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街道两侧的黑暗屋脊之上,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
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吐信,朝着他们当头罩下!
“有埋伏!保护王爷!”
随行锦衣卫与汉王府亲兵同时厉声高喝,纷纷拔刀格挡。
紧接着,数十道身着黑色劲装,脸覆恶鬼面具的矫健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自暗处暴起,手持奇形兵刃,悍不畏死地朝着两位王爷冲杀而来!
这些黑衣人身手矫健,招式诡异狠辣,配合默契,显然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朱高煦与朱高燧二人,皆是久经沙场之辈,临阵经验丰富,虽惊不乱,各自指挥手下亲兵护卫,与那群黑衣刺客缠斗一处。
只是,这群黑衣人之中,为首那名身形异常高挑,动作迅捷如电的蒙面人,武功之高,竟是远超众人想象。
她手中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剑光闪烁之间,犹如灵蛇乱舞,又似惊鸿掠影,所过之处,锦衣卫与汉王府亲兵纷纷惨叫倒地。
她竟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将两位亲王连同他们麾下最为精锐的护卫,都压制得左支右拙,难以寸进!
朱高煦眼见手下亲兵伤亡渐重,心中怒火中烧。
他本就性如烈火,此刻更是被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刺客,彻底激怒。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他怒吼一声,猛地自鞍鞯之旁,抽出一柄造型古朴,刀鞘之上隐有猛虎咆哮纹路的厚背大刀。
此刀,正是当年他弱冠之年,老四朱高煌亲手所赠的成人贺礼,名曰“虎威”。
刀长三尺九寸,刀身厚重,据闻乃是采集天外陨铁,辅以地心火髓,历经七七四十九日锻打而成。
夏不沾暑气,冬不染寒霜。
挥舞之间,隐有风雷虎啸之声相随,更能对敌手心神,造成震慑干扰。
最为神异的是,此刀尚需“养威”。
持有者常年以自身精气神蕴养,与之意念相通,则刀之威能,便会日渐增长,遇强则强,威力无穷。
朱高煦得此宝刀之后,轻易不肯示人,更不愿轻易动用,只盼着能将其威能,蕴养至极致。
但,今日,为争这泼天大功,为在四弟面前挣得颜面,他已然顾不得许多!
“给本王......死来!”
汉王朱高煦怒火填膺,虎吼一声,手中那柄“虎威刀”嗡然出鞘。
刀光乍现,竟似有猛虎虚影一闪而逝,一股森然霸道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周遭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那些原本悍不畏死的黑衣刺客,在感受到这股威压之后,攻势竟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
为首那名高挑的黑衣蒙面人,在看到朱高煦拔出此刀的刹那,美眸之中亦是闪过一丝讶异与......忌惮。
她心中飞快盘算:老大那边,想来也已布置妥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与老二这柄宝刀硬撼。
没错,那高挑的黑衣人,正是徐妙锦!
第37章 我都献祭了我的女人,以后皇位该是我的了吧?
她此番出手,并非真心要与两位侄儿为难,实则是与太子朱高炽暗中达成约定。
她当年参加修罗卫的选拔获得了一些力量,可助朱高炽稳固储位,清除障碍。
而朱高炽,则需利用其太子身份,为她日后接近朱高煌,创造机会还有帮她打击情敌。
朱高煌常年冷淡的态度,还有那些时刻准备偷腥的猫,都让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才会想到这个办法和朱高炽结盟。
此刻,她便是要在此处,尽量拖延汉王与赵王,为朱瞻基那边的行动,争取足够的时间。
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够了。
一念及此,她不再恋战,手中软剑虚晃一招,逼退身前两名汉王府亲兵,随即身形一转,如同青烟般,几个起落,便已悄无声息地融入街角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哪里走!”
朱高煦正欲挥刀追击,却已然失去那为首黑衣人的踪影。
他手持宝刀,兀自立于长街之上,胸中怒气难平,只觉一拳重重打在棉花之上,说不出的憋闷。
这虎威刀,今日既已出鞘,若不能痛饮仇寇之血,不就是浪费了吗?
他心中郁郁,却也只能强自按捺。
也罢,也罢。
为成大事,些许隐忍,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将那毒害母后的幕后真凶揪出,在老四面前立下这泼天大功,日后,还愁没有奇珍异宝、仙家法器么?
老四指头缝里随便漏出一点,便够他受用无穷。
毒害母后之案,干系重大,乃是眼下第一等要紧之事,必须全力以赴,抢在所有人之前,将真凶缉拿归案,此乃头功!
