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42节

  云策以前在地球上考大学的时候经历不好,至今想起来还是一把辛酸泪,身为高干子弟,众人对他的期望很高。

  这主要是云氏其余子弟的学习成绩太过拉跨所致。

  所以,云策的成绩放在同辈中间就非常的显眼了。

  云临川给他制定的目标又过于高远,说真的,中国最高学府是你想努力考就能考进去的?

  那东西命中注定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人家本身就在筛选高智商者,不喜欢要韦编三绝的应试者。

  最重要的是云临川不肯帮他,他要是帮了,云策觉得满世界的好大学他都能轻易的进去。

  因为不帮,所以,云临川在云策眼中,就是一颗茅坑里的石头。

  最后,没考上,就连考古文博学院人家都不要他,直到云策拿出自己极度不想为人所知的烈士子女身份,加了不少分,才获得在历史系学习的资格,主攻中国史。

  就这,他上了多少年的学,就被云临川这个老贼讥讽了多少年。

  靠天靠地,靠父母不算是好汉的话,听听就行了,没有几个人能够牛逼到依靠自己就能打出一片大好江山来的,如果,人人都这样,地球人早就飞出太阳系,遨游在银河系里面了。

  当然,有些事还是要亲力亲为的,比如——洞房。

  在地球,云临川毫无疑问就是云策最大的敌人,在大汉,云策觉得自己终于成了自己的主人。

  很多事情,不是冯安跟粱昆这种草根出身的人能够理解的。

  大汉官府为何要把考题提前弄出来,还堂而皇之的悬挂在人人都知道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在为泄露考题做的准备。

  该知道考题的人已经知道了,如果中间有人不小心把这个事情泄露出去了,官府如何自处呢?

  精彩的地方来了,将考题挂在明晃晃的明处,再派几个心腹,或者忽悠一群傻子去偷,造成考题被偷,又没有偷到的假象,这就完美了。

  假如有人大嘴巴把自己提前拿到考题的事情说出去了,这个时候官府就会站出来说,考题被贼人偷到了,那个大嘴巴的家伙跟盗贼是一伙的,杀鸡儆猴之后,就没有人怀疑官府的公正性了。

  说实话,云策在乡镇招收零时工时期的考试,就是这么干的,一项工作,多头准备是干好工作的不二法门。

  地球上的高考试题是国家一级秘密,比银行运钞车的保安密级高出太多,抢前者一定要命,抢后者还有活的可能。

  在地球上,云策不敢,在大汉,他又是一个被加强过的云策,自然要干一下,免得考不过被冯安他们耻笑。

  安然楼云策还是很熟悉的,主要这座楼就在学舍边上,楼高二十七米,算上最顶部的承尘飞檐,总共分七层,颜色是出云城特有的灰色大理石赋予的,至于顶部,则是纯白色的瓦片,这种瓦片里因该是添加了大量的石灰石,烧制之后,就出现了这种莹白色的好效果。

  想要偷人家的试题,自然要事先踩点才好,云策觉得自己一介读书人打扮,从安然楼前经过,应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结果,才走了半圈,就被一个手长腿长,模样很适合盗贼的人给拉到小巷子里去了。

  “兄台这是要打试题的主意?”盗贼兄的话说的言简意赅不说,还鞭辟入里,开门见山。

  云策立刻涨红着脸道:“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别装了,你走了五十八步,其中有三成的时间再看那六个守卫,还用三成的时间在看周围的环境,省下的四成时间你在查看安然楼的各个可以挂飞爪的地方,怎么样,兄台,在下看人的本事还成吧?”

  云策恼怒道:“在下读书人……”

  不等云策把话说完,盗贼兄就鄙夷的道:“别说读书人了,这世上最恶心的事情全是读书人干的。

  看你身材也不魁梧,估计武功也高不到那里去,最重要的是从你偷看安然楼就知晓,你不擅长此道。

  怎么样,帮哥哥我一个忙,等晚上的时候吸引住守卫,我好从侧面进入安然楼,等我出来了,就告诉你考题。”

  云策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心想,难道自己刚才表现出来的模样让他误会他是一个傻子?

  这么不靠谱的忽悠,也能让他入彀?

