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
是阴曹地府吗?
可阴曹地府,怎会有如此威严的殿堂?
又怎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妖孽”?!
在他那被宠坏了的、愚蠢的大脑看来。
他,朱祁镇,是天子!是真龙!
就算是死了,到了阴曹地府,那阎罗老儿也得知晓他的身份,也得对自己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可眼前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肮脏的臭虫。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于是,这位刚刚还在“夺门之变”中志得意满,准备大展拳脚的“中兴之主”,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到魂飞魄散的决定。
他竟真的,挺起了胸膛,摆出了皇帝的架子!
他指着龙椅方向,那个让他感觉压迫感最强,也最让他不爽的威严身影,用一种他自认为充满帝王威仪的语气,厉声喝问道:
“你们,是何方妖孽?!”
“竟敢,在此装神弄鬼,构筑幻境,迷惑于朕!”
“见了朕,为何不跪?!”
“莫非,是想,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吗?!”
他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自以为王霸之气四溢。
然而。
他迎来的,不是恐惧,不是臣服。
而是一阵,死一般的,诡异的,寂静。
以及,在场所有“活祖宗”脸上,那如同看一个绝世大傻逼般的,怜悯眼神。
朱高炽,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忍再看。
朱高煦,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朱瞻基,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脑子里都装满了草的,极品玩意儿?
而龙椅方向,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永乐大帝朱棣。
在听完自己这个“重孙”那,石破天惊的发言之后。
他,笑了。
他,被这个,死到临头,还分不清状况的蠢货,给彻底,气笑了。
“呵呵……”
“呵呵呵呵……”
他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龙椅之上,站起。
他那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
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战火真龙】神威,便强盛一分!
那股,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帝王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体内,疯狂积蓄!
“妖孽?”
“幻境?”
“见了你,为何不跪?”
朱棣,走到朱祁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却又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
“说得好。”
“说得,真他娘的好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啪——!!!!
一声,比九天惊雷,还要响亮,还要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太庙!
朱棣,这位,以武立国的马上皇帝,竟毫不犹豫地,用他那只,曾经执掌过百万雄兵,签订过无数生死敕令的,蕴含着龙君神力的手掌。
狠狠地,扇在了他这个,不成器重孙的,脸上!
“嗷——!!!”
朱祁镇,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他那,本就虚幻的帝王魂体,在这一巴掌之下,竟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玻璃一般!
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恐怖裂痕!
变得,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溃散开来!
他,整个人,更是如同一个陀螺般,凌空飞起,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然后,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后那两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奸臣身上!
“朕!朱棣!”
朱棣,指着自己,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脸,对着那个,已经彻底懵逼的朱祁镇,一字一顿地,咆哮道!
“你,连朕,都不认识了吗?!”
“你这双狗眼,是瞎了吗?!”
“朕,是你爷爷的爹!是你亲祖宗!!”
轰——!!!!
爷爷的爹?!
太宗高皇帝?!
朱祁镇,那几乎要溃散的神魂,猛然一震!
他,终于,从那剧痛与懵逼之中,反应过来!
他,看着眼前这张,与太庙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充满了滔天怒火的脸。
他,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惹了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
“皇…皇…皇祖爷爷?!”
他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脸上,那最后一丝属于帝王的傲慢,彻底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对着朱棣,疯狂地,磕头求饶!
“皇祖爷爷饶命!饶命啊!”
“孙儿有眼不识泰山!孙儿该死!孙儿该死啊!”
而他身后,那两个奸臣,石亨和曹吉祥,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同样,被吓得,屁滚尿流,跟着朱祁镇,一起,疯狂地,磕头。
“太宗高皇帝饶命啊!”
“罪臣…罪臣,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英宗陛下逼的啊!”
“对对对!都是瓦剌人太狡猾!与臣等无关啊!”
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锅,都甩给了自己的主子,和远在天边的瓦剌人。
那副,丑态百出的模样,看得一旁的汉王朱高煦,一阵反胃。
然而。
朱高煌,却并没有,给他们,继续表演下去的机会。
他,只是,将那淡漠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静静地,站立在一旁,身形笔挺,不卑不亢的,忠臣之魂。
第199章 嘉靖老道休走,朕与你论道长生!
于谦。
“于少保。”
朱高煌,缓缓开口。
“将你的冤屈,你的不甘,都说出来吧。”
“在这里,有你的君王,有你的同僚。”
“更有,我大明的,列祖列宗。”
“我们,都听着。”
于谦,那古井无波的魂体,猛然一震!
他,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充满了浩然正气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还在疯狂磕头,丑态百出的,废物皇帝,朱祁镇的身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愤与苍凉,从他的魂体之上,弥漫开来。
他,没有哭喊,没有咆哮。
他只是,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碎的语气,缓缓地,诉说着。
他,诉说着,土木堡惨败之后,京师之内,人心惶惶,百官,皆想南迁的,危局。
他,诉说着,自己,是如何,在奉天殿上,舌战群儒,力排众议,坚持死守北京的,决绝。
他,诉说着,自己,是如何,临危受命,整顿兵马,调集粮草,身先士卒,与将士们,同生共死,最终,打赢了那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北京保卫战的,惨烈。
他的声音,很平淡。
可那声音中,所蕴含的,那份,为了国家,为了民族,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赤胆忠心。
却让在场的朱棣、朱高炽等人,无不动容!
这,才是,真正的大明脊梁!
最后。
于谦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哀伤。
他,看着朱祁镇,缓缓地,跪了下去。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