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总想着趁火打劫,我们没本事把出云城打下来。”
云策一听不能趁乱去抢劫富人,对红姑娘说的发财就没了兴致。
“出云州是羁縻州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咋啦?”
“羁縻州每十年就要给大汉皇帝缴纳一次贡赋,这笔贡赋数量非常的庞大,我们想半道给劫了,这样,我们就有钱养马,打造兵器……”
“等等,你光说你们怎么发财了,我怎么发财?”对于抢劫皇杠这种事,云策没有半点心理障碍,甚至还有一些雀跃,毕竟,水浒众人干过的事情,他也想干。
“你负责截杀典军校尉赵岭,一旦赵岭身死,你可以挑选一辆车带走。”
“时间,地点!”
“六天后,摩岩岭。”
云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床上睡满了小丫头,留给他睡觉的地方勉强有两尺?
尽管她们都想跟娥姬姐姐说过的火炉一样温暖的男人睡觉,今天大雪,天那么冷,可惜,那个人走了。
云策进了冯安跟粱昆的房间,把两人往里面推一推,就径直睡在大床边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冯安道:“我看见红姑娘了。”
云策笑道:“她们准备在摩岩岭抢劫出云州给皇帝的贡赋,想请我出手杀一个人。”
“谁?”
“出云州典军校尉赵岭!”
冯安闻言立刻对粱昆道:“官员谱你不是已经背下来了吗?”
粱昆闭上眼睛略微思索一下道:“典军校尉赵岭,身高八尺,浓眉大眼,左脸有火炙的痕迹,听闻是在北地作战时受的伤,不过,也有人以为,这是受过黵刑,为了遮盖墨字,下狠心用炭火烧脸留下的痕迹。
传闻此人被刺史韩都简拔于微末,从边军小卒一步步走到今日典军校尉的位置,堪称是一步一滩血,是出云州数的上的悍将,虽然此人没有与虎贲校尉韩承明正式交过手,在出云城,人们基本公认,他们是出云州最厉害的悍将。”
云策听了,紧紧毯子道:“睡吧。”
冯安叹口气道:“你如今不宜冒险。”
云策轻声道:“一无所有的时候,命就是拿来拼的。”
冯安闭上嘴巴,不过,他似乎睡不着,一整夜云策都能听到他翻来覆去的动静。
云策不在的时候,娥姬总是起来的很早,云策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早餐,连东西都已经装到了四辆羊车上,就等他们三个吃完饭就立刻出发去皇家猎场上任呢。
三人急匆匆的喝了粥,出门的时候发现出不去,出云城大街上全是送别的人群,等冯安出去打问一圈之后回来告诉云策,今天正好是虎贲军去北方换防的时间,街道上全是前来送别自家子弟的人。
云策闻言立刻就退回客舍,准备等他们走了再出发。
张敏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打量着院子里已经做好出发准备的四辆羊车,瞅着云策道:“不管我任何的对你好,你依旧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吗?”
云策笑了一下道:“你也看到了,我身边不是妇孺,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书生,我要是完蛋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你宁愿去皇家猎场那样的荒僻之地,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前程搏一把?”
云策摇头道:“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我拿心换来的,经不起随便赌。”
张敏叹口气道:“你宁愿蛰伏,也不愿参加我们,看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的起我们。”
云策嗤的笑一声道:“一个连肥皂利益都没办法保护住的团体,我为何要拿所有人的命去拼?你们赌输的可能太大了。”
张敏终究是一个干脆地人,在云策把她的底裤都扯出来放在阳光下,也就不再说别的,只是笑吟吟地道:“我祝你前程远大。”
云策道:“如果有闲暇,请来皇家猎场用饭,我还会做很多很多的美食,我想,你会喜欢的。”
娥姬听云策这么说,连忙问冯安:“郎君这是舍不得那个女人吗?”
