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朕,袁术,大汉忠良 第138节

  你要说忠心,有几人比他审正南更忠心?郭图说触死大殿,或许还只是一时话赶话被逼上架。

  可他审正南素来刚直,不堪受辱,说触死殿前以证忠心,若没人去拦,他今日便真敢面北而死。

  郭图郭公则!

  虽品行操守有缺,为人狡黠,私心甚重,然其智谋有余,能言善辩,常有奇思妙想,于帐中出谋划策,参赞军机,以为良辅。

  要说忠心,若大厦将倾,覆巢之下,他或许会见风使舵,保全自身。

  但眼下他袁绍天下三分有其一,王图霸业近可期之时,郭图之忠心也毋庸置疑。

  审公、郭公,当时人杰,各有所长,乃是他可堪大用的股肱之臣,眼下又忠心有余,并无二心。

  可就是这样两位忠心之臣,能臣智士,却在他面前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扬言触死殿前。

  关键争吵的还不止他二人,以他二人为首,辛评、逢纪,荀谌等争执不休。

  他袁本初早生大志,时人称为英主,天下名士争附。

  英明神武如他,怎看不出麾下一团乱麻的根源?

  然而冀州派、颍川派的党派之争,加上他两个儿子之间的夺嫡之斗。

  他麾下群臣盘根错节深陷其中,各自都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口舌早已不单纯只是他们一人之口舌。

  这等根深蒂固的利益争夺,大汉因此积弊了四百年,都未得解法。

  他袁本初又如何解得开这千头万绪的利益交织?

  此刻他推翻了桌案,站在高高的大殿之上,逼视满座群臣。

  那一声“够了!”看似压的群臣鸦雀无声,又何尝不是深陷泥潭之人,望着那臭秽不堪的利益污泥,正一点点漫上来,要将他吞噬淹没,化作那众人用作争夺利益的泥胎木雕前,最绝望的呐喊。

  他喊的振聋发聩,他喊声嘶力竭,他说够了!他希望这一切能停下,他多想回到当初渤海之时,他还只是个刚从洛阳逃难来的太守。

  那时候常有贤臣来访,名将来投,他们称赞他袁本初怒斥国贼的忠义,仰慕他四世三公的名望。

  所有人都有在献计献策,每个人都为他筹谋辗转,他们勠力同心,为了一个相同的理想和未来努力奋进。

  从渤海太守到十八路诸侯讨董盟主,再到冀州之主,至而今坐拥冀青幽并四州,天下莫能与之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起,他麾下智计百出的谋士,开始计起了个人私利,他帐下智珠在握的贤臣,总在算计家族得失?

  大抵是从界桥那一战开始的吧?

  一战打碎了公孙瓒的脊梁,自此整座北方再没有他袁本初的对手!

  独霸北方,虎视中原,倾大河之士,拥百万之众,天下如在掌中,唾手可得!

  袁绍眸光怅然,望着堂下这些他曾熟悉到骨子里,如今又陌生如初见的面目。

  他们低眉顺首,没有一个敢与他这位主公对视,然而那一张张低垂的面目下,他看不见的阴影之中。

  群臣心底计较的人心与利益,无时无刻不再化作丝线,将他这位缠绕拖曳,化作党争的剑。

  默然良久,他抚须长叹,神色凝重,谓之曰:

  “诸公所言甚是!

  黄巾之说,张角之四弟、遗腹子之流,实乃无稽之谈。

  然,袁谭我子,绍自深知,其并非不晓轻重,谎报军情之人,青州之事,犹待详查。

  审公,汝方才言,有你辅佐,青州田楷,一年可灭。

  这样吧,便由你往青州一行,辅佐袁谭,覆灭田楷,再来复命。

  同时调查黄巾之事,究竟为何,以备不测。”

  审配闻言微微一怔,他是要请命亲往青州,剿灭田楷。

  可那是辅佐袁尚,立下功业,这过去费半天劲,帮袁谭立功是怎么个事?

  但他为人确实忠心,闻听袁绍已经下令,也只得幽幽一叹,奉命行事,领兵告退,自往青州去了。

  倒是郭图见状欲言又止,袁谭是他们这一派系要扶持的公子,让一个敌对派系的审正南跑去辅佐算怎么个事?

  他会尽力吗?不说故意坑害袁谭,便是拖延剿灭田楷的时日,也会降低袁谭公子在主公眼里的好感,认为他没有能力。

  眼看主公已有决断,审配领命而去,情势已无可挽回,郭图赶忙请命。

  “主公,图亦有灭楷良策,请命同去相助袁谭公子,必叫田楷不出半年,便要覆灭。”

  袁绍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让审配去是知道审配为人刚正忠心,哪怕心向袁尚派系,但碍于自己的命令,办事也会一丝不苟。

  可让你郭图也去?让你过去在袁谭面前继续跟审配吵架吗?到时候袁谭喊一声够了你们听吗?

  争来吵去的,别说灭亡田楷,指不定下次传回的军报,就是青州丢了。

  袁绍冷冷瞥了郭图一眼,谓之曰:

  “怎么?郭公以为谭儿也和尚儿一样年纪尚幼,担心他没能力掌控住局面,也会被审正南所把持,挟之以令青州吗?

