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策带着一辆马车来了,先没有招呼云策,而是掀开马车看礼物,见里面装的都是装帧的很好的书籍,这才满意的对云策道:“人来就好,怎么还带了礼物过来?”
云策跳下马,没好气的道:“要是不带礼物过来,恐怕很难进你家门。”
曹锟笑道:“这些书都是皇家秘藏?”
云策愣一下道:“你说啥?”
曹锟幽怨的道:“刘长安刘兄啊,你顶着一个云氏小姓在长城以北胡混,大神官知道吗?”
云策摇摇头道:“曹兄何出此言?另外,刘长安是谁。”
曹锟拉着云策的手臂道:“这么说,以后就顶着云姓过日子?”
云策郑重的道:“我就叫云策,没有第二个名字。”
曹锟连忙道:“对对对,你就叫云策,不叫什么刘长安。”
来的客人很多,云策跟曹锟间的攀谈用了太多时间,也让后面过来的宾客拥堵在后边,不过,没人过来催促,或者打扰,一个个笑吟吟地抱着手在后面等候。
“等我把客人迎进去,我们再找一个空闲时间好好谈谈你的事情。”
曹锟说罢,就把云策交给曹领,自己换上笑脸,继续去迎接宾客了。
枣红马被送去了马厩,是一个单独的马厩,曹领身为曹锟的心腹,自然知晓枣红马身上诸多的毛病,不敢把它跟别的雷烟兽放到一起。
云策跟着曹领进了挂满各色彩练的城主府,没有被送去大厅,而是被曹领送到了一间清净的客房里。
“少爷说,云公子这几日暂且住在这里。”
说完话,又对站在门口的两个婢女道:“照顾好公子,若有差池,定斩不饶。”
见曹领这个家伙把军事术语用在两个可怜的丫鬟身上,云策就没好气的道:“快滚,不要吓唬人。”
曹领嘿嘿笑着离开了,两个丫鬟立刻送来了热水供云策洗漱,在云策洗漱的功夫,又捧来一套丝光帛制作的衣衫,云策打开看一下,发现整套衣衫闪闪发光不说,。在胸口位置上还有一朵硕大的红色花朵。
云策觉得自己要是在曹锟的定亲大典上穿这一身衣衫,很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大赤包。
见云策对衣服似乎很不满意,两个丫鬟就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云策最是看不得下苦人流眼泪了,就叹息一声道:“明日穿这个出门,你们大公子的风光岂不是要被我一个人占光了?”
云策话音刚落,就见郑天寿笑呵呵的走进来道:“皇族子弟,就该有皇族子弟的气派,穿的过于简慢,会让人怀疑郎君的意图。”
云策朝郑天寿施礼道:“我哪里是皇族啊,老叔你实在是高抬我了。”
郑天寿笑呵呵的坐在一张蒲团上道:“是不是呢,还是不愿呢?”
云策道:“不是,也不愿。”
郑天寿看了云策片刻道:“看来,说的是真话,也罢,一个皇族身份还真的不值得天下英雄好汉冒充。
你且好好休憩,明日跟着大公子迎宾,待客,有你忙的。”
第238章 第一三零:刘长生亲自说的假话,就是真话
云策是真的没想到吴彤的行动非如此的快,这回去没几天,自己就变成了刘姓皇族不说,还被登记进了金册。
皇族的身份确定一个是玉牒,另一个就是金册。
前者会注明刘长安的父亲,母亲是谁,什么时候出生,出生的时候内府有无见证与登记,父亲在皇族中与皇帝的血脉有多亲近,再论刘长安与皇帝的血脉亲近距离,定出等级,给出封爵。
大汉初年的皇族封爵就是这样的,很可惜,霍去病这个家伙出生比较晚,他出生的时候,汉文帝已经施行了推恩令,导致刘长安不能获封王爵,只能等刘长生死后,再继承他的长沙王的王爵。
没错,按照金册记录,刘长安是刘长生的孙子,刘长生本来的王爵就是长沙王,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王爵,源自祖地,大汉没有长沙这个地方,也自然没有一个叫作长沙国的王国。
而且,从刘长生身上算起来,当今皇帝应该叫他叔祖!
