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王之令,深夜不得擅自出营!”
宇文洛生冷冷的看着这几名士卒,厉声道,“我有重要军情要面见大王,若是让武川城内之人跑了,尔等便是死罪!”
这几名士卒开始有些迟疑,互相对视一眼,即便如此也没有让他出去。
宇文洛生当即开口,“不若这样,尔等遣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大王,或是现在便去唤来几名同袍随我前去面见大王?”
这几名士卒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转身去找人。
而宇文洛生则将宇文连、宇文泰、念贤等人叫了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骑马便往卫可孤的大营方向前去,行进了片刻,马背上的宇文泰突然‘哎哟’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纷纷猛拽缰绳勒马停下。
宇文泰演技逼真,一脸痛苦之色的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黑獭,你怎么了?”
“阿哥,我腹中绞痛难耐。”
“这……”
宇文洛生看向一旁的士卒道,“这位弟兄,黑獭腹痛难忍,不若尔等留下一人在此看着黑獭,若是他依旧腹痛,便将其送回营地,可好?”
士卒们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而是看着已经趴在马背上不断哀嚎的宇文泰。
出营之后,他们怎么可能让宇文泰一个人留在这边?
但看他没有披甲,甚至连兵刃都没有,而且是个不起眼的黑瘦孩子,想来也没什么威胁。
为首之人看向一名士卒,这士卒身材魁梧,脸上有着数道伤疤,一看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最主要这人身上披着甲。
“你留下来照看宇文四郎,我等继续赶路。”
“喏!”
宇文洛生连忙拜谢,旋即驾马来到宇文泰身旁,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便转身继续驾马向前。
宇文泰‘艰难’的从马背上滑落,依旧痛苦的捂着肚子,语气虚弱的开口道,“我……我去屙屎。”
这士卒只是盯着他。
宇文泰急匆匆的跑了一小段距离,确保在士卒的视线内,做出一个解开腰带的动作,然后蹲下去。
黑黑瘦瘦,个头不高的宇文泰,借助着草丛和夜色,仿佛拥有了天然的保护色。
一刻钟过去,完全没了动静。
这精壮士卒试探性的喊了两声,“宇文四郎?”
依旧无人回应。
精壮士卒下意识将一只手放在腰间环首刀的刀柄上死死握住,旋即警惕的朝着宇文泰一开始所跑的方向慢慢摊了过去。
忽而一阵大风刮来,吹的草丛作响。
一点点靠近后,这精壮士卒抽出环首刀,用手中的刀将草丛拨开。
没人?
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精壮士卒猛的一回头,借助着月色却看见在他眼里黑瘦矮小的宇文泰,如同猛虎下山般朝着他飞扑过来,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牛角尖刀,散发着渗人的寒芒!
宇文泰如同个黑猴子似得,飞扑到精壮士卒的身上,不给其反应的机会,手握反握牛角尖刀直挺挺的扎进这名士卒的脖子。
“呃……”
精壮士卒被偷袭后,双目圆瞪,嘴巴张大,想要发出喊声,但是气管被尖刀刺穿,灌进了鲜血,哪里还能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呃呃的声音,如同受伤后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挣扎着,欲要将宇文泰给甩下来。
但宇文泰双手死死扼住他的脖颈,鲜血喷了满身一脸,右手还将牛角尖刀进一步插深扭动,不管这精锐士卒如何挣扎,就是不松手!
最终。
士卒的气力渐渐消散,双目也渐渐失去光泽,彻底失去生机,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宇文泰这才松开手,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气力同样也已经到达极限,手脚胳膊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缓了片刻,恢复了下力气,宇文泰强撑着起身,将这士卒的尸体扛到肩上,来到马前,肩膀用力一发,便将其横着扔到了马身上。
看着地上草上的血水,他只能把一些显眼的给草草遮掩一二,好在此时是夜里,一片漆黑,不凑近仔细端详,也不太能够发现,尸体则是不能留在这里,他准备骑马带着尸体跑出一段路去,再找一个隐蔽处把尸体扔了。
只要天亮前没有被发现,那就大功告成。
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赌。
但只能赌。
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漫天的星辰,又远远望了望远处染着篝火的叛军营地,然后头也不回的打马向武川方向疾驰而去。
三哥说的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夜神必佑我!
PS:前文有一处错误,宇文颢并不在武川城内,已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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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出城,杀敌!
“速速开城门,我乃朝廷特使黄门侍郎郦道元!”
