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了挺胸脯顿时泄气了。
和赵清月、吴问兰的凹凸有致相比,她简直就像是平板。
呜呜呜~
明明是我先的,明明是我先的!
而朱由校看着张芸儿苦恼的的模样,也觉得好笑。
偶尔逗一逗身边的女人,这批阅奏章的生活,倒也不算太无趣了。
泰昌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凌晨。
张维贤率领京营兵卒,总算是走得够远了。
而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是开始准备对京营动手了!
京营的建制延续了永乐以来的“三大营”体系,但在万历后期已严重衰败,实际兵员和编制与制度规定相差甚远。
京营满编二十万人,然而在朱由校的明察暗访之下,得出的结果,如今的京营,恐怕只有六万人左右。
这缺的十四万,都是给军将吃空饷去了。
而这剩下的六万人,也是良莠不齐,战斗力感人。
好在,最烂的那些人,已经南下开封了。
剩下的四万人,关系户不多,收拾起来也简单不少。
天尚未亮。
朱由校便召见成国公朱纯臣入宫。
与之一道前来的,还有魏忠贤、戚金、童仲揆、秦邦屏等人。
朱纯臣跟着引路宦官一路前行,心中却一直在打鼓,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在太监来成国公府上的时候,他还以为皇帝是要拿他问罪呢!
至于他为何会这样想,很简单。
皇帝先是撤了他四卫营的职,然后又命令掉成国公府的部众与张维贤南下开封。
在朱纯臣看来,这是皇帝要对他下手了!
“臣成国公朱纯臣,恭请陛下圣恭万安!”
朱纯臣心中忐忑行礼。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国公平身。”
朱纯臣看着皇帝脸上的笑容,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又看到东暖阁中的众人,心中的担忧顿时散去。
这些人,都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看来,陛下不是来收拾他的,而是要赋予他重任,去收拾别人的。
就不知道
陛下要收拾谁。
正当朱纯臣疑惑之时,皇帝开口了:
“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为了整顿京营之事!”
第116章 丹诏震蠹,血刃清营
破晓时分的乾清宫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中,唯有东暖阁透出的烛火在寒风里摇曳。
皇帝端坐御案后,手边摊开的京营兵册被烛火映得泛着冷光,魏忠贤垂手立于一侧,蟒袍上的金线蟒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戚金等人按剑而立,甲胄碰撞发出细碎声响,似有暗流涌动。
皇帝要整顿京营,众人心中大多没有什么惊诧之色。
他们早就知晓此事了。
戚金等人甚至觉得今日才动手,实在是有些太慢了。
朱纯臣虽然也知道皇帝要查京营,但不知道皇帝要查到什么地步。
要知道.
京营是勋贵的财源,若是彻底清查,影响太大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恐怕在整顿的过程中,会有人要闹事!
就在朱纯臣脑子飞速运转之时,皇帝冷不丁的向他发问:
“国公可知,京营满编二十万,如今实有兵卒几何?”
朱由校突然开口,让朱纯臣浑身一颤,他扑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臣……臣不知。”
京营多少兵卒,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其中涉及到的大利益,便他是国公,也不敢触动。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朱纯臣微微抬头,偷瞄了皇帝一眼,见少年天子面露不悦之色,他又赶忙改口:
“不过,臣听京营的内部人士说,京营实际上兵卒约六万上下。”
“六万?”
皇帝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瓷片飞溅。
“十四万兵额,竟都成了你们吃空饷的窟窿!”
皇帝这句话,直接让朱纯臣颤抖起来了。
不是
难道陛下凌晨召见,真的是要向他问罪?
朱纯臣脸色惨白。
胯下,差点被吓出黄水。
“臣臣冤枉啊!”
“冤枉?”
朱由校冷笑一声,将成国公府犯下的罪行的弹劾奏疏,以及锦衣卫密报统统砸在成国公朱纯臣头上。
“看看!看朕是不是冤枉你了?”
朱纯臣脑袋嗡嗡直响,差点没被皇帝这几十本奏疏给砸晕了。
他随便拿一本奏疏来看,心顿时凉了大半,只见这奏疏上的内容为:弹劾他吃空饷、占民田、喝兵血、卖军籍
每一条罪过,甚至后面还附有证据。
我当时做这种事的时候,不是隐秘非常的吗?
怎么陛下全知道了?
颤抖。
朱纯臣浑身颤抖。
“这这不对吧?是谁想要陷害我?”
朱由校目光冷冽,警告道:“到现在,国公还要骗朕?难道还想要再加一个欺君之罪吗?”
此话一出,东暖阁顿时打起鼓来了。
砰砰砰~
朱纯臣连连磕头,声音闷响,他戚声求饶道:“陛下,臣知罪了,臣知罪了。”
“知罪?”
朱由校冷哼一声,对朱纯臣的态度,并不满意,说道:“之前整顿四卫营的时候,你也是说知罪,然而你如何报答朕的?整顿四卫营的时候,你到底出了多少力?”
踏踏踏~
门外的大汉将军,已经进入东暖阁之中,就要抓拿他了。
冷汗,在朱纯臣额头上渗出。
咕噜~
他吞咽一口口水,转头看向身后的两名大汉将军,着急忙慌的说道:“陛下,整顿京营,臣愿意戴罪立功,愿意将功补过!”
他听出了皇帝的话外之音,若陛下要收拾他,不必亲自召见过来。
此番
便是给他下最后通牒。
若是他不识时务,恐怕,下场会很难看。
轻则性命不保,重则成国公府要完!
朱由校冷冷说道:“话能说漂亮,但做事情,靠的不是嘴巴,而是要有实际行动。”
皇帝冷冽之语,让朱纯臣更是紧张,他生怕皇帝此刻便将他抓拿下狱,若到到了那一步,他便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臣乃国公,大明勋贵,与国同休,请陛下看在先祖的功劳上,再信臣这一次,若这次臣胆敢敷衍君上,请陛下以凌迟杀我!”
狠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朱由校也愿意给他这个背锅.哦不,是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亲自上前,将朱纯臣搀扶起来,说道:“成国公的荣耀,莫要在你这一辈便散去了,与国同休,那也要看你们能否将大明装在心中,若心中只有小家小户,一点都不在乎国家,朕撤了成国公府,又会如何呢?”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然而,铁证摆满在他面前,朱纯臣连一句反驳都不敢。
“臣一定实心办事。”
朱由校拍了拍成国公朱纯臣的肩膀,说道:“你乃大明柱国之后,如英国公,他便能识大体,明大局,懂得顺应大势。以前你是怎样的,朕可以既往不咎,然而,朕御极以后,还敢倒行逆施,便别怪朕无情了。”
敲打一番朱纯臣之后,朱由校回到御座之上,看向暖阁中的众人。
今日,他便要用雷霆手段,先将京营的事情彻底解决了。
思及此,皇帝目光转向魏忠贤,指尖轻叩御案,声音如冰刃刮骨:“魏大铛,东厂与锦衣卫即日起彻查京营贪腐实证。凡涉空饷、军械、田亩者,无论涉及何人,一律严审。”
他倾身向前,烛火在眸中投下诡谲的阴影,让在场的众人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控制。
“但须记住,重罪者剥皮实草以儆效尤,轻罪者留其画押供状。哪些人头该落地,哪些舌头该留着,你心里得有本账。”
语罢,将一份秘折扔在魏忠贤脚下。
魏忠贤蟒袍下的手指微微一蜷,当即跪地拾起密折:“老奴明白,违法必究,执法必严,臣僚之中,有犯罪者,该杀该抓,奴婢绝不会生出恻隐,至于那些勋贵的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