右。看得出来,他们是快马加鞭赶来,呼吸仍旧没有平息。

  “方才收到一人来信儿,说是有危险,让我们提前赶来!”文立立刻下马,“秦少卿,沈博士……你们……”

  秦卫羽笑了,沈念七也笑了,看向那里皱着眉正在擦汗的简天铭。

  “我们回来了,带着证据。”

  简天铭将手绢收起,牵着马俯视着下面的那倔强的小丫头:“欢迎回来。”

  在场的人皆笑了。

  躲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知道已经不可能再靠近一行人,不得已放弃离开了。

  ……

  不久后的左府正堂里,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的气氛。

  左朗将刚刚收到的通报扔在案上。

  在场的几人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们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简天铭竟然联合大理寺,带着沈念七以及证人返回长安!

  此时此刻,已经通过了那道本不可能进入的大门,而且他们回来的消息,也同时被送往皇宫,想必已经摊在了陛下的面前。

  “左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御史台处理这个案子,绝对不会让沈念七带着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回来的吗?现在倒好,这回不光回来了,而且还让她翻了那沈冲的案子!若是真的进入御审,确认沈冲不是当年刺杀昭帝的凶手,那就谁也动不了沈念七,也没人动得了唐玄伊了!”焦夏俞面红耳赤地说道。

  “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该派的人派了,该做的也没少做,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说这案子绝对没有翻案可能的是子清道长,说能说服简天铭与我们一起的是倪宗正,现在案子翻了,沈念七还由简天铭亲自送回长安,这怪得了谁?”左朗丝毫不理会焦夏俞的话。

  田响愤懑地抓了下自己的膝头:“这个简天铭也真是够混账的,竟然临时倒戈回大理寺,一定是看案子有得翻,所以才见风使舵!”

  “就怕……”左朗哼笑一声,“就怕从一开始,简天铭就诈降。”

  “你说什么?!”田响诧异,“你是说,简天铭将我们玩在鼓掌?”

  左朗只笑不语,示意其自己体会其中含义。

  焦夏俞震怒了:“没想到竟然被他从中摆了一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推卸责任或者说是埋怨那个简天铭的时候,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让那个沈念七将案子给翻了吗?那我们之前所策划的一切都要付之东流!而且若是让唐玄伊回到大理寺,一定不会轻易再与我们说和,不……唐玄伊从一开始就没有与我们说和过。”

  田响说完,房中几人都沉默了,最后一同看向始终没有发言的倪敬。

  “倪宗正,您怎么看?”田响问道。

  不像其他几人那般焦躁,倪敬依旧镇定如初,指尖整理下自己略有褶皱的下摆,喃喃说道:“这不还没有见陛下吗?只要御审没开,事情总还是有变数的,急什么?”

  “倪宗正的意思是……”田响蹙眉。

  “我的意思是,今夜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别那般焦虑。现在真正该焦虑的,是他们。”

  “可是——”焦夏俞本就是一介武夫,如今是彻底听不懂倪敬的言下之意了。

  半晌,田响说道:“好,今日便听倪宗正的,先各自回府,然后从长计议。”

  田响颔首,离开左府正堂。焦夏俞不知说什么,叹气摆了下袖子,也离开正堂。

  最后,就只剩下了左朗与倪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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