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龟!”
戚金厉声喝道:“本将奉经略使钧令,你通敌卖国,罪证确凿,即刻拿下!”
李廷龟面如土色,却仍强作镇定:“你是谁,这是何意?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你随意污蔑!”
“吾乃戚家军主将戚金,岂未闻我戚金大名?”
戚金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掷于桌上:“这是你与建奴往来的密信抄本,还有你收受的建奴贿赂清单。锦衣卫已经盯了你三个月,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看到这些,李廷龟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浙兵迅速上前,将他五花大绑。
搜查中,士兵们从书房暗格中找出更多通敌证据,包括建奴授予的印信和承诺封官的文书。
看到这确凿的证据,戚金眼中的厌恶更浓厚了。
他猛地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李廷龟惨白的脸上,厉声骂道:
“我呸!狗汉奸!”
他一把揪住李廷龟的衣领,几乎要将人提起来,声音里压着雷霆般的怒意:
“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陛下每月用饷银养着你,顿顿饱饭供着你,你他妈转头就去舔建奴的靴子?!你还是不是汉人?祖宗的骨头都被你跪软了是吧?!”
李廷龟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地望向虚空,嘴里只反复念叨着:
“完了……全完了……”
那声音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嘶哑得不成调子。
与此同时,童仲揆正带队突袭城西军营。
据情报,这里有三名把总和数十名士兵已被建奴收买,常为建奴传递情报。
此刻。
军营大门紧闭,哨塔上哨兵来回巡视。
童仲揆示意部队隐蔽,自己带着两名亲兵走向大门。
“站住!军营重地,闲人免入!”哨兵高声喝止。
童仲揆亮出令牌:“本将奉经略使之命,有紧急军务!”
哨兵看清令牌,慌忙打开大门。
“原来是经略府的兄弟,请!”
这哨兵脸上露出谄媚之色,但很快,这谄媚之色就变成了恐慌。
只见童仲揆一挥手,隐藏在暗处的川兵迅速涌入,控制了营门和哨塔。
“所有人集合!”童仲揆高声命令。
很快,军营中的士兵被紧急集合的鼓声惊醒,睡眼惺忪地列队站好。
童仲揆站在火把下,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面孔。
“经略府查明,营中有建奴细作混入。”
童仲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现在,被点到名的出列!”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出,士兵们面面相觑。
被点到的人脸色大变,有的试图逃跑,立刻被守候在旁的川兵制服。
“冤枉啊!我等忠心耿耿,何来细作之说?”一名被押的把总挣扎着喊道。
童仲揆从怀中取出一份供词,冷声道:“这是你们同伙的供词,还有你们传递情报的路线图。上月十五,你们借机将抚顺防线的兵力部署,传递出城,换取黄金百两,可有此事?”
“这这.”
被质问的把总顿时语塞,面如死灰。
“狗日的玩意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呸!咱辽东爷们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操!队伍里咋还藏着这种吃里扒外的狗汉奸?真他妈晦气!”
……
士兵们越骂越火大,有人抄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砸死这帮王八犊子!”
“让你卖国!让你当建奴的狗!”
“安静!”
童仲揆抬手制止骚动,避免这些细作给兵卒们打死了。
“陛下体恤边关将士,补发了历年拖欠的粮饷,又抄没晋商资产犒赏三军。尔等不思报效,反而通敌卖国,罪不容诛!”
他转向其他士兵,说道:“今夜行动只为肃清内奸,与忠勇将士无关。经略大人有令,凡举报细作者,重赏!”
这番话稳定了军心,士兵们纷纷表示愿意配合。
童仲揆留下部分川兵维持秩序,自己带队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
辽阳城东,广宁卫守备石廷柱的宅邸内灯火通明。
此人表面忠勇,实则早已暗中投靠建奴,多次泄露明军调动情报。
戚金带队赶到时,发现宅邸守卫森严,明显已有所警觉。
“强攻!”
