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19节

  娥姬脱掉鞋子从浅水踏上了小溪汇聚成小河继而构成的一个小三角洲,这上面有细腻的沙子,她一上去就呈大字躺在上面了。

  云策上了三角洲,用手撩一把水尝了一下,溪水清甜,因为右边的小溪里的小鱼太多,他就选择了左边的小溪当饮用水。

  找来三块石头,在小溪边上垒了一个野灶,又找来一个平坦的石片,想要用衣树淀粉烙几张薄饼,再用凛好的肉炒一点野菜卷着吃。

  选烙饼,炒菜的石片是一门手艺,会这门手艺的人选出来的石片,火烧不炸,不会这门手艺的人烧着烧着,石片就会爆炸。

  荒原上的小叶野菜比衣树淀粉好吃,尤其是跟一种味道跟蒜差不多的植物一起炒,最后把肉放进去,味道尤其好。

  自从跟了云策,娥姬的胃口意一向都好,这一次也一样,她发现,云策把淀粉加水弄成糊糊,用木勺挖一勺,倒在涂满了油脂的石板上,面糊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圆圆的,薄薄的饼子,等一面起泡出现黄点的时候,云策就把面饼翻过来,三两下,就弄了一摞子面饼。

  两人分食了一张面饼,觉得这种面饼自带草木清香,加一点盐巴,就已经很好吃了。

  云策举起找来的大蛋,用力的砸了一下,蛋壳毫无损伤,反倒把一块石头给砸断了,云策研究一下这颗蛋,在一块尖锐的石刺上用力砸一下,蛋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洞,他用力的摇一摇,清亮的蛋液就缓缓的流淌出来。

  蛋液落在涂满油的石板上就迅速凝固,膨胀,抖到最后,云策没有看到蛋黄出现,晃一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因为洞口太小,出不来。

  把洞口弄大一点,一只跟鸽子大小的胚胎就掉出来了,云策不是南京人,不喜欢吃活珠子,就把那只胚胎顺手给丢了。

  一寸厚,脸盆一样大的蛋饼,加上面饼,配上卷菜,足够两人吃了。

  这一餐饭的味道很好,蛋饼,面饼,卷菜全部都吃干净之后,娥姬还想在这里睡一会,被云策拉起来快快的淌过小溪,给正在吃草的羊上了嚼子,羊车就飞快地离开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他们的羊车刚刚离开,一具尸体就磕磕绊绊的沿着右边的小溪漂了过来。

  “那个人刚才还骑马跑呢,怎么就死了?”

  “胡说八道,人家在溪水里游水呢。”

  “游水的时候,面朝下不换气的吗?”

  “人家习惯那么游水……”

  坐马车有一个很坏的地方,就在于要闻牲口的屁,车辕又是距离牲口屁股最近的地方,而牲口在拉车的时候,不止会放屁,有时候还会拉屎。

  娥姬的这只大牲口刚才不知道吃了啥坏了肚子,响屁连天不说,还总有绿色的液体从后门喷出来。

  娥姬知道云策受不了这个,就让他去后面的车板上躺着。

  天上的云彩白的跟棉絮一样,一堆一堆的悬在天上,一些鸟儿欢快的在云层里进出,且乐此不疲。

  这样的额景致看一会很好,看的时间长了,就容易让人入梦。

  至于刚刚那个喜欢在溪水里做埋头蛙泳的人,云策已经忘记了,一个人在荒原上狂奔,遇见啥事都不稀奇。

  “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就连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我的心思你咋猜不出来?”