皇家玉牒金册虽然不怎么值钱了,可是呢,要弄到这么亲近的身份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云策碰瓷的人是大神官刘长生。
大汉人可以鄙夷皇帝,绝对没有人敢说刘长生的不是,他自从八岁开始侍奉祖火,如今已然百年之久,声威之隆,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天下人都知道刘长生一生都未曾娶妻,也没有子嗣传承,四十年前的时候,为了长沙王的传承不断绝,他就从皇族中过继了一个儿子,名字叫刘淼,十七年前,刘淼可能觉得刘长生过于能活,自己可能得不到继承长沙王的爵位,暗中谋害了刘长生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于是,生生的把自己给气死了。
没人知道刘淼是气死的,还是被大神官亲手给弄死的,总之,刘长生名下又没了子嗣。
这十五年来,有很多的刘氏皇族愿意把自己的亲儿子送给刘长生,都被刘长生给拒绝了,还以为刘长生这是要让长沙王一脉断绝呢,原来,人家有孙子。
这个孙子就是刘长安。
对刘长生这种人来说,什么血脉,亲缘都比不上会玩火的人跟他亲,尤其是会玩社火的人,还能把普通社火培育成向祖火方向发展的人。
云氏山庄社火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模样,没人比刘长生更加的清楚了,尤其是云策用社火点燃了鬼王山煤矿的时候,龙神殿里的祖火也兴奋的隔着万里之遥帮了那朵可怜的社火一把,这才有了山倾地陷一般的灾难。
云策的玉牒金册是刘氏现任族长刘长生自己写的,至于怎么写,就全凭他老人家意愿了。
当吴彤跟他说起云策有这个要求后,老家伙当场就取出玉牒在上面刻字,刻好了玉牒,又在金册上写了字,用了印。
全程不过半个时辰,一份真的不能再真的皇族身份就被刘长生给弄好了,虽然故事粗糙了一点,考虑到刘长安这个皇族身份从无到有只有半个时辰,再加上故事是刘长生自己说的——很可以了。
然后,这个一直被刘长生隐藏的秘密,就被攀星楼的密谍无意中发现,最终弄得曹锟都知道了。
深夜,曹锟还没有离开云策的客房,学云策把炒豆子嚼的咯吱吱乱响,一边用发光的眼睛看着云策道:“所以,你爹给你老祖喝毒酒,你老祖就喝下去了,然后屁事没有,你爹怕的要死,连夜带着你跟你母亲跑路去了出云州当野人?”
云策怒道:“我可没有说有毒酒。”
曹锟睿智的摇摇头道:“那一壶酒要不是毒酒,老子把头给你。”
云策怒道:“不可能,母亲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曹锟叹口气道:“再好的人,也经不住长辈总是不死啊,大神官今年马上就一百二十岁了,还活得生龙活虎的,谁受得了当六十年的太子。
你父亲等不及,你可以的,反正你才二十岁,还有时间可以等。”
“他要是见到我一巴掌拍死我怎么办?”
“老人家一百二十岁了,什么事情早就看开了,他明知道是毒酒还喝,也没有一巴掌拍死你爹,说明老人家不在乎。
否则,你以为老人家掌控天下社火,会找不到你们,不是找不到,是不找,甚至觉得让你吃点苦头没啥不好的。
要不然你以为你的名字会出现在玉牒金册上?
找个时间回去看看老人家,应该由很大的好处等着你呢。”
云策烦躁的挥挥手道:“好了,不说我的事情了,你明天为啥是订婚,不是成亲啊,大汉定亲可没有摆这么大的排场的道理。”
曹锟笑道:“我喜欢贺雨那个女人,给她的尊重不能少。”
云策呆滞了一下道:“我记得你上次说的不是这个名字。”
“噢,你说贺柔啊,她死了。”
“啊?”