  既然难得的被人认为是傻子,云策自然连连点头,表示对盗贼兄的建议很满意。

  盗贼兄满意的笑了,还在云策的肩膀上拍两下,得意的道:“天底下就没有某家拿不到的东西,你今天遇到某家,也算是福运当头了。”

  云策抽抽鼻子道:“我一会该怎么吸引守卫的注意呢。”

  盗贼兄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把嘴巴放在一个管子上,用力吹了起来,片刻,这个皮囊就鼓起来了,盗贼兄再把管子拔掉,解开一串绳索,就把鼓起来的皮囊从中间给分开了。

  他又从怀里掏出几根细细的木条,打开之后,就成了扇骨模样,把扇骨一股脑的塞进皮囊,这个皮囊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灯球的样子,果然,盗贼兄把一个装满油脂的盒子放进灯球,就对云策道:“你等一下把捻子点燃,再找机会把这个灯球丢进安然楼,就可以跑路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云策认真的点头道:“简单。”

  盗贼兄转身就走,却被云策一把拉住了袖子,他不耐烦的转过身瞅着云策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云策摇摇头道:“你还没说我们一会在那集合呢。”

  盗贼兄指指墙角道:“就在这里见,兄台,等我拿到试题,到时候告诉你,你一定能过大比,要是能在长安显露风华,必定是人中俊杰。”

  盗贼兄见云策已经沉迷进自己大比扬名的大场面了,就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别忘了干正事。”

  云策连忙答应,盗贼兄就急匆匆的做准备去了。

  云策眼看着盗贼兄去了安然楼左边,那便是学舍的茅厕,看样子这个家伙准备趁乱翻过茅厕进入安然楼的范围。

  很明显,这一波的盗贼素质都不高,盗取试题的可能性一点都没有,光是门口站着的六个挎刀护卫,一个人就能打十个盗贼兄这样的人,更不要说,左边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还蹲着两个手持弩箭的护卫呢。

  云策从街角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冯安跟粱昆,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比他这个准备偷考题的人还像贼。

  提着两人的衣领再次回到街角的时候,后面跟过来了几个人,一个个缩头缩脑的,一看就是准备偷考题的。

  “你们怎么来了?”

  冯安苦笑道:“是娥少君让我们来的,她还说我们两个虽然没啥用,至少能帮你望风。”

  云策回头看看几个跟过来的老兄,就对冯安跟粱昆道:“你们就留在这里,顺便接触一下权谋之变。”

  说完,云策就用帕子绑住脸,凑到那群人跟前道:“诸位兄台也是窥伺考题的?”

  “不是,不是,你别瞎说。”

  “是啊,我们只是仰慕安然楼,听说这座楼还是成夫子,用他的讲学之资修建的,我等晚辈当仰望之。”

  “刚才有一位草上飞兄找到了我,他说考题就在安然楼里,他绝对能偷出来,到时候可以跟我分享。”

  “咦?有这等好事?”

  “草上飞兄,是从长安逃来出云州避难的,听说是偷了攀星楼的一个重要物件,被人家满世界的追杀,现在落难了,手头没有钱,就打算把考题偷来卖掉。

  这位老兄最厉害的地方,就一旦施展本事,就能在草上飞,还可以踏雪无痕,这等好机遇,万万不可错过。”

  “咦?有这等好事,你干嘛告诉我们?”

  “天啊,草上飞兄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要拿到足够多的钱,考题可以给我,可是这钱……”

  “他要多少钱?”

  “五十两金子!”

  “嘶……这么多啊。”

  “你是不是傻,考题卖给这位蒙脸仁兄五十两金子确实贵,可是呢,这可是考题啊,你只要知道内容就好,这位仁兄再卖给我们五个,岂不是只需要十两金子?”

  此人话语一出,云策面前的五个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眼睛里跳跃着金子的光芒,也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你们好歹用帕子把脸蒙住,难道还想被人知道你是谁吗?”

  云策恨铁不成钢的道。

  “哦哦,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等这些人都把脸蒙住,云策指指早就把脸蒙住的冯安跟粱昆道:“那边已经有两个兄弟答应入伙,加上你们五个,咱们就有八个人,五十两金子,落在每个人手上也就六两多金子,事情是我联系的,你们每人给我七两金子,我又没有多要你们一个钱?”

  “拿到考题才给!”

  “废话,草上飞兄不给我考题,我也不会给他金子呀,我建议把所有的金子都给这位仁兄拿着,到时候我交易,他给钱。”

  冯安被云策指着,就不得不站出来,云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珠子交给了冯安,粱昆也把自己的钱袋给了冯安。

  然后,冯安就很自然的站在那五个人面前收钱。

  “大家不要走散了,一会拿到考题就跑!”