  娥姬的语言天赋,音乐天赋还是很好的,跟着云策学了几遍之后,就已经唱的千洄婉转的满是少女腔调。

第31章 这就是生活啊

  只要是人生活的世界,就有数不尽的麻烦,有些是自然形成的,有些是人为造成的,大部分其实都是我们自找的。

  只要跑的足够快,麻烦一般就追不上来,就像在小溪里潜泳的那个信使,他就是因为跑的不够快才学习埋头蛙泳的。

  云策不知道这个社会是如何保护信使的,有没有出台一些针对保护信使的法律,尤其是军方信使,万一有的话,以地球人的规矩,他跑出去了十公里,还是不怎么安全。

  身为第二现场的目击者,不论是杀信使的人,还是要找出杀信使的人的人,都不会放过他们这一对小小的男女。

  还是跑远些安全一点。

  天就要暗下来的时候,荒原上的天空就变得多彩起来,天边是火烧云,红彤彤的,头顶的天是紫色的,看云彩的密集程度,今晚上是不可能见到月亮的。

  地球上的农谚在这里屁用不顶,在这里,有火烧云,才预示着今晚有大雨。

  在平坦的荒原上遇到下大雨,首先就要找一个高处安营扎寨,找不到高处的时候,就要找一棵足够大的树,要不然就会有淹死的风险。

  羊车的车厢人家设计的很是精巧,遇到围困,只要把这些羊车车厢连起来就是一座车城,遇到大雨天,把车厢的底板拆掉,架在车厢上边,立刻就成了一个避雨的小屋子,如果遇到洪水,卸掉车辕,就是一艘不错的平底船。

  云策决定把车厢弄到一棵大树上去,做一个树屋。

  幸好车厢是可拆卸的构成,片刻功夫,云策就在一棵大树上用绳子跟木板铺出来了平台。

  他又从龙珠里拿出来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在娥姬惊奇的目光中,他从盒子里拿出来了半尺厚,半尺长的一块布一样的东西,再把盒子里的十几个细细的金属棒拉长,捣鼓几下,一座漂亮的带着绿色斑纹的房子就出现在了平台上。

  有了房子,娥姬就撒泼打滚的要求云策把那只拉车的羊也弄到树上来。

  一只羊,千余斤……或许此时的娥姬,认为云策是无所不能的。

  然后,云策就托着那只羊的肚子,把它丢上了平台,然后把那只羊的四蹄捆住,不让他胡乱动弹,它只要动弹,随时都能危及到帐篷。

  等娥姬找来一些干燥的木柴,云策已经把平台,帐篷,羊,食物啥的都安置妥当了。

  云策看一眼娥姬找来的木柴,就重新跳下树,找了一棵粗大的枯木,用绳锯锯成好几截,用斧子把直径足足有两尺的枯木,劈成四块,又把四块枯木上的芯子砍掉,还在一块枯木上开了一个孔,等他用绳子,重新把四块枯木绑在一起垫起来放好,又在上面摆了三块石头,一个方便的炉灶就出来了。

  点燃炉灶,陶罐先煮那种很大的豆子,这需要时间。

  这里的天黑的很慢,头顶天空的颜色正在逐渐加深,西边的乌云也在慢慢的覆压过来,把天上零散的白云一口口地给吞掉,乌云到底没有成团,还是有一些残光落在荒原上,还一绺一绺的,把一群正在骑着羊打架的人照的忽隐忽现。

  明明是羊,这里的人却非要说是马,他们可能连马都没有见过,就非要指羊为马,执拗的很,怎么都纠正不过来。

  “那些骑马的人都是啥人啊。”

  “羊——”

  “马,马就是这个样子的,你骗不了我。97%”

  云策能听懂娥姬说的短句,也能用短句跟她说几句话,如果句子长了,还是要借助狗子的智慧。

  说实话,自从有了狗子,云策对学习本地土话的兴趣日益在减少。

  他不想让娥姬知道,荒原上的那些人,其实就是俩群斥候在相互搏杀,那个喜欢把脸浸在水里长时间不换气的死人,应该就是被这些斥候中的某一方给杀掉的。

  杀信使是为了断绝对外的消息,斥候相互厮杀,应该是在清理大战前的战场,云策上一次没有兴趣观看野猪跟巨熊之间的战斗,这一次,人与人的战争,他倒是很有兴趣观看。

  娥姬跟云策的感觉没有狗子那么灵敏,他们此时才看到斥候相争,狗子早就听见了,并提前通报给了云策。

  两队斥候在这里相互厮杀,就说明两支军队预设的战场就在附近。

  附近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没有太过明显的山形水势供他们借用,两军对垒的时候,就只能是阵战,也就是赵晋口中的正战,刀对刀,枪对枪,面对面的生死鏖战,挺难得的。

