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马车走下的克莱门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距离预订结婚的日期1797年2月14号已经没有几天了,他自然没办法继续在郊外躲清闲了,自然得返回马德里城内,开始处理婚礼相关事务。
在他身后,帕夫洛夫娜从马车中冒了出来,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殿下感冒了吗?”
“没,应该是有人想我了吧?”克莱门特揉了揉鼻子,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
话语出口的瞬间,克莱门特瞬间就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背后冒出,似乎比这冬天的冷风还要冷。
伴随着寒意,同样还有冰冷阴森的话语。
“是吗?我想是那位女伯爵想殿下了吧,殿下可真幸福了,临近结婚了还有人想念。”
“哈哈...”克莱门特干笑一声,意识到了自己好像随意出了大问题,正暗骂自己不小心。
该死,怎么是女人,不管年龄大小,吃醋的时候都这么恐怖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技能吗?
克莱门特还在思考该怎么解释一下时,恰巧卡瓦鲁斯从别宫迎了过来,笑着说道:
“殿下您回来得刚好,我正准备派人去联系您和公主殿下呢。”
“啊?”克莱门特扭头看他,问:
“找我们干嘛?”
“教皇冕下已经到了马德里,两位陛下正在王国接待呢,冕下说想要见见两位殿下,所以我正准备去通知两位殿下。”卡瓦鲁斯并没有卖关子,笑着解释道。
“哈哈,我就说是有人想我,你看,这不就是教皇想我吗?”克莱门特笑着转过身,对着帕夫洛夫娜挤眉弄眼。
帕夫洛夫娜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没说什么,扭头重新上了马车。
这个时候,克莱门特才感觉到那股寒意消失,长长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卡瓦鲁斯,丢给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说道:
“不是说教皇老人家被法国人扣下了吗?怎么又来了马德里。
怎么,法国人还能临时改变主意的。”
卡瓦鲁斯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实回答着问题。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殿下等会儿可以亲自问问。”
克莱门特没有多说,点点头,示意卡瓦鲁斯跟着一起上马车,随后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这位教皇的相关信息。
此时在位的教皇,是庇护六世。
历史上,这位教皇的命运算不上多好,在位期间欧陆各国都在加强中央集权,将各国教会的领导权都收归王权之下,让罗马教廷的权威大打折扣。
但最惨的,还是庇护六世的结局。
这位教皇因为支持波旁家族,支持反法联军,在拿破仑侵占了教皇国领地之后开除了拿破仑教籍,被拿破仑一顿胖揍,赶出罗马。
之后,在被俘虏的途中病死,可以说是晚年不幸。
不过,这个位面由于不是拿破仑打到的罗马,并且法国人还接受过梵蒂冈的调停,倒也没落到这般凄惨结局。
想到这里,一时间,克莱门特都有些内疚了。
听说庇护六世年老多病,他还这么大老远来马德里,这万一路上出个什么差池,那岂不是......
当初就应该找点红衣主教就好。
就这样,克莱门特怀着愧疚的心进入了王宫,交到了教皇庇护六世以及众多枢机主教。
等到双方交谈了几句之后,克莱门特对庇护六世的愧疚之心就消失了大半。
第49章 教廷的大礼
能够让克莱门特的态度发生近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自然是有原因的。
经过短暂的交谈,克莱门特已经了解到了教皇和这么多枢机主教出现在马德里的原因了。
合着他们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自己的婚礼,想尽办法从法国人手中逃出的。
而是,他们是被法国人从罗马赶走的。
不对,说是法国人赶走的也不太对,毕竟法国人没动手,是罗马市民发动了政变,成立了所谓的共和国,直接把教廷赶走了。
当然,这其中的导火索,也有一点克莱门特的原因就是了。
那就是之所以罗马市民会暴动,成立什么共和国。
是因为当时法国人拦着罗马教廷去马德里,于是梵蒂冈,哦不,教皇怒了,下达了圣谕,要求罗马民众拿起武器,把法国人赶走。
罗马市民都傻了。
我吗?我去干掉法国人吗?
