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组乘员对于命令都执行的很坚决,有什么小问题,都不用后勤大爷出手,他们自己都能修,于是乔所在的车组就成为了整个C连甚至是整个重型机枪团中,技能熟练度最高的车组。
而熟悉了这辆幸运贝拉号之后,乔发现,这辆车除了越障能力不足,越野能力稍有欠缺,引擎在高负载状态下运行容易过热,履带固定存在缺陷遇到冲击容易脱落这些小毛病之外总体上还是一辆好车。
它好就好在,这车在有如此多缺陷的情况下,它的尺寸还大到没有任何一种卡车能够装的下它,这些车都必须要自行行驶十几公里前往前线。
这种距离的行军对于这些大家伙来说,是一项残酷的考验。
毕竟之前在树林中训练的时候,如果哪一天重型机枪团的这48辆车中没有哪辆出现故障,那后勤的那些维修人员们都得跪在没有屋顶和墙壁的维修车间里感谢圣母垂怜,神子庇佑,圣爹赐福。
于是已经熟悉了装备性能的乔准备在前往前线的路上,自行制造一次意外,让这个大家伙在烂泥里趴窝,这样自己不就可以摸鱼不用前往前线了?
就这么简单,轻松,就算是团长和那些驻军代表来了都找不出毛病的理由,总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然后这项简单,轻松的事情,就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在C连刚刚驶出营地没多久之后,连长丹尼尔的座驾就因为陷入了烂泥中而动弹不得。
本来这对于乔来说是一件好事,连长的车都陷车无法抵达前线,那自己所在这辆车也出现一点机械故障什么的再陷一下车什么的,不是一件很合理也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吗。
然后乔就听到连长从车上下来之后,他准备搭乘乔所在的幸运贝拉号前往前线,毕竟这是整个连里技能水平最高的一个车组。
听到连长这话,乔当场就急了,这怎么行呢?这要是连长上来了,自己还怎么制造事故让车抛锚好摸鱼呢?
毕竟虽然这车上的那个违章建筑一般的观察塔很蠢,坐在顶上的车长甚至需要用铜管来与车内乘员进行通话。
但是这不就方便了在车里传话并且指挥乘员的乔,假传圣旨吗。
如果连长上来了,自己这不就没咒念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开车开车前往前线。
于是在连长上车之前,乔就从车上跳下去,表示连长莫急,老乔来救驾了!
原本两辈子加起来凑不出一本驾照的乔,别说是救陷车的坦克了,就连四个轮子的玩意都没有开过。
但是架不住乔有个身经百战的好兄弟,别说是救陷车的坦克了,好兄弟就连陷车的无畏都救过。
好吧,说是救无畏有些夸张了,不过好兄弟确实看过星际战士们是怎么救那台一脚踩塌了楼板,而被卡在地板中烤面包机一样的无畏,那场景让乔忍不住想起了猫和老鼠。
所以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已经见过太多猪跑的乔,只是稍微添了三分功力,指挥两辆坦克在前面拽的同时,又弄来了几根没人要的木质电线杆,成功地让连长的车从泥坑里挣脱了出来。
本来事情到这一步,乔觉得自己不过是摆脱了让连长上车的厄运。
然后发现了陷车能救的连长,便开始让连队的车辆在行军时保持密集队形,这样如果有车辆陷车,其他车辆就能够将那个倒霉蛋拽出来。
并且那些电线杆,连长也没有浪费,让其他车组各自分别扛了一根放在自己的车上挂着。
这时候,乔才意识到坏了,虽然连长现在不会上车,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陷车了。
不过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坚定的摸鱼人,熟悉车辆性能的乔决定利用这辆车的引擎散热差的缺点,挑选一下道路让这辆车的引擎在高负荷的状态下运行,这样引擎过热趴窝那自己不就又行了?
事实上在弄隔热墙的时候,乔就已经想好了,这玩意能够让车厢内乘员舒服一点的同时,也能够让这台原本冷却就做的一坨的引擎更容易过热,到时候自己不就能够借口机械故障不用上战场了?