  是以,你这是急着要手把手去教他吗?”

  这话郭图哪里敢接?赶忙俯首告罪,“主公误会,图绝无此意啊!真是有心为主公速灭田楷,想尽一份心力。”

  “没有最好。”

  袁绍正欲在敲打两句,便听士卒急报。

  “报!

  主公,渤海郡出现黄巾之乱,有黄巾大贼首自称海公将军,乃张角之四弟也,二贼首自称龙公将军,张角之遗腹子也。

  此二贼拥兵万众,高呼以黄天之名,替天行道,要为冀州刺史韩馥复仇之名,四处喊杀劫掠。

  渤海郡告急!”

  此急报一出,全场寂然无声,唯有郭图挺身出列。

  “主公,你看,图先前就说大公子不是信口雌黄之人,果然有黄巾贼啊!这才多久,都打到冀州来了。”

  袁绍有好气又好笑的瞪他一眼,这时候,是争论袁谭谎没谎报军情的时候吗?

  黄巾贼这都杀来了!

  “此非争论之时,黄巾已至,郭公可有破敌良策教我?”

  这伙子黄巾军跟神兵天降似的,忽然就从青州杀到了冀州,不明底细之下,郭图也不敢空谈误事。

  郭图沉吟片刻,进言曰:

  “眼下敌情不明,图可与淳于琼将军领兵一万,亲往一行以探究竟,再言破敌之策。”

  当下审配告退之后,也没人同他争执,袁绍遂从之。

  望着他领命而去的背影,袁绍幽幽一叹。

  “只恨沮公领颜良以阻公孙,田公领文丑以抵黑山,不在绍侧,否则何愁无有良策,以被黄巾贼所欺。”

  不想袁绍这话说完,群臣之中便有一人,大大咧咧嗤笑之。

  “若依本初此言,是瞧不上攸为你出谋了?”

  袁绍闻言眼神一亮,忙上前紧握其手。

  “子远说的甚话?你我自小玩伴,我怎不从你之计?

  如有良策,何不早言?”

  “依攸所见,郭公则此去,必不成功,而冀、青沿海之患,自此始矣!”

  袁绍闻言微微蹙眉,“愿闻其详?”

  “主公,可试想之。

  为何黄巾兴起之地,皆是沿海郡县?又为什么不过短短时间,这些肆虐的黄巾,就已经从青州闹到了冀州?

  要知道自青往冀的一路上,皆为我当郡县,黄巾贼众焉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意渤海诸县?”

  “子远的意思是,这些黄巾贼来自海上?”

  “我听说南方有大船,高十余丈,载百千十人,规模浩大。

  传闻其渡海如平地,我原自不信,世上焉有此等覆江倒海之大船乎?

  今陆上别无他路,想来便是以此船,自海上而来。

  但到底来的是不是黄巾,可就未必。

  主公可曾见过,能造此等海船之黄巾贼乎?”

  袁绍闻言悚然一惊,这等高十数丈,渡海如平地的大船,连他都造不出来。

  区区黄巾贼匪,不过是些村夫农汉,啸聚而成,怎么可能会有海船?

  当今天下能造此等大船者.

  “江淮袁公路,荆州刘景升!

  刘景升向来明哲保身,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莫名其妙的不可能来犯我疆界。

  这么说来,必是我那位好弟弟所为了。”

  “主公英明。”

  许攸拱手一礼,“这些黄巾贼若有海上为退路,郭公则此去不过望洋兴叹,徒呼奈何耳。”

  “既然如此,卿何不早言?”

  袁绍得许攸提点,心下又气又急,忙要命人把郭图喊回来。

  许攸劝之曰:

  “主公恼怒审公与郭公相争之事,故攸退而避之,适才不敢与之争。

  况且黄巾之事,不过攸私心揣度猜测,未有实证。

  郭公此去即便无功而返,想来也定然能有相关线索作证攸之猜想。

  诚如是,则来日这些黄巾必去而复返,届时攸引淳于琼将军提前于沿海诸县埋伏,必大破之。”

  袁绍闻言心底好一声长叹!

  好好好!

  什么叫我恼怒审配与郭图相争,所以你许攸不敢说话?

  以前田丰、沮授他们都在的时候,吵的还要热闹呢,我难道没发怒吗?也没见那时候你许子远不敢说话呀?

  此时的袁绍哪还不明白,许攸这分明是要让郭图先无功而返吃个亏,到时候他把这批“黄巾”平定了,方能显得他许子远的能耐。

  偏偏眼下许攸说的也有道理,此前所言不过届时私心揣测,并无实证,有郭图先行过去打探一二也是应有之理。

  想他袁本初也是英明神武之人,奈何麾下尽是世间有数的智谋之士,若无压盖众贤臣,挥洒自如的才情,他又要如何否定这每一条说起来都极为合理的计策?

  心底只有一声长叹,袁绍面上浮现那个众人熟悉的笑容,紧握许攸之手,谓之曰:

  “子远所言甚是!

  若非子远,恐为郭公则所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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