“啊什么啊,大户人家这种时候是最容易死人的,贺柔守不住自己的位置,死了就死了,反正我需要的是一个贺氏女儿,至于是谁,还真的不是很在乎。”
“你刚才还说你喜欢贺雨那个女人。”
“能给我带来利益的人我都喜欢,女人如此,男人也是如此。”
“卧槽,要是有一个男人能给你带来天大的利益,你岂不是……”
曹锟砸吧砸吧嘴巴道:“只要好处到手,忍一忍就过去了。”
云策叹口气,觉得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曹锟道:“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生死荣辱系于他人之手才是大恐怖。”
说出这句话之后,曹锟也觉得活着没啥意思,抓了一把豆子之后,就告辞回去了。
地位平等之后,跟曹锟说话还是很有启发的,这家伙主打一个真诚,说实话,还总能让人生出吾辈都是苦男儿的感慨。
就是这家伙一旦觉得你对他是个威胁的话,拿刀子杀你的时候,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还是那种一边捅你,一边流泪的那种。
所以,曹锟不是坏人,他只是在清楚明白地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第二天起床后,曹氏的那两个丫鬟就伺候云策洗漱,今天要见的人多,特意抬来了澡桶,云策需要沐浴后再更衣。
曹锟他爹是个色鬼,曹锟也不是啥好东西。还以为曹锟家是一个淫乐窝,自己洗澡的时候必定会有七八个不穿衣服的丫鬟过来伺候,就在云策想着怎么拒绝的时候,四个抬着澡桶进来的漂亮丫鬟就敛身施礼后就退下了,最后,那两个分配给他的丫鬟,也关上门出去了。
让云策拒绝的话噎在喉咙里没机会说。
好好的洗了一个澡,一群丫鬟就涌进来,开始打理云策的头发,衣服鞋袜,以及繁复的各种佩饰。
发型,衣服云策不挑,至于配饰,他看不上那些造型古朴的玉器,金器,选择了一块乌沉沉的散发着梨子香味的木头配饰。
弄完之后,云策对着铜镜看了看,镜子里雾蒙蒙的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嘉公子在镜子里看他,聊斋的意味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被曹领带着来到曹锟的屋子门口,发现他的屋子里此时早就人满为患,以前认识的一些纨绔一个都看不见,来的都是云策不认识的,看样子,在曹氏拿下平州之后呢,以前的那些纨绔朋友已经配不上他的身份了。
曹锟被一群丫鬟簇拥着忙碌,只不过,这家伙在着甲。
云策随便拉过一个纨绔道:“曹兄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着甲,所为何事?”
纨绔看看云策的脸,发现很陌生,也只是楞了一瞬间,马上热情的介绍道:“兄台有所不知,甲胄才是大汉男儿的正装,别看我等都是轻裘软衣的看着不错,实际上,大礼仪还是穿甲胄最为彰显男儿雄风。”
云策拱手感谢道:“小弟来自荒野,这些事情都不懂,多谢兄长指点。”
纨绔笑道:“谁耐烦这些繁复的礼仪,我也是出门前,被长辈耳提面命的,这才记住了一点点,看兄台面生,未请教……”
云策拉着人家的臂膀道:“出云州野人云策,敢问兄台大名。”
纨绔眼睛明显一亮,同样亲热的拉住云策的衣袖道:“原来是项城主人到了,愚兄这可眼拙了,失敬失敬,在下彭城彭昼。
家父在项城亲眼见了云兄的战绩,回来就训斥我不思进取,哈哈哈,这顿无妄之灾只能算在云兄身上了,一会,必定要多饮几杯。”
云策哈哈笑着连连应承,片刻时间,他已经跟十几个纨绔相交莫逆了。
其实,云策挺喜欢跟纨绔们交朋友的,总体上,他们做事情漂亮,说话又好听,只要你一直有用,他们就能一直让你觉得生活在一个很有温情的社会里。
搞不明白,好多书里面的纨绔为啥不是蠢,就是坏,一场酒宴下来,能起身八十次给你倒酒,斟茶的人怎么可能是蠢蛋?
曹锟好不容易披甲完毕,就连云策看了都忍不住喝一声彩,因为,这是一套以白银为底色的黄金甲。
别说云策穿着丝光帛抢不走人家的风头,就算穿上大汉最贵的丝罗也休想在这套铠甲跟前占到任何便宜。
当然,如果云策肯裸奔的话,应该能胜过曹锟一筹。
第239章 都是阴谋家
云策笑吟吟的陪在曹锟身边,跟着他一起迎接宾客,只是迎接着,迎接着,云策感觉不太对了。
因为,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有很多都是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子,这些人行走如风,手臂摆动有力,走在人群中尽管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给人一种横冲直撞的感觉。
如果,这些人穿上甲胄的话,应该就是一个个的人形坦克。
云策都觉得这是一群危险人物,曹锟却带着笑脸,一个个的拉着手叙话不说,还让跟在他们身后的曹领把这些人一一领到最能彰显亲密的后宅宴会厅。
等又一波这种体型的壮汉被曹领带走后,曹锟就对云策道:“这就是贺田家的虎贲军。”
云策指指脑袋道:“不是说……”
曹锟趁着没有客人的间隙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有多少人会为了区区钱财就往自己的脑袋里钉钉子?”
“所以,贺田家的虎贲军其实是有问题的。”
曹锟继续冷笑道:“威逼利诱,贺田无所不用其极,这等阴险狡诈之禽兽,正适合我等乳虎拿来磨牙。”
“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不愿意加入贺田虎贲军的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