然而乔没有想到,就自己这么一个要求,驾驶员赫伯特竟然不许。
赫伯特表示命令是前往前线,自己跟着头车沿着头车的路线维持同样的速度开就行了,这样最保险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并且他们的引擎比其他车的引擎更容易过热,现在实在不是进行越野测试的好时候。
没有什么合适借口反驳的乔,倒是能够用军官权威强行让赫伯特服从自己的命令,可是那样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像是自己故意让车出故障一样,横竖都不行的乔就只能这么憋着一肚子火,坐着这辆幸运贝拉号抵达了前线。
由于这辆车在设计之初就没有想到过散热这个问题,于是当抵达前线的时候,除了坐在观察塔顶能够吹到新鲜空气的塞西尔之外,其他人就算是在行军时,打开了车内所有能够打开的舱门,依旧被热的半死。
同时由于糟糕的悬挂,或者说这辆车几乎就没有悬挂,所以当乔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时,乔甚至有种第一次坐船后,再次上岸时那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的感觉。
“所有人,找地方休息。”
就在乔活动身体的时候,连长走了过来,从他领口扣着的扣子来看,显然连长和车长塞西尔一样,在行军时都在凉爽的观察塔上呆着。
“我们将会在5点50发起进攻,放心睡觉,在四点的时候炮兵会开始火力准备,我想那时候你们一定能够醒得过来,这里的步兵将会配合我们发起进攻,你们在开车和射击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看到会动的就开火。”
虽然连长说让所有人休息,但是乔现在显然不敢休息,现在也不是能够安心休息的时候,在从塞西尔那里借了一个望远镜后,乔便跳进了战壕中。
曾经和步兵们打了不少交道的乔,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找什么人。
很快,乔就在靠前的战壕中,找到了一群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都与其他人都不同的步兵。
无论是这些步兵身上那种早就对一切都感到麻木的气质,还是他们制服上的由两把步枪交叉所组成的神射手勋章,都在无声地诉说他们的身份。
与乔这些在开战之后,才加入军队的新兵不同,这些家伙是在大战爆发之前就在军队中服役的老兵。
通常在军队中,这些人被称为“老不屈者”与那些在参军之前,一辈子就没打过几发子弹的新军不同。
老不屈者们甚至能够将他们手中的步枪打出近似机枪的射速,同时还能够保证精确射击。
之前在低地国家的战斗中,正是这些老不屈者们,用精确的射击粉碎了条顿人的进攻势头。
不过随着战争的进展,在几次大规模的战役之后,这些老不屈者们也所剩无几,剩下还侥幸活着的人,也被当做战壕侦察队而不是普通的步兵使用。
这些战壕侦察队通常会在夜间进入两军战壕间的无人区,去侦查敌军的动向,摸清对方的火力点,以便炮兵更加准确的打击对方的防线。
如果白天部队发起过进攻的话,这些战壕侦查队,还会尽可能地将那些被困在无人区的伤员给带回来。
当然条顿人同样也会派出侦察队,一旦两支侦察队在无人区中遭遇,那么他们将会开始一场无声而残酷的战斗。
任何无人区中的响动,都很有可能吸引前线守军的注意,由于没人知道无人区中发出响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通常那些神经高度紧张的守军会用机枪向那片发出响动的区域开火。
甚至有时候,还会呼叫炮击覆盖那片区域。
所以没有人比这些战壕侦查队更熟悉无人区中的地形,还有条顿人的防线与兵力布置。
本来当这些看起来刚刚才从无人区回来的老兵,看到胸前挂着勋章的乔向他们走来时,他们对乔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直到乔掏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他们的表情才变得柔和了起来。
毕竟前线步兵通常一天就只有两三根烟的配额,很多时候这些配额还会延迟发放,甚至有时候送来的不是香烟,而是只能用烟斗的烟丝。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吞云吐雾的时候,这队老兵中有人认出了乔,表示他就是报纸上的那个家伙,那个什么‘英雄’。
