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支队长,王师长。大恩不言谢,今日援手之情,方默和独立21旅全体官兵,铭记于心。”
方默停下脚步,郑重地向二人敬了一个军礼。
“方旅长太客气了。” 孙抚民连忙还礼,“沪上苦战,挽狂澜于既倒,全国军民谁不感佩?今日能在此接应英雄凯旋,是我等的荣幸。”
王师长也感慨道:“是啊,若不是方旅长之前在沪上北站死战断后,我87师恐怕早就打光了。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
简单的寒暄后,方默立刻切入正题:
“此地不宜久留,鬼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组织兵力反扑。请二位立刻率部退回南岸,我部将负责断后掩护,随后尽快渡河。”
孙抚民和王师长也知道情况紧急,不再客套,立刻指挥部队开始后撤。
方默则命令工兵营,利用随车携带的制式浮桥器材,在苏州河上快速架设起一座坚固的浮桥。
部队井然有序地开始渡河。
等到鬼子第101师团和第13师团的增援主力气喘吁吁地赶到河边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留给他们的,只有空荡荡的北岸阵地,和河面上正在被工兵爆破拆除的浮桥残骸。
鬼子师团长们只能望河兴叹,徒呼奈何。
方默和独立21旅顺利渡河后,在南岸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进行短暂休整,收拢伤员和掉队的士兵。
然而,大战的阴云并未散去。
11月12日,局势急转直下。
随着鬼子第10军在金山卫登陆后不断向北推进,沪上南翼彻底洞开。
北线鬼子主力也持续施加压力,沪上周围的数十万大夏军队,已经隐隐呈现出被南北夹击、大包围的态势。
直到此时,九国公约会议的结果传来,列强调停彻底无望。
金陵的最高统帅部才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下达了全军总撤退的命令,要求所有部队撤往预先构筑的吴福线、锡澄线国防工事进行持久防御。
然而,这道命令来得太晚,而且指挥系统早已混乱。
命令刚一下达,最南翼、处境也最危险的第8集团军,为了保存实力,竟然未与任何友军协商,直接擅自跑路,丢下侧翼的第9集团军和第15集团军。
第8集团军这一跑,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瞬间将原本计划中的有序撤退,演变成了一场灾难性的大溃退。
许多部队一觉醒来,发现隔壁的友军已经不见踪影,立刻惊慌失措,也跟着丢弃阵地逃跑。
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即使上级指挥官勉强制定了交替掩护的撤退计划,电话打到各军、师指挥部,也常常是无人接听,或者得到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回复后,却发现下面早已乱成一锅粥。
军长找不到师长,师长找不到旅长,旅长找不到团长,甚至团长都找不到自己手下的营连长。
命令无法传达,部队失去控制,数十万大军如同没头的苍蝇,混乱地向西溃退。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方默所部休整的区域周围,却呈现出另一种景象。
第149章 临时集团军指挥官方默
由于方默在沪上打出的惊人战绩和如日中天的名声,周围几个同样陷入混乱的部队,包括第87师、第36师、税警总团第二支队等部,都不约而同地向他的方向靠拢过来。
仿佛他是混乱中的一座灯塔,是唯一能带来秩序和安全感的力量。
除了第88师。
那位“飞将军”自知在沪上撤退时表现不光彩,没脸面对方默和其他友军,早已带着师部和残余的心腹,提前悄悄撤退了。
几个师的师长、支队长聚在一起,面对一片混乱的局势,都是忧心忡忡。
“方旅长,现在这情况,上头的命令根本下不来,下来了也没人听。咱们这几支部队,不能再散了,必须抱团走,才有生路。”
87师王师长率先开口,目光看向了方默。
税警总团的孙抚民也点头附和:
“没错,方旅长,您能打,有威望,弟兄们都服您。您来拿个总主意,我们都听您的安排。”
第36师的宋师长也表示同意:
“值此危难之际,正当有方将军这样的豪杰挺身而出,统筹全局。”
方默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又想起金陵方面之前为了让他“杀身成仁”而晋升的中将军衔(后来也没收回),此刻倒是正好用上。
有声望,有军衔,这不正是自己发挥领导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好时候吗?
他当仁不让,深吸一口气:
“承蒙各位信任,既然如此,方某就僭越了。眼下非常时期,我等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
能指挥好几个师长,这妥妥是在代行集团军司令的责任啊,哪个男人没幻想过这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刻呢?