戚金当机立断。
浙兵分成三队,一队正面佯攻,两队从侧翼翻墙而入。
院内顿时喊杀声四起,石廷柱的家丁拼死抵抗,箭矢如雨点般从窗口射出。
戚金亲自带队冲锋,长刀在手,接连劈倒两名拦路的家丁。
“石廷柱!出来受死!”
二楼窗口,石廷柱露出半个身子,手持强弓瞄准戚金。
“狗贼,我无罪,你休想拿我!”
话音未落,箭已离弦。
戚金侧身闪避,箭矢擦着肩膀飞过,带出一缕血丝。
他怒喝一声,带领士兵冲入宅内。
激烈的近身搏斗在狭窄的楼梯间展开,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倒下。
石廷柱见势不妙,从后窗跳出,企图逃跑。
戚金紧追不舍,两人在夜色笼罩的街巷中展开追逐。
“拦住他!”
戚金高声呼喊。
前方巷口突然出现一队经略府亲兵,石廷柱被迫转向,却被逼入一条死胡同。
绝境中,石廷柱转身拔刀,面目狰狞:“戚金!你我同为大明将领,何必赶尽杀绝?后金势大,早晚拿下辽东,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从戚家军的装饰,已经认出了戚金了。
戚金冷笑:“叛国投敌,还有脸提俊杰?”
“尔等食明禄,受国恩,竟甘为建奴鹰犬,猪狗不如!”
“至于建奴,区区蛮夷而已,还敢妄想窥视中国?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大明军法!”
两人刀锋相接,火花四溅。
石廷柱武艺不凡,但戚金更是身经百战。
十几个回合后,戚金抓住破绽,一刀劈开石廷柱的身甲,紧接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绑了!”
戚金收刀入鞘,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石廷柱,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当戚金带队押解石廷柱返回时,辽阳城各处已陆续传来肃清行动成功的信号。
城北粮仓的守备、城南驿站的驿丞、城中文人聚集的几处会馆
一个个潜伏的细作和叛徒被揪出,有的当场伏诛,有的被押往大牢。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戚金和童仲揆在经略府前汇合。
两人铠甲上沾满血迹,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神色。
“辽阳卫指挥佥事李廷龟、广宁卫守备石廷柱等已拿下,缴获通敌密信十七封。”戚金汇报道。
“城西军营清理完毕,抓获细作三十八人,其中参加一名、总旗两人,三名把总。”童仲揆补充道。
熊廷弼从府内走出,看着两位风尘仆仆的将领,深深一揖:“二位总兵辛苦了。这一夜,辽阳城流了血,但从此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戚金抱拳回礼:“经略大人言重了。只是.行动中难免有无辜受牵连者。”
熊廷弼叹息一声:“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些许冤屈,比起辽东大局,只能暂且搁置了。”
熊廷弼见戚金等人仍有顾虑,大手一挥,声如洪钟道:
“诸位且放宽心!天塌下来,自有我熊廷弼第一个顶着,刀砍下来先斩我的脑袋,朝廷问罪也先拿我开刀!”
戚金闻言,当即抱拳高声道:
“经略公说哪里话!我等提着脑袋在辽东拼命,难道还怕担干系不成?”
童仲揆也上前应和,虬髯戟张:
“都是为大明效死,谁缩头谁就是王八蛋!”
此番肃清辽阳细作,他们真正清楚这些人个个背地里通敌卖国,手上沾着辽东军民的血。
熊廷弼并没有趁机清除异己,拿他们当刀使。
如今见熊廷弼不推诿、不甩锅,甚至主动揽下全责,二人心底那股郁结多年的闷气,忽然就散了大半。
这个辽东经略……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
戚金与童仲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抱拳过顶:
“末将愿随经略公效死!”
熊廷弼哈哈大笑,一把将二人拽起。
“不是为我效死,是为陛下,为大明效死!”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