  这里的主人以大汉自居,还听说霍去病就在这里,他这个人作战,最喜欢的就是奇兵突袭,也不知道这里即将开战的两位将军有他的几成本领。

  云策想看打仗,自然没有打算把自己陷入到战场上去,所以,他选择的这棵大树是绝对在战场外边,而且,因为有一条小河弯弯绕绕的经过这里,土地疏松泥泞,不适合大战,更加不适合骑兵大战,基本上,就是兵书里常说的死地。

  再加上今晚会有大雨,到时候这里一片汪洋的,应该很安全。

  豆子很大,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煮软,煮糯,云策往瓦罐里加了不少凛好的熟肉,以前跟猪一起混的时候,认识的几种有特殊风味的干野菜也放进去,等豆子彻底熟透,一罐子美味的豆粥就成了。

  娥姬所说的马,长着一把大胡子,往它的嘴里喂一颗豆子,那匹马就能安静的躺在木板上很长时间,即便是被捆着四肢,也不挣扎,也不叫唤。

  云策对羊这种临死前连叫唤,挣扎都没有的动物从来就没有好感,即便是被杀之后,它们的眼珠子依旧是灰黑色的,活着的时候没啥光芒,死掉之后还是那副蠢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肉太过好吃的话,云策觉得这世上,就不该有这种动物。

  这一点,猪一定要被拿出来表扬一下,临死前的惨叫是何等的豪气干云,有些求生欲高的猪,即便是被捅了一刀子,也能大力挣开人的束缚,带着刀子,飙着血一路高歌的奔向死亡。

  豆子终于被熬成了豆沙,跟美味的肥肉融合在了一起,再加上风味野菜赋予了这一罐子粥菜复合味道,每咕嘟一下,都香气四溢。

  给娥姬用木勺挖出来满满一木碗,她就跑去跟马显摆了一下,就端着碗蹲在台子上,吃的香甜。

  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云策看到有一颗人头凌空飞起,脖腔里的血飙出来老高,也不知道那颗人头飞高的时候发现没发现这里有火光,如果发现了,不知道它会不会告诉敌人,听说,有些人的脑袋被砍下来了,还会说——好快的刀。

  四个字的结构足以把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告诉敌人。

  云策端着粥等了一会,没听见,也没有看见有骑兵过来,就挖了一勺子肉粥塞嘴里,温度刚刚好。

  没有月亮的夜晚清冷的厉害,娥姬在研究云策取出来的睡袋,她从来都不知道云策身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出于女人的好奇心,她把云策上上下下的翻了一遍,没找到别的奇怪的东西,不过,她的眼睛瞅着云策的胯下不离开,总觉得云策不让她碰的地方很可疑,可能云策把最好的东西藏在那里,不让她看,也不让她用。

  走了整整一天的路,即便是强悍如云策也想睡觉了,娥姬却精神的很,她坚持认为自己今晚是新娘,总该发生点啥,至于怎么发生,她不太明白,指望着云策可以引导她,结果,云策睡了不久,就鼾声如雷。

  没意思的娥姬,就只好从睡袋里伸出自己光溜溜的胳膊,抓着那匹马的胡须轻声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话音未落,就听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惊雷,雷声把那匹马吓了一跳,浑身肌肉颤抖几下,见站不起来,就认命的舒展了身体。

  睡梦中的云策陡然睁开眼睛,听天上的雷声从惊雷变成了滚雷,就微微松口气,滚雷很远,自己睡树上,应该不会遭雷劈了,旋即他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大雨将落,这可不是一个作战的好日子。”

