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破阵曲 第12节

  小野猪的肉肥嫩多汁,撒一把椒盐就是无上的美味。

  云策一边啃着小野猪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野猪精的身上。

  可能是食物多了就不珍惜的缘故,以前能把一条手臂一点不剩吸收成焦炭的液体金属,在面对野猪精庞大的身体的时候,却好像没有吸收多少,那头野猪精的尸体也仅仅是显得枯萎了一些。

  云策取出刀子在野猪精身体上划一刀,发现野猪精的血液已经凝固在血管中了,用时间推算一下就明白,金属液体爬上野猪精身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野猪精就已经死掉了。

  云策啃一口猪腿,细嚼慢咽下去之后轻声对液体金属道:“必须是活着才成吗?”

第19章 打鼓的女人

  时间与生命是息息相关的。

  生命是时间的计数点,时间是生命的载负者。

  生命一旦消失,时间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超脱桎梏的方法。

  云策抬头看一眼快要被云彩遮蔽的太阳,觉得时间还在,再看看手腕上护腕,又觉得生命这东西也可以从一种能量变幻成另一种能量被储存起来,也是神奇啊,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能量不灭定理,挺好的。

  平缓的河湾地一向是人类喜欢的居住地,在这条河的下游,有人类生存的概率很大。

  不知道这条河下游居住的人是什么模样,云策还是决定洗把脸,穿一件干净的衣服见他们,至少,穿一件肮脏衣服的人跟一个穿着干净的人对旁人的威胁程度是不一样的,当然,主要是观感不同。

  蹲在河边洗了脸,洗了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一套干净凉快的速干服,云策就把装好稳定翼的竹舟推下了河,拿着削好的两头桨就上船,用桨叶轻轻的推一下竹舟就荡进河里,稍微挣扎一下就顺流而下。

  河流并非是一块整体,相反,因为流速不同,它是丝丝缕缕的,怎么说呢,很像是剥皮后人的肌腱。

  有一个将近一米长的稳定翼,竹舟在河里漂流的时候没有左右摇晃以及倾覆之忧,云策的注意力并不在河水上,这东西既然是现实存在的物理性的东西,那么,它的特性应该是极其稳定的。

  河里的鱼就不一样了。

  这里是低海拔地区,看环境,有着强烈的亚热带雨林气息,地球上的这个环境里,生长着很多凶猛的水生生物,比如鳄鱼,比如河马。

  竹舟在河里狂奔了一个小时之后,河岸两边依旧是一片洪荒模样,有不少来河边饮水的野兽盯着河里穿行的云策,垂涎欲滴。

  倒是河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里面有一些颜色鲜艳的鱼安静的在水里面游着,对竹舟这种外来的东西毫无兴趣。

  按理说,鱼的颜色不应该太显眼,颜色太鲜艳的鱼很容易招来捕食者,既然这些红色的鱼不在乎,就说明人家不怕捕食者,或者说,人家自己就是最厉害的捕食者。

  河水在一座巨大的山面前拐了一个近乎一百二十度的弯,看一眼天边用来定位的隐约可见的半个月亮,云策明白,河流转道向西了。

  拐弯处的水流非常的颠簸,出了拐弯之后,河面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河水几乎不怎么动弹了,狭窄的河道呈扇面铺开,波光粼粼的非常好看。

  大山过后,再无高山,至少视野范围内不见高山。

  一眼望去全是平坦的草原,没有人,只有几只身形高大的怪模怪样的野兽带着幼崽在草原上倘佯。

  看到成片的草原之后,云策的心就凉了一大半,如此肥沃平坦,水利便利的地方如果还没有出现大片的农田,这是不符合云策对文明人的认知的。

  耕种,农业,这是融化在汉人血脉里的本能,一块地方好不好,对汉人来说,只要看它是否肥沃,是否适合耕种。

  河水荡漾,送竹舟下游,在一处洄水湾中,云策弃舟登岸,回头看一眼竹舟,想要收到龙珠里,龙珠毫无动静,看样子这么大的东西它装不下。

  于是,他就把竹舟从水里捞起来抗在肩膀上上了岸,找到一处草木繁盛的地方把竹舟藏起来,藏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这里别说人,连野兽都看不见一只。

  草丛里倒是出来了几个蛇一样的辣条状动物,羞恼之下,也就随手打死了。

  才把打死的动物丢水里毁尸灭迹,耳边就传来一声鼓响。

  这一声鼓响很是轻微,但是,落在云策耳中就如同惊雷一般。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云策听的很是仔细,再一次确定了是鼓声,还是有一定韵律的鼓声,这就可以排除掉风动,水动,或者某个无聊野兽在拍打肚皮。