听到这里,乔连忙向向他们介绍了自己,来到前线时自己还是一个工兵下士,也和他们一样在前线的烂泥堆里打滚,直到上面的蠢货们弄出来一种奇怪的新装备,自己这才被调过去接受培训使用新装备。
至于什么英雄,那都是虚名,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老不屈者挡住了条顿人,我们现在都在布尼塔尼亚守海岸线了。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听到乔这么说后,这些老兵们哄堂大笑,战壕中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而乔也立刻表示,由于自己明天将会和他们一起发动进攻,所以想要知道这片无人区的地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哪里有巨大的弹坑,哪里的土比较松软,哪里有条顿人的铁丝网与战壕。
抽了乔的烟,乔也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些老兵们便开始向乔介绍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无人区的状况。
乔也在老兵的讲述中,小心地趴在战壕边,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无人区中的环境。
很快乔就摸清楚了这片战壕外无人区,甚至是条顿人第一条战壕中的状况。
坏消息是,这里与乔之前所经历过的战场一样,到处都是重炮轰击之后留下的弹坑,前段时间的暴雨也让那些弹坑中满是积水。
如果自己不想被困在烂泥中,表演一下泥泞中的拳头,明天就必须让赫伯特小心地避开这些弹坑,即便是没水的也不行,那里的泥土早就被雨水泡烂了。
而好消息则是,这里的条顿人火力上也和过去一样,只有步枪,手榴弹和机枪,虽然他们能够呼叫远程炮击。
但是榴弹炮要想命中移动中的坦克也确实有些难度。
这些坦克的护甲虽然薄,但是阻挡炮弹的破片还是没有问题。
真要遇到高爆榴弹灌顶,这种小概率事件,那乔也只能往地上一躺自认倒霉的同时,希望黄皮子不要征兵征到自己头上,因为乔的好兄弟这段时间已经从生物学的意义上清理完那座巢都之后,戴着勋章和少校军衔搭船准备前往下一处战区了。
总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条防线中的条顿人并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坦克的火力,即便这是一辆在乔看来几乎算是工业垃圾的坦克。
不过乔也不能完全地放心,因为就算是战壕侦察队也只清楚这片无人区与条顿人第一条战壕的情况,而他们明天的攻击目标是位于条顿人第二道防线后方,五公里处的一处村落。
没人知道前往那座村子的路况究竟如何,条顿人又在那里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在离开战壕回到车上前,乔又将两包烟留给了这些老兵,并且告诉他们,自己的车身上写着‘幸运贝拉’如果他们相信自己的话,明天发起攻击时可以跟在他的车后面,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他会让那辆车掩护他们进攻,尽量让他们在不遭受攻击的情况下就抵达条顿人的战壕。
这队战壕侦查兵的头头,一名胸前挂着神射手章的中士,抬手向乔敬了一个非常洒脱的礼,表示既然我们都是‘P.B.I’(Poor Bloody Infantry可怜的血肉步兵)那么作为一起分享过香烟的朋友,明天我们将会和你一起战斗。
告别这些战壕侦查队后,乔回到了自己那辆幸运贝拉号旁,只是虽然距离战斗开始还有几个小时,这也不是自己第一次进入战场。
但是乔依旧睡不着。
很快随着时间推移,炮兵们发射的炮弹如同雨点般在条顿人的阵地上落下,巨大的火球点亮了黑暗的夜空,乔现在是彻底没法入睡了。
干脆从车上爬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第一次上战场,而显得兴奋无比的塞西尔提出的愚蠢问题。
像是如此猛烈的炮击中,条顿人不可能还活着吧?
乔知道,那些条顿人不仅活着,而且随时准备在自己发起进攻时对自己发起反击。
最终当最后一枚炮弹落下,空气中似乎还回响着爆炸的轰鸣,连长爬上了他的座驾,挥了挥手。
“装甲,进攻!”