  众人连连点头。

  云策犹豫一下就从怀里掏出盗贼兄给他的那个灯球,学他的样子把灯球组装起来,捧着给面前的五人道:“还有一点,草上飞兄希望能找一个人把这东西点燃丢进安然楼。”

第70章 这是怎么了

  最后,大家抽签决定谁去丢那个灯球,一个胖子抽到了竹签,他不敢,又从路上拉来了一个人,说他行。

  听说此人是一个赌鬼。

  云策很满意,冯安很满意,粱昆很满意,最后,大家都很满意。

  天黑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雪落到地上就变成了水,因为寒冷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越来越少。

  等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的时候,即便是安然楼门口的守卫,也缩进了门房烤火。

  胖子把一大把钱塞给了那个赌鬼,恶狠狠的道:“就是现在。”

  云策俯身把灯球里面的灯芯点燃,合好交给那个赌鬼好心的道:“上了台阶就往大厅里丢,只要丢进去了,就快跑,不用回来了。”

  云策说着话,就从公用钱堆里拿出一把钱塞给赌鬼。

  赌鬼模摸怀里的钱,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安然楼,捧着灯球就上了台阶,门房里的护卫喝骂一声,赌鬼不退反进,十几步的距离而已,瞬息就到,赌鬼呐喊一声,就在云策等人眼巴巴的等待中,把灯球丢进了安然楼。

  赌鬼捂着怀里的钱扭头就跑,护卫们才从门房里出来,就听安然楼里“轰”的一声响,一团明黄色的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就蹿到了屋顶上,明黄色的火焰不但没有落下,反而沾在屋顶上继续猛烈的燃烧,偶尔,还会发出阵阵爆鸣。

  一道黑影从学舍厕所那边迅速蹿出来,甩甩手,一道钩锁就钩住了安然楼三楼的屋檐,于此同时,四面八方又有七八道黑影也在奋力的向安然楼飞掠。

  安然楼上弩箭如同飞蝗一般交织着,黑影有中箭的,也有侥幸窜上去的,迅速钻进了安然楼里。

  云策的眼神猛的收缩一下,因为他看到张敏的身子赫然出现在四楼。

  趁着众人被眼前热闹的场景看呆的时候,冯安,粱昆已经不见了,云策见那五个家伙看热闹看的痴迷,也就没打招呼,离开了他们。

  临走前,云策看了一眼一楼的火焰,这火焰是云策专门使用的虫子火焰,他在河口寨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找到几根寄生虫,经过熬制,才得到了这么一点,今天全糟蹋了。

  原本他还想着趁乱去看看考题的,现在,张敏在那里,毫无疑问,这个目的达不到了,不过,烧了这座楼,让官府重新出题,也是好的。

  回到客舍,冯安把一堆钱丢在床铺上,对云策道:“费这么大的功夫,你就是为了得到这三十五两金子?”

  娥姬美滋滋的收着金子,听冯安这么说,就帮腔道:“你一个月一千个钱就满意的不得了,现在连三十五两金子都看不上了。”

  云策一边用安姬拿过来的热帕子擦脸,一边道:“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要多做,对大多数有利的事情要多做,很多时候啊,不用看纯粹的结果,有时候等花开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天知晓,你种下的种子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粱昆想了一下道:“安然楼会被烧毁吗?”

  云策回忆了一下虫子油,水浇不灭的特性,点点头道:“肯定会烧毁,随着安然楼被烧毁,此次事件也必将成为大汉考试行业的一个标志性事件,还可以戳破很多人的布置,甚至运气好一点还会掀开大汉考试行业的一些黑幕。

  总体算下来,利大于弊。”

  粱昆又道:“你还利用了我们静坐抗议的事情,也利用了我们被殴打的事情,这些最终都化为安然楼的倒塌。”

  冯安叹息一声道:“我们三个已经拿到了大比的推荐,所以,烧楼事件跟我们三个无关是吗?”

  云策笑道:“洗洗睡吧,一个简单的事件,说不定会产生很多新的变化,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冯安仰天长叹道:“我已经预感到,我这一生必定会过的无比的精彩。”

  粱昆笑道:“也一定无比的艰难。”

  说完话,就转头对刚刚把黄金收好的娥姬道:“娥少君,一千个钱少了。”

  娥姬抱着自己的黄金回卧室头都不回的道:“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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