冯安果断的摇头道:“你郎君只是舍不得那个女人能给他的各种高级消息。”
娥姬听了冯安的话,抬头发现张敏似乎对自家郎君有些恋恋不舍,就对粱昆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粱昆回答道:“在这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之前,他都会对这个女人很好的。”
“那我呢?”
冯安白了娥姬一眼道:“你是他家的少君。”
即便是再不舍得,军令下达之后,军队就沿着大道离开了出云城,队伍很长,马队,车队足足排出去三里地。
军队出城了,云策也就带着全家离开了居住了一个多月的客舍,娥姬很想要屋子里的陈设,可惜客舍老板不给,只想高价卖给她。
娥姬一群女人对于出云城真的是恋恋不舍,这跟女人天生求安稳的心态有关,更不要说这些女人最近的遭遇真的不太好,所以,留恋一下也属正常。
离开出云城十里地以后,城垣消逝在地平线上,人烟也逐渐稀少,再加上天苍苍野茫茫的辽阔荒原近在咫尺,娥姬也就高兴起来了,至少,张敏那个女人是没有福气跟着郎君一起去皇家猎场上任的。
云策骑着枣红马在前方探路,巨大的蹄子忽然就踩踏到了一个黑糊糊的人形物体,云策下马,用水壶里的水把这个泥人的脸洗了洗,这才发现此人正是被被周承明丢进泥坑里的彭憎。
云策看看来时路,看到了一些爬行的痕迹,不得不说彭憎的生命力是强悍的,为了避开在出云城被大雪掩埋的绝境,居然能在断骨六处的情况下爬行十几里地。
云策思忖了片刻,决定先帮助彭憎退热,提着他寻找许久,才找到一条还没有结冰的清澈小溪,见他的嘴唇爆皮,就把他丢进了小溪。
眼看着彭憎大口大口的喝着冰水,云策不得不赞叹出声,因为,他在几乎昏迷的状态下,居然能徒手抓到鱼,还知道把鱼送到嘴边撕咬。
“这里的人的生命都是这么强悍的吗?”
云策问追过来的粱昆。
粱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眼看着清澈的溪水把肮脏的彭憎冲洗干净了,云策就觉得这种有着荒草一般生命力的人不应该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掉,就把他从溪水里捞出来,由冯安跟粱昆帮他换上干燥保暖的衣服,再给他灌了一些冰凉的剩米粥,就丢到最后一辆拉货的马车上任凭他自生自灭。
一路上云策能隐约听到一声声的——畜生啊。
两百里路,加上是大路,如果沿途不休息,能在天黑后一小时抵达皇家猎场,云策预感到自己接手皇家猎场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所以,在天黑之前的一个小时,就安营扎寨了。
这样,明日早晨,他就可以轻易抵达皇家猎场,有足够的时间处理猎场里的腌臜事情。
六十年的时间,足够皇家猎场生长出一个坐地虎,前面三任管事死的一点都不冤枉,总以为自己拿着大总管的告身,你就真的是总览一切的大总管了?
坐地虎能有一万种办法让你这个大总管死无葬身之地。
坐地虎对于权力架构了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治不好,丢不掉的牛皮癣,留着有碍观瞻,不留吧,又不能把牛皮癣撕掉,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更加的有碍观瞻。
云策决定执行一下云临川教授给他的治军之法。
以前,听云临川讲的时候,他觉得老家伙是一个变态,一个对你满怀仇恨的人,怎么可能被教育成对你最忠心,执行命令最坚决的人呢?