平城外来了一伙不速之客,引起城门上守军们的注意。
叛军虽然还未打过来,但对整个平城所造成的影响却极大。
作为大魏的故都,其城防坚固,上一次柔然人南下劫掠对平城就无可奈何,仅仅只是在周边抢了一圈就跑了。
眼下。
北方六镇的叛军不知何时会杀过来,被抢过一次的百姓们或是拖家带口的跑到城内避难,或是选择背井离乡遁走别处。
城军对马蹄声极为敏感,生怕是前方友军没抗住,叛军势如破竹般的打过来了。
待到城门值守士卒仔细一看,发现才数十人,且对方自报来历身份,这才将其放了进来。
随后便带着郦道元这一伙人到城内直接面见北讨大都督李崇,广阳王元深。
郦道元一路星夜兼程,风尘仆仆。
“见过大都督,见过广阳王。”
他强打着精神拱手行礼,看上去就是个极为有涵养的文人。
“未曾想到朝廷竟将善长派了过来。”
李崇略显诧异,郦道元早些年就在洛阳为官,后面得罪了当时的权臣高肇被人诬陷后,高肇直接罢免其官职。
罢官回家后郦道元也不恼,反而是在家中潜心研究,耗费心血精力将《水经注》撰写出来。
这一看,想来是朝廷又启用郦道元。
“我本想在家读书,奈何陛下诏令。”
元深与其没有故交,便急着询问,“此番前来可有陛下或太后的诏令?”
郦道元点点头,不急不缓的回答道,“有陛下诏令,特令我快马北上。”
当初从云中退守平城时。
李崇除了让费穆带兵在云中镇守外,还亲笔手书公文令人快马加鞭的将前线消息传回洛阳。
在公文中除了向朝廷言明前线失利以及请罪外,再次提议让朝廷对六镇‘改镇为州’,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分化叛军。
六镇之所以会乱起来。
李崇看的很清楚,一来是年年天灾,朝廷不肯赈济真活不下去了。
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朝廷对六镇过于苛刻,明明在最苦的地方为国戍边,却得不到公正的对待,几十年的愤怒积累下来,有人带头举旗造反,开了这个口子便便让六镇军民积压的情绪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若是能够‘改镇为州’,只要能公平对待六镇军民,便能安抚其心,让叛军不再上下一心即可。
毕竟叛军中的绝大多数军民,无非就是随大流,造反的心并不是那般坚定。
“陛下已经同意将六镇改镇为州,各镇在册军户,非是因获罪发配迁徙六镇者,皆改其户籍,免为平民。”
“好!陛下英明!”
李崇暗自叫了声好,当即便唤亲卫前来,令其将消息传往云中费穆处助其稳定军心,并让费穆也遣游骑北上,广传消息,务必要让叛军都知道朝廷已经‘赦免’他们啦,大家不要再闹啦,继续当大魏的守法良民吧。
他进而问道,“可还有其他诏令?”
郦道元摇摇头。
李崇面容一滞,合着自己白高兴了。
就这?
六镇乱起来之前,‘改镇为州’确实可以安抚民心,可现在人家闹起来了,尤其刚刚才接连击败朝廷平叛大军,士气正盛,统战价值打了出来。
这时候只靠‘改镇为州’就不管用了,还得辅以额外的好处,不然人家闹了这么久不白闹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陛下不懂,难道元乂、元雍这些人也不懂?
还是说舍不得给好处?
朝堂上竟是些虫豸,这大魏怕是……
他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兴致索然的开口道。
“善长可先在城内歇息数日,待到消息传遍后,再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带军北上,招降、安抚叛军。”
“善!”
李崇当即便要设宴招待郦道元,元深并没有一同前去,而是回到自己府上。
刚一回府便有心腹前来禀报。
“大王,长流参军回来了。”
元深听到这消息,大喜,顿时加快了脚步。
推门一看,于谨早已在房内等候,看见元深后,于谨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大王!”
“思敬不必多礼,劝降之事如何?”
元深连忙问道。
元深跟第一时间就跑路的怂包蛋临淮王元彧不同,元深颇有能力,早在第一时间便想着去拉拢东西高车诸部来共同抵抗叛军。
之前他得到消息说破六韩拔陵已经成功说服乜列河,乜列河准备率领本部三万人前去投靠破六韩拔陵。
元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大惊失色,是于谨站了出来,主动请命愿意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乜列河再次归降朝廷。
于谨跟于烈是同宗,之所以沦落到来元深手下当个长流参军,主要也是因为受到于忠与胡太后的决裂的牵连,不然以于家之前的权势,他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遇。
于谨回答道。
“乜列河已经同意归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