思来想去,罗马市民觉得还是干掉教廷比较简单。
于是,罗马人民暴动了,将教廷从梵蒂冈赶走,建立了罗马共和国,变成了法国人的小弟。
这也是为什么教廷一行能顺利来到马德里的原因。
因为罗马变成共和国了,法国人再拦着教廷跑路,那就等于自己灭了教廷。
不是每个人都是拿破仑,能这么毫无压力的粗暴对待教廷的。
即便是拿破仑,那也是在教皇先开除他教籍的情况下才这么极端的。
所以,这次教廷全员来马德里,除了为克莱门特的婚礼主持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希望借助波旁王室的力量复国。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克莱门特对教皇庇护六世的愧疚就少多了,毕竟对方是没地方可去才来的,但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些怜悯。
这位教皇,可真惨啊。
原本以为这个位面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教皇起码不至于死得凄惨,应该能安稳的度过晚年。
但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这样无家可归的情况。
对此,克莱门特表示了谴责和同情:
“请教皇放心,确保教廷重返梵蒂冈,是每个天主教国家的责任和义务,我们西班牙一定竭尽全力帮教廷夺回罗马。”
此言一出,在场教廷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变化,庇护六世看向克莱门特的眼神中更是带着光。
按理说,这种场合,克莱门特说这个话,多少是有点不太合适的。
毕竟国王卡洛斯四世还在呢,哪有王储说话的份。
但偏偏,在场的西班牙诸位重臣、贵族,乃至于国王卡洛斯四世,玛利亚王后,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是理所应当一般。
庇护六世微微颔首,看来一路上传言不是假的,西班牙王国的这位王储,在西班牙国内的话语权很大。
似乎,只要和这位王储搞好关系,就能成功获得西班牙的帮助。
想到这里,庇护六世满是褶皱和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招招手,笑道:
“西班牙向来都是教廷最好的合作伙伴,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这里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殿下一定要收下。”
说着,旁边教廷的人动了起来,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克莱门特有些疑惑,有些不解,这玩意是啥啊,谁家金条是这么装的吗,而且,看这重量,似乎也不像啊。
总不会是什么王冠啥的吧,那多没劲。
一边想着,克莱门特也一边笑着说道:
“哎呀,教皇您能亲自来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您的祝福就是我最好的礼物了,怎么还好意思收您的礼物呢。”
话虽如此说,克莱门特却示意身边的首席秘书安德烈斯去把东西接过来。
庇护六世有些无语,看起来这位王储还是蛮贪财的嘛。
不过,贪财也挺好的,至少收了东西就好打交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又无聊的寒暄客套着,克莱门特的心思,则都在教皇送的礼物上。
这可是富得流油的教皇啊,送的礼物和其他国家能比吗?
好容易等到晚上宴会结束,克莱门特终于和帕夫洛夫娜回到自己的别宫,这才有机会看看这份礼物是什么。
“打开吧!”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的克莱门特,命令一旁的安德烈斯道,自己则和帕夫洛夫娜围在一边等着。
等到包裹打开,出现的是一叠厚厚的文件。
“殿下,是一些文件。”安德烈斯说道。
克莱门特翻了个白眼,骂道:“废话,我没喝多,我看得见,知道这些是文件。
莫名其妙的送什么文件,看看是关于啥的?”
没等安德烈斯动手,帕夫洛夫娜首先拿起文件看了起来,然后“咦”了一声。
“怎么了?该不会是教廷的花边记录吧。”克莱门特有些疑惑的望着帕夫洛夫娜。
帕夫洛夫娜没好气的白了克莱门特一眼道:
“殿下您一天都在想什么呢,这些文件好像是用拉丁文写的,我不认识而已。”
帕夫洛夫娜在语言方面也算得上是天才了,在俄国宫廷期间,就已经学会了俄语、德语和法语,来到西班牙没多久,就成功掌握了西班牙语。
只不过拉丁语,对于帕夫洛夫娜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
当然,这已经比克莱门特强多了,毕竟他只会法语和西班牙语而已。
闻言,克莱门特伸出的手缩了回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伸出一只手臂倚着头,歪头说道:
“安德烈斯,你会拉丁语吗?要是看不懂,就明天找人来看看。”
安德烈斯微微一笑,点点头道:
“殿下我会一些,应该可以看懂。”
安德烈斯完全是在谦虚,虽说此前安德烈斯会的语言也不错,和克莱门特一样只会法语和西班牙语,但成为克莱门特的贴身秘书之后,安德烈斯可从未停止过学习的速度。
其中,在语言上,安德烈斯就学习了七八种,除了欧洲各国的语言之外,甚至还有希腊语和土耳其语。
至于拉丁语,自然是不在话下。
安德烈斯拿起几份文件,轻声读道:
“西班牙郊区教会财产明细...”
读到这里,安德烈斯震惊的扭头看向克莱门特。
“殿下,这些是西班牙的教会财产清单。”
由于西班牙这个国家的崛起和建立之路,几乎是和宗教息息相关的,因此教会在西班牙一直以来都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西班牙的教会力量,相较于其余国家,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大名鼎鼎或者说臭名昭著的西班牙传教士以及宗教裁判所,可都是西班牙的产物。
即便到了如今,西班牙王权已经足够强大,更是已经对教会进行过一次改革,切断了罗马教廷对于西班牙教会的领导权,将西班牙教会置于王权的控制之下,西班牙依旧有着强大的教会力量。
保守估计,这一时期,西班牙的教士数量约为贵族数量的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人数一点都不少。
卡洛斯三世时期,西班牙的进步派们试图进行一波没收教会财产的操作,将教会资产收归国有,填充西班牙因为战争而不算富裕的国库。
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巨大的反对,不仅罗马教廷对此表示关切,教士集团集体抵触,就连贵族中也有不少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