营地很好建造,四辆羊车围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空地出来,再用布幔把羊车下面漏风的地方遮蔽住,最后在顶棚把云策以前拿给娥姬的天幕挂上,荒野里就多了一处可以遮风避雨的营地了。
在野外吃啥好像都香,娥姬随便煮了点豆粥,还往里面添加了一些咸肉,一把干菜,就把所有人的馋涎勾引出来了。
一辆羊车上咕咚一声掉下来一个东西,云策放下饭碗正要去看的时候,彭憎居然从羊车下面钻了出来,还把布幔弄出来了一个大洞。
他的脑子应该还没有多少意识,因为他爬行的目标是滚烫的粥锅,云策惊奇的发现,这个家伙的手即便是按到燃烧的木炭,也不叫唤,目标依旧是粥锅。
云策把自己的粥碗,放在他必经之路上,彭憎的鼻子不断翕动,双手果断的抓住了硕大的粥碗,就把脑袋埋进去了,跟野兽一般的舔舐。
第79章 没人愿意守规矩
“畜生啊——”
喝粥喝的肚子都要炸开的彭憎,仰天咒骂一声,再一次开始呼呼大睡。
冯安跟粱昆搬不动这种彪形大汉的,还是云策提着他,把他丢到羊车上,这家伙的高热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过度虚弱,加上六处骨折,以及数不清的皮外伤,导致他的脑子不怎么清楚。
云策对这个很感兴趣,真的,这样的人,这样的伤势,在地球人身上早死了七八遍了,他在吃到了一点食物后,居然在恢复,能与之相媲美的只有蟑螂这种地球古生物了。
昨夜下了雪,今晚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满月比三个月前小了足足一半还多,也终于有了一点地球月亮的模样,假如地平线上没有血月跟钩月两个讨厌鬼总是显示自己存在的话,云策说不定会想起故乡。
这个念头才起来,云临川那颗满是老人斑的光头就出现在云策的眼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就连睡姿都周正了一些。
这就完蛋了,云临川只要在云策的脑袋里出现,就会锲而不舍的在那里盘桓好几天,让云策一遍又一遍的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日子。
云策讨厌五点钟起来跑步,讨厌一直跑到七点钟才停止,讨厌运动后才刷牙,更讨厌餐桌上一成不变的饭食。
天快亮的时候云策就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见旁人还在睡觉,就从龙珠里掏出手机瞅了一眼,果然,是清晨五点,还他娘的是地球时间。
把手机丢进龙珠里,云策就站起来,用冰水打湿了帕子,胡乱擦擦脸,又往嘴里灌了一点水,胡乱咕噜几下,就当是刷牙了。
不是他不爱刷牙,那个该死的黑衣人就没给他准备牙刷牙膏,里面完全是特种部队野外生存训练的装备,连枪都没发一枝。
为了方便赶路,云策的营地就在大路边上,如果是白日里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没啥稀奇的,这条路上还是有不少商队经过的,毕竟,皇家猎场这里的出产还是不少的。
如今,满月高悬于半空的时候,来了一群人,自然是不妥当的,和衣而睡的冯安,粱昆也听到了动静,睁开眼准备呼喊,就看见云策站在羊车旁,从嘴里吐出一口水,示意他们继续睡觉,然后,他就跳起来,越过高高的羊车,从天幕缝隙处离开了。
云策是五点出去的,不到七点他就回来了。
冯安见他身上穿的衣裳丝毫不乱,头发也很整齐,就是一双手像是才洗过,比往日只洗一遍的时候干净不少。
云策回来啥都没说,冯安也就没有问,不管凌晨来这里的是人,还是野兽,这都不重要了,云策应该把事情给解决了。
今天就要接管皇家猎场了,娥姬有些激动,大清早起来没看到云策,还以为他出去跑腿去了,就赶紧催促众人随便做一点早餐凑活一下,想要吃好的,等郎君接手了皇家猎场再说。
彭憎睡得非常的沉,或许他的本能告诉他如今很安全,所以,他进入了深度睡眠,云策知道,这种睡眠对于修补人的身体,以及精神伤害,有着不可替代的好作用,也就没有让急于安排彭憎干活的娥姬靠近。