第17章 坦克,让战争变得简单
圣历1916年,九月,十五日,上午五点五十。
如同过去的无数岁月中一样,足有几层楼高的雾气,笼罩着这片田野。
即便刚刚那阵猛烈的炮击也并没有驱散这片雾气,在炮击结束之后浓厚的雾气很快就再次卷土重来,重新铺满了整片旷野。
不过也不能说刚刚那阵猛烈的炮击没有任何作用,散发着硝烟的土地让浓雾中产生了一团团的涡流,同时爆炸激起的烟尘混入浓雾中也让原本就糟糕的视野变得更糟。
这种糟糕的环境让驻守在富勒一号战壕,或者被步兵们称为‘恸哭者战壕’中的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的士兵们,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布尼塔尼亚人来送死也不选一个好时候,一边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了准备。
炮击,毒气,步兵冲锋与火焰喷射器,虽然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是一支在大战爆发后的一个月才由预备役人员组建完毕的部队,但是这些巴伐利亚老兵们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
但是由于条顿帝国实行的普遍义务兵役制,要求所有适龄男性公民从18岁起就要进入军队服役,在现役部队服役两到三年之后,再转为预备役在每年至少接受130天训练与演习的情况下一直服役到接近五十岁。
所以这个步兵团虽然挂着一个预备役的牌子,但是实际经验就像是一个由三十年工作经验的应届生。
即便在开战时只是条顿帝国组建的无数预备役部队中的一员,但是随着战争的进行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的士兵们很快便证明了他们的实力。
从1914年开始这个主要由巴伐利亚农民与工人组成的团便经历洛林战役,第一次伊普尔战役与阿尔托瓦战役,以坚韧顽强的作战精神,一次次地将布尼塔尼亚远征军与高卢陆军揍的头破血流,而被条顿统帅部从可堪一用的预备役部队,放入到了可以信赖的精锐部队的名单中。
随着无数情报都表明了,布尼塔尼亚人将会在索姆河发动一次大规模攻势,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作为一支可靠的部队也被部署到了这里,负责防御第一道防线与支援战壕。
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然而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依旧和过去一样,如同一枚钉子般死死地钉在战线上,让布尼塔尼亚远征军两个月来在这里除了伤亡清单外什么都没有获得。
不需要军官与士官们下令,巴伐利亚第5后备步兵团的士兵们便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各就各位。
在机枪手最后一次检查机枪的状态的同时,机枪小组的副射手,撬开了弹药箱,将弹链取出铺在机枪旁的沙袋上,方便一会取用。
步兵们将手榴弹拧开木柄上的盖子,将缕好引线的手榴弹挨个在自己面前的射击孔旁放好。
工兵们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用手边可以找到的一切东西,修复刚刚在炮击中受损的战壕。
军官与士官们紧张但是故作镇定地看着战壕外的浓雾,随时准备狙击那些从炮击之后即将发起攻击的布尼塔尼亚人。
传令兵们坐在满是污泥地战壕中,最后紧了紧自己的绑腿与靴子,做好了等一下在战壕中狂奔的准备。
巴伐利亚老兵们就像是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一般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浓雾,等待着猎物出现在他们的枪口下,此刻他们的心,就如同他们插在堑壕上的工兵铲一样冷。
很快就像是过去一样,浓雾中传来了哨声,信号弹的响声与光芒,只是这次与过去不同,在浓雾中还响起了低沉的引擎声。
遮断了战场的浓雾让条顿士兵们,觉得那些布尼塔尼亚混蛋们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如果没有这场浓雾,那他们爬出战壕的时候,自己就能够给这些岛民混蛋们一个惊喜。
士官们则安抚着那些肉眼可见地紧张的新兵,让这些新兵们在看到人之后再开火,而不是为了壮胆而随便开枪。
而军官们则紧张于自己听到的那低沉的引擎声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时间,那些空军的飞行员们吃拧了才会升空作战,而且从声音的方向来看,不像是从空中传来,倒像是从地面响起。
那些布尼塔尼亚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快伴随着那低沉的引擎声,与杂乱的脚步声,条顿军官们抽出了腰间的手枪,紧张地看着眼前的那一片浓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