  雨点劈里啪啦的打在帐篷上如同擂鼓,那匹马先是把头挪进帐篷,等暴雨如注的时候,它的全身也就蠕动进来了,身子紧紧的挨着娥姬,以致背靠着娥姬的云策,脸紧贴着帐篷。

  他不得不起来重新安置睡觉的方式,尽量的节约每一寸空间,唯有如此,才能让两人一马以及成堆的东西都不被雨淋。

  一阵急促的羊蹄声传来,迅速来到云策居住的大树下,一个披甲的骑士迅捷的攀上大树。

  云策摇摇头,他不确定是那个死人头看见火光告诉了别人,还是这个家伙本身就发现了火光自己追过来了。

  不管了,云策见一张凶恶的面孔从平台下边露出来,就松开了拉紧的弓弦,让早就准备好的羽箭贯穿了他的额头。

  武士的身体落在地上的声音很闷,还有一点落水的动静,看样子这里很快就会成为泽国。

  他又倾听了片刻,没听见还有别的动静,就收起长梢弓,躺回了刚刚给自己安排的睡觉空间。

  帐篷外,暴雨如注。

第32章 悲痛的将军

  整个晚上都在下雨,加之这里的夜晚很漫长,等到天亮的时候暴雨变成了小雨,等小雨也渐渐停歇,树下的荒原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昨夜射死的那个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水冲走了。

  云策不明白,他既然昨天发现了这里有火光,为何不带一群人过来,而是选择一个人冒险。

  这个疑虑才起来,就被他甩出心田,活人的事情都操心不过来呢,谁有功夫去管死人的事情。

  一夜功夫,荒原上的大树都变成了白色,应该是蜘蛛一类的虫子被水冲的无处可去,就攀上了大树,导致云策视野里的大树一夜缟素。

  只有云策存身的这棵大树翠绿如故,在水波粼粼的荒原上非常的亮眼。

  喜欢在洪水来的时候爬树的不仅仅是虫子,还有蛇一类的生物,别的大树上就爬满了蛇一类的东西,枝枝蔓蔓缠绕在树枝上,看着都令人胆寒。

  云策这里之所以没有那些毒虫,完全是因为他这里有更加可怕的多脚蛇的毒液,这东西在树干上涂一点,蛇虫会跑的远远的

  云策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周围,觉得自己想看人类战争的目的可能要泡汤了,没有人会傻了吧唧的在水里跟人交战,三国庞德那种是迫不得已。

  不过,现在也走不脱了,只好跟娥姬一起继续住在树上。

  这棵大树很高,云策来到树顶拿望远镜看过周围环境之后,忍不住赞叹一声。

  昨夜暴雨的时候,他还在怀疑人家将领的智力,如今,看过战场环境之后,不得不赞叹人家在作战之前,不但能准确的选出对自己有利的战场,还能把大雨带来的坏因素,变成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荒原作战,四面八方都是必守的地方,如今,有了这场预料中的有限洪灾,荒原面积就会大大的缩减不说,被洪水占据的地方成了两方自然的分界线,同时,防守面会减少很多,用于正面作战的兵力会增加。

  在云策看来,这位进攻方的将领的水平很高。

  云策一大早就煮了一大锅豆粥,准备今天一天就吃这个东西充饥,免得错过一些经典的场面。

  一群人冒雨从东边地平线出现的时候,云策的心就咯噔一下,因为这群人到现在还没有战斗的自觉,与其说他们是一支军队,不如说他们就是一群凑到一起的流民,不仅仅男女老少都有,手里拿的武器也五花八门的,从形式上来看,像生活工具多过像武器。

  云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头扎进那片俩水夹一路的险境的,他忍不住大声呼喝了几句,可惜,距离太远,他们听不见。

  这是一群极为活泼的人,一些襦裙装扮的女子甚至在水渚上跳舞,还解开绊臂,张开双臂,让宽大的袖子鼓风,在风中歌舞。

  云策喊了几声之后,就从树梢上下来了,回到木排上装了一碗豆粥,吸溜吸溜的喝着。

  “你不是要看热闹嘛?怎么不看了?”娥姬问道,她蹲在木排上看不见那场即将发生的惨剧。

  “不好看。”

  “为啥不好看?”

  “因为他们不认真。”

  “不认真就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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