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
他只能希冀着成国公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过他的罪过。
呼~
他深吸一口气,颤声报出实有兵员。
“启禀恩相,中军营实有兵员人数六千三百余人。”
户部主事打开黄册一对,轻轻摇头,说道:“启禀成国公,中军营在册兵员,有五万六千人,实有兵员不足在册人数两成。”
数字如此难看。
你这旧部,叫我如何去救呢?
第117章 营蠹反噬,勋阀崩殄
朱纯臣看着那中军营官,脸色阴沉如黑锅一般。
“赵玖,你说,本爵如何饶过你?你说说,这些空缺,都谁吃去了?”
扑通~
营官赵玖当今跪伏而下,磕头如捣蒜。
“恩相,这都是京营历年来的规矩,此事说不得。”
规矩?
说不得?
再多的规矩,陛下要破,那也得破!
哼!
朱纯臣冷哼一声,说道:“别叫我恩相了,本爵没有你这样的下属。”
撇清关系之后,朱纯臣冷声说道:“你若是老实交代,还有活路,若冥顽不灵,去了诏狱一遭,该吐的也会吐出来,只是届时,你的命还剩下几成能用?”
一通威胁之后,中军营官赵玖浑身颤抖。
不说?
是死。
说了,也是死!
甚至那些被他供出的人,连他的家眷都不会放过。
为什么!
为什么要夺我营生?
他当年卖掉祖宅,送至成国公府,得到了这个营生,本就是想要有一个稳定的收入。
以期能够重振家业。
不吃空饷,如何将祖宅换回来?
现在你朱纯臣,收了我的好处,还想要一脚将我踹开,甚至还要我性命,弄得我家破人亡?
你是人吗?
朱纯臣,你该死!
营官赵玖伏在地上,但拳头已然紧握,眼中更是迸溅出杀气来。
死则死矣!
但死
也要拉个人给我陪葬!
赵玖缓步上爬,说道:“恩相,恩相,我都招了,我都招了,还请恩相饶我一命。”
说着,上前抱住朱纯臣的腿。
成国公朱纯臣一脸厌恶的看着赵玖,冷笑着说道:“还算识相,招了就好,免受皮肉之苦,快说吧!”
说?
赵玖眼中狠色一闪而逝。
“我招你妈的头!”
营官赵玖猛地暴起,双臂如铁钳般箍住朱纯臣双腿,竟借力腾身而上!
他面目狰狞,青筋暴突,喉间迸出野兽般的嘶吼:“朱纯臣!你这条断子绝孙的老狗,给我死来!”
赵玖怒吼着,右手成爪,裹挟着多年沙场练就的狠劲,朝朱纯臣胯下狠狠掏去!
“放肆!”
戚金瞳孔骤缩,反手抽箭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弓弦震颤的刹那,三棱箭镞已撕裂寒风,直贯赵玖后脑。
箭矢入肉的闷响与骨骼碎裂声几乎同时炸开,血浆混着脑浆溅上朱纯臣的蟒袍下摆。
“呃啊!”
朱纯臣的惨叫陡然拔高,整张脸瞬间血色尽褪。
他佝偻着栽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血肉模糊的裆部,指缝间渗出粘稠的血浆,绣着金线的袍裾转眼被浸透成暗紫色。
赵玖的尸体仍保持着扑杀的姿态,被箭势带得歪斜倒地时,怒睁的双眼正对朱纯臣扭曲的面容,嘴角凝固着一抹癫狂的笑。
啊哈哈哈~
朱狗!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司礼监随堂太监上前搀扶住朱纯臣,问道:“国公爷,您没事儿吧?”
朱纯臣捂住下体,整个似一只大虾一般弓着,面上的痛苦之色,当真是让男人见了都会暗痛。
“快传御医!”
为防止有人作乱引发冲突,御医也有跟随前来整顿京营。
很快,满头皆白,留着山羊胡的御医便快步前来。
“让一让,让一让。”
御医躬身而下,身后的学徒当即将药箱打开。
老御医的手指刚触及朱纯臣染血的绸裤,便触电般缩了回来。
他偷眼瞥向成国公惨白的脸色,喉结滚动数下才十分难为情的低声道:“国公爷的伤,恐怕.”
但话到舌尖转了三转,终是不敢明言,化作一声叹息。
“哎~”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朱纯臣心中一凉。
“说!”
朱纯臣一把攥住御医前襟,蟒袍金线刮得药箱咔咔作响。
“本爵连十四万空饷的窟窿都扛住了,还怕听句实话?”
御医的胡子抖得如同风中秋叶,他问道:“国公爷当真要我明说?”
朱纯臣被胯下之痛折磨得面色狰狞。
他嘶吼道:“快说!”
老御医见此情形,只好老实回答道:“启禀国公爷,外伤虽可敷药止血,可那一拳伤及肾经,又兼睾丸爆裂之创……”
他看着朱纯臣狰狞的表情,忽地闭眼咬牙,说道:“恐怕,纵有虎狼之药,也难复人道了。”
意思就是.
我和宫里的那些太监一样了?
朱纯臣脸上一青一紫,难看到了极点了。
“你放屁!”
朱纯臣猛地将御医掼在地上,却扯动胯下伤口,顿时疼得青筋暴起。
他哆嗦着指向自己染血的裤裆:“本爵上月还能夜御三女,怎就不能人道了?”
两行清泪,自朱纯臣面颊流淌而出。
我他妈的,成了太监了。
堂堂成国公,居然不能人道?
丢人!
丢人啊!
狗日的赵玖,不杀你全家,难报我心头之恨!
将朱纯臣几欲癫狂的模样,御医被吓得连退几步,戚金与司礼监太监也是上前,对着朱纯臣说道:“国公既然受了伤,不若回府去歇息。”
回府?
他现在回府干什么?
朱纯臣眼中现出怨毒之色。
“老御医,给我包扎伤口,本爵就是在担架上,也要替陛下将京营整顿了。”
你们京营的这些丘八,居然敢对我动手。
还害得我两个卵子都爆了。
既然如此,你们也别想活着!
朱纯臣现在急需要将心中的愤怒而憋屈发泄出来。
而这些不识好歹的军营士卒,便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
之前,他还存着些许私心。
而现在,他只想报复!
不能人道,那还是男人嘛?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什么京营的规矩,什么勋贵的自留地,给我破!给我死!
山羊胡御医帮着朱纯臣包扎伤口,朱纯臣直接对着戚金与司礼监太监说道:“戚老将军,王公公,劳烦二位照看着些,若是这些人胆敢反抗,杀无赦!”
戚金与司礼监太监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我等明白。”
成国公发狂了,恐怕,这些京营士卒,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