  鼓声里有一股子昂扬的气质,这就可以被称之为艺术了,而艺术这个东西,野兽不懂。

  云策跑的很快,几下子就越过了大片的草原跟小丘陵,等距离鼓声很近了,就停下脚步,拿出望远镜朝前面看。

  前面是一个小丘陵,不过,这个丘陵不高却很大,就像平地上长出来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馒头。

  一个青衣女人在最高处敲鼓,那面鼓也很大,直径大概有四米,所以,那个女人敲鼓用的鼓槌也很大,足足有两米多。

  虽然鼓大,鼓槌也很大,那个女人敲鼓的动作非常的娴熟,对韵律的掌握也非常的精准。

  云策仔细看了一下女子的长相,就沿着土坡走了上去,见女子打鼓打的忘我,就蹲在边上仔细地欣赏女子打鼓。

  鼓很大,所以声音也很大,距离近了,鼓声就有些声震四野的味道。

  打鼓的女子年纪很轻,长得有点年轻版的林青霞,尤其是斜睨云策的那一眼,很有些东方不败的意味。

  她的头发不太长,只有一尺多,皮肤的颜色跟云策差不多,稍微黑了一点。

  这些不算啥,云策就是发现这个女人的长相似乎跟自己是一个种族的,这才选择靠近。

  唯一让他心惊的是,这个女人穿的衣服是汉服,不是小仙女们在景点穿的那种仙气飘飘的汉服,而是真正属于汉代妇女穿的襦裙,上面是一件上衣,下面是一条裙子的襦裙装。

  如果这个女人头上不插一根木簪的话,云策还不至于那么难受,这个女人头上的那根木簪子已经包浆了,这明显是日常使用的东西,也就说明,这个时代女人的服饰就是这个模样的。

  距离虽然近,云策还是仔细打量了女人服饰的材质,像麻,不是棉布,更不可能是丝绸。

  云策蹲在地上挠头,还以为自己会来到一个科技发达的赛博朋克世界,或者高太空文明的世界,这样的话,如果龙过上几年来接自己的话吗,多少能弄一点地球没有的高科技回去,发财也好,升官也罢,总之都是有用处的。

  看了这个女人的服饰之后,云策很确定,自己这一趟是来扶贫的。

  就在云策抓耳挠腮的功夫,女人终于打完鼓了,她随手把鼓槌一丢,就快快的来到云策面前张嘴道:“叽里咕噜,叽里,叽里咕噜……咕噜”

  云策茫然的瞅着这个好看的女人,眼中一片茫然之色,说实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可能在宇宙旅行的时候云策丢了很多的血肉,所以,他的身高不如女人,女人以为他还是一个没长成的幼崽,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捏捏他的脸,掀掀他的鼻子,还掰开他的嘴巴看牙齿。

  开始还挺高兴的,后来脸拉下来了,仔细看了云策的脸,还摸摸他的嘴唇,可能觉得云策没胡须,怀疑他是一个女人,还要拉开他的裤头检查,云策大惊,连忙逃开。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云策听着这个女人鬼叫,瞅着这个女人眼中暗藏的狡狯之色,虽然听不懂这个女人在说啥,只是觉得她在骗他。

  云策泪流满面,自从来到这个星球之后,自己终于再一次遇见想骗他的人了,这如何不让他感动的涕泪交流。

  女人见他在哭,还温柔的用袖子帮他擦眼泪,如果她能再掩饰一下眼中的得意之情,或者把上翘的嘴巴下压一下,云策一定会更加感动的。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为啥要骗他,不过呢,无非是骗财,骗色,或者想要骗他的衣服跟鞋子,毕竟,除过这几样,他现在啥都没有。

  “咕噜噜,噜噜咕。”

  女人热情的牵起他的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云策刚才让女人拉的是他的左手,腕带已经跟女人的触碰在了一起,见腕带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可以排除这个女人是精怪的可能。

  反正自己现在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跟着这个女人走算是一条不错的路。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咕噜,咕噜。”

  女人很是健谈,云策无言以对,只是随着女人走。

  有时候女人会跳一下,还示意云策也跳一下,有时候女人会笑一下,示意云策也笑一下,云策跟一个大傻子一样照做。

  可能确定云策不是一个傻子,在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女人就把一大捆树皮放在云策肩膀上,她继续拉着他走,就没有放手的时候。

  见云策扛着一大捆树皮还能健步如飞的走路,女人又把一大捆剥好的树皮放在他肩膀上,见云策似乎还能承受,于是,云策的肩背上就放满了树皮,需要不时地用右手撩拨一下垂落的树皮,才能看清楚路。

  尽管知道这个女人再把他当牲口使唤,云策担心女人不带他,不得不表现出一点点能打动人家心的东西来,比如,他看起来年纪小,却力大如牛。

  “咕哩哩,咕噜吧叉……”

  女人的声调忽然变了,带着少许的欢快之意,云策用右手拨开害事的树皮,就看到在丘陵的另一边,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房子。

第20章 变色龙的第一变

  “噗通,哈噗通。”

  云策听的出来,这个女人说话的方式有点像闽南地方的方言,还是闽南那片区域中某一个小地方的方言,最要命的还应该是小地方方言演变了好多年的变种。

  这就没办法猜了。

  不过,云策还是准确的把女人刚才说的那句话给翻译出来了,意思是——河口,河口寨。

  这并非是云策胡乱猜的,而是木头围墙中间的大门上写着呢——河口寨!