至于那行老爷子之事?反正要抓的都是建文余孽,权当是给老爷子一个顺水人情,讨他老人家欢心便是。
若能同时获得老四与老爷子的青睐与支持,他日这大明江山,他朱高煦若说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想到得意之处,朱高煦方才那点憋屈,也便烟消云散。
另一边,朱高燧见那群难缠的黑衣刺客退去,又瞥见自家二哥朱高煦手持宝刀,兀自站在那里,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眼中精光一闪。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当机立断,也不与朱高煦打声招呼,猛地一夹马腹,低喝一声:“走!”
便领着麾下仅存的几名锦衣卫校尉,绕过方才的战场,朝着那建文余孽的巢穴方向,继续疾驰而去。
他朱高燧,论勇武,或许不及老二朱高煦。
论心机,亦未必胜过老大朱高炽。
但他,亦有自己的野心,亦有自己的坚持!
他也要向世人证明,他朱高燧,不比任何人差!这大明的九五至尊之位,他亦有资格,有能力去争上一争!
此刻,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野望之火,以及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与坚定。
朱高煦正自沉吟,忽闻马蹄声响,一抬头,便见老三朱高燧那厮,竟已领着人,偷偷摸摸地跑出老远。
“老三!朱高燧!你个卑鄙小人!安敢抢功!”
朱高煦见状,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他也顾不得多想,连忙翻身上马,挥舞着虎威刀,朝着朱高燧逃窜的方向,怒骂着紧追而去。
“给本王站住!看本王不将你这厮,连人带马,一并劈成两段!”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再次于这寂静的长街之上,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赛”。
不多时,他们便已先后抵达那处位于偏僻巷弄之中的二进宅院。
宅院门扉紧闭,内里却是一片死寂,听不到半分声响,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朱高煦与朱高燧二人,皆是心头一凛,暗道不妙。
不等他们有所动作。
“吱呀——”
随着声音的响起。
那扇紧闭的院门,竟是自内向外,缓缓打开。
一道略显单薄,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沉稳与......血腥气的年轻身影,自门内缓步走出。
来人,正是皇太孙朱瞻基。
他脸上尚带着几道未曾干涸的血痕,手中却提着一颗眼中非常惊愕,死不瞑目的人头。
他看着院外气喘吁吁,面面相觑的两位叔王,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少年得意与挑衅的笑容,高声喊道:“哟,这不是二叔、三叔吗?”
朱瞻基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二位叔父这般风尘仆仆,行色匆匆,莫非......是特意赶来,为侄儿庆功的?”
“那真是辛苦你们了,这群刺杀当朝皇帝,还有色诱当朝太孙的贼子,我朱瞻基已经全部击杀了!”
声音之大,传遍了周围。
他朱瞻基,虽平日里看着性子开放调皮些,却也并非真是那等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
方才两位叔父领着大队人马,杀气腾腾,直奔此地而来,其目标为何,他心中雪亮。
这些人,肯定对他们两个有大用!
按他爹的意思,他这两位叔叔怕是想借他们的人头去讨好四叔吧!
一想到恶心了自家这两个叔叔,他原本压抑的心情好了些。
他虽然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杀了,
但如果牺牲他的爱情,来拯救自家老爹的前程,和他东宫一脉安危的话?
他非常愿意做。
至于那些所谓的怜悯与不忍,在家族的生死存亡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朱高煦与朱高燧,看着朱瞻基手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以及他脸上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只觉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
他们兄弟二人,明争暗斗,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大打出手,到头来,竟是......竟是被这黄口小儿,捷足先登?!
功劳......没了!
如果朱瞻基没有高声喊叫的话,那他们完全可以将他制服,然后将人头拿过来,那功劳还是自己的!
但他现在已经大喊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应天的眼睛耳朵可都不少,如果他们还这样干的话,恐怕会在老爷子的心中瞬间掉分!
其实掉分也无所谓,他们平时也没少掉,但!最重要的是,老四可从小都不喜欢,别人作假讨好他的态度!
他们怕恶了老四!
他们气得牙痒痒,但也只能认了。
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军伍常年中的默契配合让他们懂得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他们要分头行动了!
狡兔三窟!他们不信城中没有其他的建文余孽!
这一刻,他们多么希望城中有很多建文余孽中的高级成员,给他们抓!
看着离开的两位叔叔,朱瞻基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还真怕这两个叔叔到时候给他来个杀人灭口。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滴血头颅。
“孙姑娘,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但他又想到自己的父母还有那几个弟弟,神色又变得刚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