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京:冰海霸主 第113节

  眺望城外法军搭建的营帐和简陋平房,哈夫丹吹着轻快的口哨,偶尔抿上一口蜜酒。遭遇多次挫折,他学会克制自己的焦躁性格,只要拖到法军撤退,这场战争就算打赢了。

  至于丹麦中南部被洗劫的村落,哈夫丹并不在意,反正不是他的领地。

  被三哥的口哨扰得不厌其烦,乌伯下意识提问:“你不担心法军从菲英岛、西兰岛进入瑞典?”

  “随便,瑞典南部的贵族不受约束,正适合消耗敌人的兵力。即使攻占南部的隆德、赫尔辛堡,法军至少需要一个星期才能进入我的直辖领地,到时我早已经率军回援了。而且瑞典气候严寒,长途行军减员更多。”

  时间流逝,路易国王利用从民间劫掠的粮食、毛皮、呢绒供养军队,督促士兵砍伐树木建造大型抛石机,但他的随军工匠手艺太差,缺乏必要的经验,抛石机的进度很慢。

  “哈哈,这群人简直逗死我了。”

  望着那台轰然垮塌的庞然巨兽,以及四处逃散的法兰克士兵,乌伯罕见地发自内心露出笑容。这份喜悦持续三天时间,直至他收到北方的噩耗:

  法军骑兵长途奔袭,仅用一夜时间拿下积攒大批粮食的奥尔堡,王后和一对子女不知所踪。

  “不可能,这绝对是谣传!”

  乌伯在忐忑不安的情况下熬过两天,见到了城外法军展示的各种缴获品,包括王室的服饰,以及奥尔堡神庙供奉的黑色渡鸦图腾。

  看到四弟失魂落魄的模样,哈夫丹递过去一壶蜜酒,“法军骑兵长途奔袭,准确无误地抵达奥尔堡,而且迅速将其攻占,证明你的内部有叛徒,大概率是埃德蒙。”

  哈夫丹的理由很简单,埃德蒙起初投降拉格纳,在内战中名义上效忠贡纳尔,之后效忠维格,再往后投奔乌伯,累计更换四次阵营,

  而且,埃德蒙是笃信罗马公教的盎格鲁贵族,和法兰克人属于同一宗教,只要路易国王提供一个合适的条件,埃德蒙没理由拒绝。

  饮尽最后一口蜜酒,乌伯赫然起身,“不,我要返回北方稳定局势。”

  “你疯了?”

  哈夫丹扳住弟弟的肩膀,“打赢这仗,保住你的王位,还担心找不到女人?粮食、辎重方面的问题也好解决,我给小埃里克写信,让他运来粮食和更多的援兵。”

  察觉法军在占领区域的行径,哈夫丹决意坚守到底,敌人除了想要复仇和世俗利益,还打算彻底抹除维京人的信仰。假如这次不打退他们,后续有的是麻烦。

  次日清晨,乌伯还是放心不下失踪的家人,建议联军撤离瓦埃勒,“法军的抛石机即将完工,不如从海路撤离,主力驻扎在北方的奥胡斯港,我带领卫队前往奥尔堡附近收拢残兵。”

  主人执意撤退,挪威、瑞典两国的客军失去坚守的信心,乘船离开瓦埃勒,沿着海岸线向北逃至奥胡斯。

  这里的情况与瓦埃勒类似,同样是一座位于东海岸的港口城镇,面积狭小,拥有二百个维京民兵。

  联军主力进驻港口,乌伯和二百亲卫乘坐的船只没有停留,继续朝着北方前进,哈夫丹爬上哨塔沉默相送。

  远处,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几乎触及海平面,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脸上,哈夫丹揉搓双手,凝视着逐渐远去的帆影,直至船队被海面的淡淡雾气吞没。

  “我愚蠢的弟弟啊。”

  哈夫丹发出抱怨的瞬间,忽然回忆起曾经伊瓦尔、比约恩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也包含着类似的情绪。