  云策听不懂汉朝流传下来的雅音,为了当官练得一手好毛笔字,其中,就有汉隶书,这种书法厚重,写好了最能安定人心,因此,对于寨门上的大字自然是认识的。

  没有他这种诡异经历的人是理解不了始皇帝书同文的伟大之处的。

  不过,这也不对劲啊,云临川说黄帝乘龙飞天,难道说,黄帝来到这里之后,重新演绎了一遍历史?

  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历史其实就是无数种巧合的表述,因人而成历史,因事件而成历史,黄帝即便是乘龙飞升了,最多也就云策目前的模样,他不可能把地球上的历史演绎再复制一遍的。

  不说别的,仅仅是字体的演变,黄帝就不可能把仓颉造出来的原始字直接演化成汉隶的,背着一大捆树皮,云策沉吟片刻,就对面前出现的汉朝人打扮的事情释然了。

  中国的历史很长,曾经有几百亿人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中间一定出现了很多不为人所知的事情。

  云策依旧被女人牵着走,抵达寨子的时候发现门口有守卫,守卫也是女子,年纪也不大,估计在三十岁左右,长得不怎么好看,身材很好。

  “叽里咕噜咔嚓……”

  女人对两个还算年轻的女人说了一句话。

  那两个女人就放弃了自己的守卫职责,围着云策看,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毛病,都是喜欢动手动脚的捏脸,捏胸,云策躲避一下,她们就笑得直不起腰。

  进了寨子之后,云策就明白为啥是女子看门了,因为男子都是残废,有少了一条腿的,有少两条腿的,伤残的五花八门,断一条胳膊的就算是伤残人士中的佼佼者。

  还以为这些男人可能稳重一些,毕竟,他们身上的军人味道,云策隔着十几米都能闻到。

  一个没了两条腿看起来依旧彪悍的男子,用手抓着两个板凳来到云策身后,一把就捏在云策的屁股上,对女人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女人得意的看着云策道;“哇噜,哇噜。”

  云策挣开那个残废的手,抬腿就踢了过去,没腿男子伸出一条手臂格挡,虽然被云策大力踢出去,人家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又回到云策面前,一只黝黑如铁的手臂就像鞭子一样朝云策下三路捣过来。

  云策抓住残废老汉的手,稍微用点力气就把这个咸湿老残废甩起来朝远处的草堆丢了过去。

  老残废的身子撞塌了草堆,爬了好一阵子才从草堆里爬出来,冲着云策大喊道:“嗖啷,嗖啷,嘎嗖啷。”

  女人闻言一蹦老高,顾不得掉在地上的树皮,拖着云策就朝一座木屋跑了,后面跟着一群能跑能跳的女人,孩子,以及以及一群用各种方法走路的残废。

  进了木屋之后,女人就把云策关屋子里,自己站在门口朝门外的吐口水,外边的人也冲她吐口水,终究寡不敌众之下,愤怒的把门关上。

  见到坐在板凳上的云策她好像又高兴起来了,从吊在梁上的一个篮子里掏出一块绿了吧唧的馒头状东西递给云策。

  云策不为所动,那个女人就拿起那个绿了吧唧的东西放嘴里咬一口,然后递给了云策。

  云策皱皱眉,没有接,捡起一根小棍子,在地上用汉隶写道:“你们是谁,我在哪里?”

  女人见云策在地上乱画,看清楚像是字,就跳起来道:“西利盖拉。稀里哗啦的?”

  云策把木棍递给女人,女人一把抓着木棍,咬着舌头一笔一划的地上写出老大一个字——娥。

  写完就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喏。”

  云策点头表示知道,在地上又写了自己的名字给这个叫作娥姬的女人看。

  这一次,女人死活不接木棍,一张原本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了。

  云策暗自呻吟一声,这表示,这个女人,就会写她的名字。

  如今,云策着急给自己定位,着急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明明见到了同类,却无法沟通,让他有些发狂。

  好在女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智慧的,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十五分钟后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花白胡子老残废。

  老残废坐到云策对面,从篮子里取出几片木牍,云策就没有跟他对话的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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