娥姬的观念是非常朴素的,你吃了我家的饭,就要给我干活,她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就算霍王复生,她也敢当着霍王的面这么说。
清晨,吃过早饭的众人再一次迎着朝阳上路了,皇家牧场本就在东边的高良山下,太阳从高良山露出脸来,就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路上冯安在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他想从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中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坚信,云策早上那个时候出去,不是如娥姬说的那样是去跑腿的。
皇家猎场是一个高山猎场,听说这里能猎到整个大汉都极难一见的盩,这是一种圣兽,据说,当年皇帝刘寿跟霍王同时举弓,皇帝射死了一头盩,霍王空手而归。
皇帝刘寿就把这头盩的皮毛制作成帽子,一年四季都戴着,从未脱过。
云策抵达一片占地很广的殿堂的时候,大门处一个人都没有,冯安朝里面大声喊叫半天,才出来一个老婆子战战兢兢出来问他们找谁。
冯安解说是皇家猎场新上任的大总管到了,要里面的官员出来迎接。
“卫墩儿不在。”
不论冯安怎么说,老妇人依旧是那句话,卫墩儿不在。
云策推开大门,放羊车进入皇家猎场,回头再看那个老妇人的时候,发现她还是呆滞的站在那里,嘴里不断地嘟囔着——卫墩儿不在。
“这个卫墩儿大名叫卫嚣,多年以来一直担任皇家猎场的副总管,听说是一个憨厚的人。”粱昆很容易从脑海里的百官谱里找到了对应的人。
云策撇撇嘴,对粱昆刚才说的话,他可是一个字都不信,早上,他出去跑步的时候遇见了卫墩儿等二十九个人。
其中,最厉害的六个壮汉都是卫墩儿的儿子,还有十一个年轻人,听说是卫墩儿的孙子,最年轻的一个听卫墩儿说今年只有十三岁,这次过来是开眼界,练胆,顺便从娥姬她们一群女娃中挑选一个顺眼的当婆娘。
今年已经六十八岁的卫墩儿的身体依旧强健,他从八岁接替父亲成为皇家猎场的一名役夫后,一直把这座皇家猎场当成自己的家,时间长了之后,这里就真的变成了他的家。
整整六十年,他花费了六十年的时间,通过各种手段,把原有的役夫,管事一一挤走,挤不走的就杀掉,最终让皇家猎场的所有管事,役夫都跟他沾亲带故之后,皇家从来不来的皇家猎场,就成了卫墩儿的乐园。
来到皇家猎场见不到管事出来迎接,也看不到一般的役夫出来,这本就在云策的预料之中。
就在今天早上,他亲手把皇家猎场的管事,役夫们共计二十九人,全部用拳头给活活打死了。
尸体就丢给了一只追踪他很久的狗皮子,估计那只狗皮子吃不完,它会把同伴全部召唤来的。
冯安,粱昆搜遍整个皇家猎场宫苑,没找到一个管事的,最后只能无奈的把一些役夫手下,专门干活的人招来,随便念了一下任命告身,云策就成了这里的大总管。
承认云策是大总管的只有云策带来的人,皇家猎场的人都不这么认为,那个脑子不好的老妇人甚至在云策念完告身后,还认真的告诉云策——卫墩儿会回来的。
云策也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很确定,卫墩儿不可能回来了,这家伙眼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被云策一拳就把脑袋打爆之后,就开始凶猛的咒骂云策,直到云策一拳,一拳的把他的儿子脑袋陆续打爆之后,他的咒骂就变成了哀求,他哀求云策杀了他,留他小孙儿一命。
云策觉得不能留,十三岁就知道杀人越货抢女人的家伙,留着也是祸害,就一拳打穿胸口死掉了。
卫墩儿是最后一个死的,过程没有太复杂,反正,卫墩儿是没有任何可能重新回到皇家猎场。
云策专门写了一份控告卫嚣一众管事,役夫擅离职守的报告,选了一个最聪明的仆役,让他去出云城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