  略微愣神,他的忧虑愈发浓烈。

  当初自己创立诺斯之剑,几乎惹恼了瑞典地区的所有贵族,是父亲出面摆平这桩麻烦。如今父亲、大哥、五弟相继离世,老二比约恩选择自我放逐,整个家族的名望尚在,但拥有的实力迅速下滑,假如乌伯出了岔子,哈夫丹根本没信心保住这位弟弟的权势。

  “短短数年,我家竟然沦落到这种境地,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出于本能,哈夫丹猛地晃动脑袋,强行中止这场令人绝望的思考。

  天气愈发严寒,法军主力停留在瓦埃勒,把更多的精力用于搜刮粮食,为下一轮攻势积攒力量。

  在此期间,哈夫丹求援的消息在挪威、瑞典两地扩散,凭借拉格纳子嗣的身份,引来大量不甘寂寞的维京战士,人数日益增加。

  察觉战场形势的转变,躲在波美拉尼亚避难的尼尔斯转变态度,他召集分散在各部落休整的士兵,挑选出擅长射箭的四百人。

  集训一段时间,侦察兵传回消息,尼尔斯下令出战。他逃离领地的行为严重损害自身威望,再不做点事情,战后难以维系统治。

  “出发,赶走这群法兰克人,夺回我们的一切!”

  听到领主的口号,士兵们保持沉默,连续多次丢掉石勒苏益格,众人早已经习惯了,默默系上领主发放的白色斗篷,朝着营地外列队前进。

  初次作战,尼尔斯的目标是一支补给车队,他带领众人来到松林边缘,悄然注视着被薄雪覆盖的道路。

  远方,隐约传来了车轮碾过雪地的沉闷声响,尼尔斯回顾身后,示意众人隐蔽身形。

  车队渐近,在雪幕中显露出轮廓,拉车的挽马喷着浓重的白雾,步履蹒跚。押车的法兰克人裹着厚实的呢绒衣物,头盔压得很低,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和疲惫不堪的眼眸,时不时揉搓双手,试图找回一丝暖意。

  “预备。”

  尼尔斯发出命令,随即缓慢拉满紫杉木长弓,瞄准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骑马指挥官。

第258章 雪地

  随着尼尔斯拉动弓弦,数百支箭矢从树林骤然腾起。

  “敌袭!”

  法兰克人惊恐的嘶吼瞬间被箭雨淹没。中箭的挽马发出凄厉哀鸣,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狂奔,顺势引发成片的混乱,车辆倾覆,车轴断裂发出刺耳的咔嚓声,装载的酒桶滚落在地,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血腥味在寒风中弥漫开来。

  “结成盾墙!”

  折损超过三分之一,幸存的百名士兵蜷缩成一个圆形盾阵。尼尔斯面无表情,依旧带领弓箭手倾泻箭雨,冰冷的弓弦勒进冻僵的手指,每一次疼痛都化作更深的杀意,直至射完携带的两筒羽箭。

  此时,幸存的零星法兰克人早已丢弃一切,像受惊的兔子消失在视野尽处,维京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优先获取敌人的盔甲,其次是兵器、羽箭。

  忙碌许久,地面隐约颤动,尼尔斯无力对抗骑兵,忍痛放弃地上的粮袋和役畜尸体,率军悄然退入松林深处。

  首战得胜,尼尔斯迅速发动下一轮袭扰,为了提高士兵的移动速度,还创造性地让众人装备狭长弯曲的桦木雪橇。

  后方遇袭,位于瓦埃勒前线的“日耳曼人”路易连续派遣两拨援军前去围剿,均被尼尔斯击败。

  此时,维京联军的数量维持在五千,法军能够作战的士兵只剩八千,局势陷入僵持。

  公元862年2月。

  某日,再度击溃一支法兰克车队,尼尔斯打扫战场,偶然从尸体翻出一封家信,信件来自前线的一位贵族,写给位于巴伐利亚某座城堡的家人。

  信中,贵族抱怨上个月的超期服役工资只支付了一半,剩余部分用搜刮的粮食、毛皮充数.

