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别说再打回来收复失地,这座汝等亲手送来的颍川,将会是扼住曹军咽喉,挥之不散的噩梦。
这段时间以来,刘勋领着雷簿、陈兰在前攻城略地,连下一十四城,袁术则在后方治政安民,大兴基建。
有周瑜为顾问,杨弘为执行,袁术设想中一系列“以工代赈”的相关政令,皆在短时间内高效而合理的推行至颍川诸地。
也是直到此刻,他终是听闻先锋大军与敌交战的消息。
袁术神色一振,即刻令大军征伐,乘势掩杀,誓破曹贼。
行不多远,便听喊杀声冲天,数百人冲锋间气势滔滔,杀奔而来。
待走近打眼一瞧,那帅旗上写的正是”雷”、“陈”二字。
不是雷簿、陈兰,又是何人?
好贼子!果真反了?
袁术正欲下令,不曾想那雷、陈二人竟策马从部曲而出,急忙赶至近前,目露哀恸之色,不亦悲呼。
“主公,曹军诡诈,我等不幸中伏,以至刘将军身死,我二人特来请罪!”
袁术:???
待听他们讲述事情经过,袁术感觉他对曹军很失望。
雷簿、陈兰就这么几百人,眼睁睁在面前残血而逃,你们怎么忍得住不追?
但凡出城来追,不消片刻,他就能率大军赶到,为英勇就义的雷、陈二将誓报此仇。
看来送人头这事,还得请那位马弓手来才靠谱。
不过眼下以雷、陈二人连下十四城之功,问罪杀了显然不妥。
只片刻间,袁术脸色变换,由茫然、惊愕以至痛心疾首。
“刘勋,我之爱将也!
今折我一员心腹大将,主将身死,汝等竟还有脸回来?”
他骂了声,冷声吩咐。
“念你二人此前功绩颇丰,且暂停职务,于我身边做个亲卫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雷簿、陈兰还以为先锋这关可算过了,闻之大喜。
只觉主公命他们当亲卫,那正是心腹亲近,没把他俩当外人。
所谓暂停职务,约莫也只是给刘勋之死一个交代,不久就能恢复原职。
念及至此,雷簿、陈兰赶忙躬身下拜。
“多谢主公!”
对袁术而言,亲卫营有许褚、周泰统领,又在眼皮子底下,根本闹不了幺蛾子。
反而暂停职务,就可顺理成章将刘勋、雷簿、陈兰之本部兵马,悉数整编消化。
至于说你们二人.
他眸光意味深长,示意雷、陈二将不必多礼。
下次若有对阵马弓手这样的好事,朕定然还想着你们,教你等名扬天下。
是日也,阳翟城下。
袁氏公子,缟素而来。
他携十万之众,以刘勋庐江本部军马万人为锋,皆缠白巾,剑指阳翟。
“誓为刘卿,报此血仇!”
其双眸湛然若神,时人莫敢逼视。
“我剑指此城,三军马槊相随,纵有百万大军,今亦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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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雷簿 陈兰?又是你们!
白衣缟素,袁术来至城下。
素衣狐裘,戏志才立于城头。
二人对视,久久无言。
这是袁术第一次见到戏志才,身子单薄如风中残烛,脸色病的比这满城风雪更为苍白。
可他的眼神却如火般滚烫,纵使身躯早已腐朽,灵魂仍为理想而炽烈盛放。
那一刻,像确认了某个答案,他笑了。
袁术知道这笑意里,似是在问:
【大将军,今粮草尚有几何?】
这一刹,确认了曹军谋主是戏志才,袁术也笑了。
似是在答:
【大抵是比汝之时日,要长些吧。】
袁术记得郭嘉是公元196年,也就是今年来曹营的。
而郭嘉投曹的原因,是孟德修书致荀彧言:【自志才亡后,莫可与计事者】,荀彧又写信给郭嘉,召之来投。
也即是说,下一时辰、下一刻钟,下一盏茶、下一瞬息、下一刹那!
戏志才每时每刻都可能会死。
就算你守得住这座阳翟城,可你的身体守得到那时候吗?
弄清楚了对手,袁术心中已有定计。
“传我将令!
命大军轮次攻城,我要阳翟彻夜难眠!”
他站在六匹马拉的战车上,拔剑出鞘,剑指城头。
“刘卿血,犹未雪!