方默干劲十足,立刻让人摊开地图,几位将领自然围拢过来,表达了以方默为主的姿态。
“诸位,鬼子有海军优势,其军舰可以沿着长江快速运兵,企图迂回包抄我军。”
方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语气沉着,开始发号施令:
“但是,我们有江阴要塞。只要要塞还在我们手中,鬼子的舰队就无法轻易溯江而上,威胁我侧后。这是我们撤退时间的重要保障。”
“然而,鬼子拥有绝对的空中优势。因此,各部撤退途中,务必注意防空隐蔽。
尽量选择小路、夜路行军,远离主干道。
遭遇空袭,立刻疏散隐蔽,多用树枝、杂草进行伪装,减少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一丝黑色幽默:
“咱们这次行动,说得好听叫战略转进,说得不好听,就是逃命。所以,速度是第一位的,不要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保存有生力量为上。”
几位将领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发出苦笑,紧张的气氛倒是缓解了不少。
“方将军说得实在。”
“对,就是逃命,不寒碜。”
方默接着部署:
“我军目标是,星夜兼程,以最快速度撤退至吴福国防线,依托工事进行初步抵抗,稳住阵脚。然后,再视战况,徐徐退往更为坚固的锡澄线。”
西边是金陵,东边是沪上,北面是长江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点——金陵。
“诸位,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吧。如果吴福、锡澄两线依旧无法有效阻挡鬼子兵锋……那么,我们很可能就要在首都,打一场艰苦卓绝的保卫战了。”
话语落下,指挥部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知道,方默的话,很可能就是即将到来的、残酷的现实。
与此同时,苏城以东一带。
新1团团长周卫国烦躁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在地上碾了又碾。
他站在临时构筑的阵地后方,脚下的烟蒂已经丢了一地。
不时举起望远镜,他向着沪上的方向眺望,尽管除了地平线上模糊的烟柱,什么也看不到。
焦虑,如同蚂蚁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的旅座,他的学长方默,此刻还带着主力深陷在沪上那座孤城周围,被超过十万鬼子重重包围。
虽然通过无线电,他知道旅座已经突围而出,暂时安然无恙。
但一想到那悬殊的兵力对比和几乎被鬼子炮火覆盖的每一寸土地,他就坐立难安。
“团座,团座!” 一名侦察兵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冲来,气喘吁吁地报告,“不好了,有一批刚从前面撤下来的友军,正在桥上布置炸药,看样子是想炸桥!”
“什么?!” 周卫国闻言,脸色骤变,“妈的,是哪部分的?多少人?”
“看番号像是第67师的,大概一个连的工兵,还有不少溃兵,带头的是个中校。”
“备车。侦察连和一营跟我来!” 周卫国立刻抓起桌上的风镜,大吼一声,冲出了指挥部。
很快,十几辆涂着灰色涂装的汉斯宝马R75三轮摩托车发出咆哮,一溜烟地驶出营地,卷起漫天尘土,向着铁路桥方向疾驰而去。
每辆摩托车的边斗里,都坐着一名头戴M35钢盔、身穿野战服的士兵,怀中紧紧抱着一挺MG-42通用机枪,冰冷的枪口指向前方,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这支完全汉斯制式装备的摩托化侦察单位,在这片溃兵如潮、混乱不堪的后方,显得格外扎眼和精锐。
摩托车队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到了桥头。
果然,桥面上,几十名士兵正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手忙脚乱地将一箱箱炸药往桥墩和桥面上堆放,电线拉扯得到处都是。
看他们的军装,确实是中央军的部队,但此刻人人面带惊惶,军容不整,许多人都丢掉了笨重的装备,只背着步枪。
“住手!谁让你们炸桥的!” 周卫国跳下摩托车,厉声喝道。
正在指挥布置炸药的一名中校军官闻声转过头,看到周卫国和他身后那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摩托车队,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少管闲事!老子是奉命炸桥阻敌。” 那中校语气很冲,显然也没把周卫国这个上校团长放在眼里。
“奉命?奉谁的命令?” 周卫国强压着火气,走到对方面前,“我是国民革命军独立第21旅新1团团长周卫国。这座桥不能炸。”
“独立21旅?” 那中校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听说过方默这支部队的威名,但随即又被恐惧压倒,“我管你什么旅,鬼子追兵就在后面,不炸桥,大家全都得死。”
第150章 周卫国:我没看清啊,我以为他掏枪呢
“鬼子还他妈远着呢!我的侦察兵一直盯着呢。” 周卫国据理力争,“你看看这后面。”
他指着桥西侧道路上,那一眼望不到头、正在艰难西撤的人流。
那里面有互相搀扶的伤员,有民夫推着的满载物资的独轮车,有骡马拉着的山炮、野炮,还有更多的溃兵……
“我们旅的主力还在沪上血战,很快就会突围出来。后面还有这么多兄弟部队、伤员、重炮。
你把桥炸了,他们怎么办?游过去吗?这些重装备怎么办?全都扔给鬼子吗?”
周卫国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
那中校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求生的欲望最终占据了上风。
他脖子一梗,蛮横地说道:
“老子顾不了那么多了,过了桥就得炸,保住我们自己再说。谁知道鬼子什么时候追上来?你们21旅不是能打吗?你们自己去挡着啊。”
“混账。” 周卫国气得差点拔枪,“你这是临阵脱逃,罔顾友军。你炸了桥,就是断了这么多兄弟的生路。”
“妈的,你说谁临阵脱逃?” 那中校也恼羞成怒,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老子是执行命令,你再阻拦,别怪老子不客气。”
说着,那中校的手解开了枪套的卡扣。
就在他手指刚碰到枪套的瞬间——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天空。
中校额头上瞬间多了一个血洞,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手里的勃朗宁手枪才拔出一半。
周卫国手中的鲁格P08手枪枪口,冒着一缕青烟。
各种鲁格P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