  半读半猜看完这封拉丁语书信,尼尔斯隐约察觉到某种异常,他让部下翻拣出所有信件,当天晚上仔细揣摩,推测路易国王发不出超期服役的工资,法军主力极有可能撤退。

  机会来临,尼尔斯告知位于奥胡斯的哈夫丹,要求派遣援兵,在法军撤退途中发动突袭。

  石勒苏益格位于丹麦南部,假设后续法兰克人再度进犯,最吃亏的还会是他,唯一的选择是重创敌军,多争取几年时间的缓冲期。

  收到消息,哈夫丹拨出一千五百人乘船抵达波美拉尼亚,队伍构成复杂,既有挪威援军,也有来自瑞典的小贵族。

  当初尼尔斯跑路的时候带了一千士兵,如今哈夫丹扔来一千五百杂牌部队,再加上西斯拉夫部落的一千五百人,他的兵力顺利扩充至四千。

  “足够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尼尔斯照例率领精锐部队袭扰补给车队,根据往来书信推断出敌人的撤退时间。

  会不会有诈?

  此刻的他内心充满忐忑,怀疑这是路易放出的诱饵,引诱维京人主动出击。尼尔斯因此连续多日失眠,直到法兰克主力如预料那般向南撤离。

  二月十五日。

  上午八点,天空遍布铅灰色的云层,一条漫长的行军队列在雪地艰难蠕动,其中混杂着许多规格不一的辎重车,这大部分是民间的征用车辆,质量极差,时不时就能看见一辆马车瘫在原地,然后被法军士兵合力抬至路边,就地遗弃。

  “他们究竟搜刮了多少东西?”

  尼尔斯趴在东南方向的矮丘,怀疑丹麦南部被这群人洗劫成一片白地,即使打赢这场战争,未来几年也无法恢复到战前状态。

  不久,一小队法兰克骑兵跑来矮丘侦察,环视四周,只看见白茫茫一片雪地,警惕性瞬间松懈,掏出怀中的咸肉补充体力。

  十多分钟后,法兰克骑兵呼啸而去,前去侦察东方更远处的树林。霎时,静止不动的雪地仿佛活了过来,二百多个披着白斗篷的弓箭手抖落雪花,舒展着快要冻僵的肢体。

  忽然,东侧树林传来骑马斥候的哀嚎,伏兵暴露,尼尔斯抓起弓箭冲到矮丘顶端,率领弓箭手向法军倾泻箭雨。

  同一时间,树林爆发出震天呐喊,三千多名士兵相继冲出树林,犹如一道洪流涌向敌人的行军队列。

  袭击来得太快,太猛,太出乎意料!法军仓促结成的阵型土崩瓦解,士兵惊恐的呼喊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吼叫和武器撞击声中,前排的长矛手还未来得及放平长矛,就被裹着兽皮的壮硕身躯狠狠撞翻在地,紧接着更多的维京人挤进缺口,挥舞着单手斧砍砸附近的敌人。

  “稳住阵线,弓箭手还击!”

  裹着猩红披风的军官勒马高呼,试图重整队形。但一支强劲有力的羽箭精准射穿他的咽喉,高大身躯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旋即一头栽下马背。

  指挥官被狙杀,这支两千人的法军前锋陷入混乱,士气迅速跌落,朝着不同的方向各自逃命。

  “不要追杀,敌人的骑兵很快就到了!”

  尼尔斯收拢了三千五百人,让人把伤员送回树林隐蔽处,剩余部队没有停留,也没有撤进树林,而是沿着道路向南撤退。

  没过多长时间,大队法军骑兵抵达战场,轻易剿杀了三百多个散落在附近的敌人,而后重整队形,向南追击尼尔斯的主力。

  奔跑途中,察觉地面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尼尔斯高声呼喊,“加快速度,丢掉缴获的战利品,打赢之后再回来拿!”