诸公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城楼宫阙!
庐江的儿郎们,刺杀汝等刘太守,以诡计害死我心腹爱将的仇人,就在眼前!
报仇只在今日,先登破城者,赏万钱,升爵三级!”
“杀!”
“为刘太守报仇!”
“杀!”
“为了袁公,为了升爵!”
由于刘勋是前庐江太守,且都打算拥兵自立了,所以他为这些本部军马各种筹备军械粮草,待他们是真的很好,不少人都感念他的恩义。
可以说刘勋一声令下,这些庐江兵大多都能跟着他造袁术的反。
所幸,现在死了的刘勋,已经是袁术真正意义上的心腹爱将了。
而爱将亲手养出的这支庐江精兵,袁术就笑纳了。
为刘勋报仇,万人皆系白巾明志,又有杀敌首级以获军爵诱惑在前,这支兵马既是哀兵,也是凶兵,喊杀之声,声闻于天!
眼见敌军如狼似虎杀奔而来,戏志才微微蹙眉,正欲开口,便因一阵冷风而猛的咳嗽。
“戏军师,您如今还是不要见风,守城诸事我自应对。”
夏侯惇忙要搀他下去,老实说他这些天看见戏志才咳嗽,那颗心比见到袁军攻城还慌。
这可是主公最爱的一位军师,每有大事常与之问计。
诸军师之中,荀彧与他一主政一主谋,创立基业者出文若之政,前谋事者皆志才也。
就戏军师眼下这个状态,倘若有个万一,搁谁身边谁倒霉。
“敌军气势正盛,切不可用兵争强,当以”
“戏军师放心,惇追随主公多年,大小战阵百余场,岂能不知?
袁公路无统兵之能,麾下善将兵者,唯纪灵一人,其用兵之法,我亦深知,绝非我之敌手。
今誓报谯县城下羞辱之仇,倘兵败城破,惇提头来见!”
言罢,夏侯惇不顾戏志才意愿,强令士卒将其带回房中歇息。
否则,以这城头风雪寒,城破与否尚未可知,军师怕是要先病猝于此。
送走了戏志才,夏侯惇才专心对付敌军攻城之势,独目冷冷盯着城下,嘴角扬起一抹森寒笑意。
纪灵!
此前只要与袁术作战,纪灵就是避不开的老对手,其用兵之法,夏侯惇早已摸透,今日便让这戏弄他的贼子,晓得厉害。
然而,劲敌相逢,片刻即知深浅,以夏侯惇用兵之老练,才在城上一交锋,便察觉不对。
不对劲!
这些袁军士卒,很不对劲。
虽说袁术以刘勋之仇为名,激发士卒心中哀意,发狠攻城,但也只有一鼓之气。
只要能挡住一时片刻,卸了士卒这股报仇恨劲,令他们回想起对死亡的恐惧,其势必败。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这些士卒不仅不会泄气,反而愈发的好勇斗狠,凡有冲上城头者,不以抢占据点为要,反而以杀伤首级为重。
这些袁军士卒哪怕被推下城墙,手中仍死死抓着敌军首级不放,脸上无有丝毫惧色。
【只因袁公厚怜,战死者军功两倍结算,军爵抚恤发往家中,敢有贪墨者,阎象手中剑,定斩不饶。】
夏侯惇虽不知其中缘故,可他多年征战,经验老道,看着那些好勇斗狠,一心杀伤首级的袁军,心中已知不妙。
敌军攻城之人悍不畏死,倒是他们这些占据守城之利的守军心生怯意,面对杀上城头的敌军,非但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反而后退几步,等着他人先上。
“诸君用命!敢后退者,定斩不饶!”
夏侯惇亲手杀了一个后退士卒,独目冰冷扫视众人,随即命亲兵督战,这等怯懦之风,才在城上稍止。
可他亦知此绝非长久之际,遂紧盯敌军攻势,全力调度安排,统率士卒。
夏侯惇自信纪灵用兵不如自己,为今之计,当以此优势扳回一城,稳住军势。
可随着战事越久,夏侯惇越是调度,越感力不从心,仿佛陷入泥潭,士卒皆非他之所有,再难运转自如。
“不可能,纪灵老贼绝无此等用兵之法!究竟是谁?”
他死死盯着城下,仿佛希望于战场迷雾之中,看清对手模样。
忽得,他独眼微眯,像是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