  有些人听从了他的建议,丢掉财物拼命奔逃,也有人不愿舍弃缴获的盔甲,逐渐落在队列后方。

  不久,尼尔斯离开道路,继续朝着东南方向逃命,此刻跟在他身边的仅有两千五百人,部分士兵脱离队伍私自跑路,还有部分士兵携带过多的财物,被法军骑兵追上杀死。

  九点三十分,法军骑兵翻过一处坡地,前方景色豁然开朗,地形平坦开阔,一大群轻步兵簇拥着一面蓝色旗帜逃亡,旗面描绘着三支彼此交错的羽箭,是尼尔斯个人专属的旗帜。

  “冲过去,杀了他。”

  指挥官勒紧缰绳,战马前蹄腾空,嘶鸣划破凛冽空气,带动近千名骑兵发动冲击。

第259章 格努茨的白鸦

  跟随指挥官的旗帜,法军骑兵一拥而上,沉重的马蹄敲击着地面,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鸣,仿佛整片大地在微微震颤。

  冲锋途中,指挥官看见敌人扔下许多盛有燃料的皮袋,遗落在雪地上燃烧,内心闪过一丝错愕。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如洒些铁蒺藜管用。”

  骑兵持续追击,冲过那片遗弃诸多火油袋的空地,忽然听见地面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不好,这是冰湖。

  “快停下!”指挥官惊恐的吼叫尚未出口,眼前的世界骤然崩塌!

  地面仿佛被无形的巨斧狠狠劈开,裂缝向四周蔓延,犹如一张疯狂生长的黑色蛛网,冰面塌陷的巨响淹没了所有声音。

  下一刻,法军指挥官跌落湖面,冰冷湖水吞没他的身躯,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与无尽的黑暗。

  此时,湖面之上已成炼狱,马匹在摇晃的冰面凄厉嘶鸣,碎裂的冰块翻滚撞击,落水的骑士挥舞着手臂徒劳挣扎,乞求同伴的援助。

  “杀回去,别让他们跑了。”

  冰湖对岸,尼尔斯吩咐属下沿着湖畔展开包抄,随后静静矗立在原地,冷眼注视着法兰克人的绝境,眼中没有狂喜,只有一种近乎冰雪的漠然。

  收到命令,埋伏在湖岸两侧松林的弓箭手们挽弓搭弦,箭矢如致命的冰雹,疯狂地扑向那些在冰面边缘挣扎的幸存者,碾碎法军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冰湖重回寂静。碎裂的冰块在浅红色的水面上漂浮、碰撞,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徘徊在冰层边缘,鬃毛凝结的冰珠簌簌落下。

  尼尔斯走到近前,从某匹战马的马鞍取下一个皮囊,不出意外,里面装的是啤酒,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酒水冰冷苦涩,略带一丝酸味,却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的饮品。味道超过北欧的蜜酒、君士坦丁堡的蕾契娜酒(加入松脂的白葡萄酒,希腊地区的传统饮品)、不列颠的麦酒、法兰克的红葡萄酒。

  攥着干瘪的酒囊,尼尔斯低头望着湖面的倒影,又缓缓抬头,目光掠过湖面上漂浮的残甲、断矛,最终投向远处铅灰色的天空。

  “我总算体会到当年维格在塞纳河畔的感受了。”

  战斗结束,维京人搜集敌军遗留的盔甲、战马,同时召集散落各地的同伴,兵力恢复至三千人。

  与此同时,路易的部队位于北方十英里外的村落。

  法军还剩五千余人,然而最引以为傲的骑兵损失惨重,整支军队的士气跌落谷底。在溃兵的描述下,维京人的兵力从四千膨胀至八千,甚至超过了一万!

  “不可能,这群蛮子哪来这么多兵力?”

  从理智的角度看,路易更愿意相信溃兵们最初提供的版本——四千,但他无法消除军中蔓延的恐惧,致使数千人围绕一处狭窄逼仄的丹麦村落扎营,浪费宝贵的撤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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