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勾了勾手，将里卡多给喊了过来。随后，他从里卡多的马鞍袋里拿出一个钱袋，扔到了贡萨罗的手中。
感受着沉甸甸的钱袋，贡萨罗立刻就匍匐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亲吻了利奥的靴子。
随后，他站起来，把钱袋扔给了自己的同僚。而他本人，则在自己的胸口不停地画着十字，嘴里念叨着什么。
看着他这样迷惑的行为，利奥决定打断一下。
“你知道蒙特勒伊的威廉手下有多少军队吗？他是不是要保卫罗马？”
“是的，大人。”
贡萨罗连忙回答道：“威廉的手下有大概一百多个诺曼人，他们都是打仗的好手。还有三百个意大利人，从利古里亚来的，他们也一样没有薪水。其他的，就是我们了。”
“嗯，我知道了。”
利奥点了点头。
看来，罗马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
教廷可用的部队，就只有蒙特勒伊的威廉手下的那些人。至于其他的，就只能靠武装起来的罗马市民了。
这些市民的战斗力，可以打个大大的问号。
中世纪的罗马市民，早就不是古典时代的罗马公民了。他们不擅长打硬仗，反倒是热衷于痛打落水狗。可以说，他们已经把古代的一切美德都丢掉了。
只不过利奥缺一个导火索。
而这个导火索，很快就自己出现了。
当利奥的大军抵达罗马城下时，他们发现迎接自己的，不是罗马市民的欢迎，也没有教士们的祝福。
相反，他们听到了咒骂。
无穷无尽的羞辱、诅咒向着士兵们袭来，让他们大为不解。
我们不是教廷的守护者吗？
刚刚成为骑士的马尔科站在了第一个，对着市民们解释了起来。
“放俺们进城！俺们是刚从加埃塔打了胜仗回来的！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俺们也是教廷的人！”
可是，回答马尔科的不是理解。
城墙上的罗马市民伸出手，对着马尔科这位科西嘉人破口大骂。
“乡巴佬，滚出去！”
“你这头畜生！恶魔！”
“不许进入罗马！”
听着这些辱骂，马尔科瞪大了眼睛，眼神当中满是怒火与不解。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指向了城墙上的那些罗马市民。
“你们说什么！”
马尔科的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直指着那些羞辱他的罗马市民。
谁知，就在这时，城墙上忽然飞了一块石头下来。
小小的石头，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马尔科飞了过去。所有的士兵只能看到，马尔科被石头集中了面部，然后向后倒了下去。
“马尔科！”
第96章 让台伯河燃烧
来自科西嘉的士兵们连忙冲了上去。
罗马市民们爆发出了嘲笑声，随后就是更多的石头，朝着这些步兵袭来。
他们举着盾牌，在石头雨里将马尔科给带了回来。
几乎所有士兵都看到了。
马尔科的脸上满是鲜血，被士兵们拖着回到了本阵，一路从队伍最前面，拖到了位于最后方的利奥。
沿途的士兵都傻眼了。
士兵们回想起了自己在图斯库卢姆的战斗，联想到了他们在加埃塔的围攻。他们还记得，自己正是奉罗马教廷之命，才奔赴战场的。
可教廷用什么报答他们？
当利奥看到马尔科满脸是血的时候，也是心头一惊。
该不会死了吧？
虽然利奥对马尔科了解不多，但这个家伙的运气实在是好，完全称得上是福将。要是他真的死了，利奥可能都要自我怀疑一下。
他从马背上翻下，来到了马尔科的面前。
“大人，罗马人用石头砸他！”一个科西嘉人跪在了利奥面前，“求您为我们主持公道！”
“等一下。”
利奥推开了那个士兵。
他来到马尔科面前，将手放在了马尔科的鼻子前，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随后，马尔科也睁开了眼。
“大人......”
“放心，罗马人完蛋了。”
当鲜血出现的时候，利奥就有了理由。
在他站起来时，所有的士兵都看着利奥。他们想知道，利奥究竟会怎么处理。
利奥要站在教廷所谓的“法理”那边，还是站在他们这边。
“战士们！”
雄浑有力的声音，激得所有士兵都挺直了腰板。
“作为一名得到过祝圣的主教，我是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罗马的。作为我们所有基督徒最神圣的领地，罗马应当是不容侵犯的，纯洁的，无瑕的。”
“可现在，罗马城里都是什么人！”
利奥忽然指向了罗马城，城墙后的讥笑声，还都被士兵们听在耳中。
“这座城市里，只剩下了小偷、骗子、流氓！他们策动教廷，把我们这些虔诚的教徒，哄骗到前线去为他们卖命。等到我们流干了血，他们又不愿意给我们应得的报酬！这是欺诈！一次耻辱的欺诈！”
这番发言，让士兵群情激愤。
他们纷纷敲打起了盾牌，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倘若让这些人继续留在罗马，那就是对整个基督教世界的侮辱！也是对我们的羞辱！看看马尔科！一个虔诚的战士，只是想解释，结果遭到了这样的对待！”
当马尔科被推出来的时，士兵们就更加愤怒了。这毕竟是一个鲜活的例子，比任何言语都有效果。
现在，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战士们！”
利奥从科拉多的手中接过了一柄长剑，紧紧地握在了手中，锋锐无比，寒光四溢。
“我们可以光荣的战死，但决不能死于如此屈辱！”
“我从未想过让你们对罗马发起进攻！”
“但罗马背叛了我们，教廷背叛了我们！他们沉浸在权力当中，对整个基督教世界撒了谎！现在只有一次机会，可以拯救教廷，拯救基督教世界！”
“如果我们不能拯救教廷，那就让台伯河燃烧吧！让烈焰清除一切的罪恶与污秽！”
说到这儿，利奥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罗马城。
“以天父上主之名，跟我前进！”
“前！进！”
士兵们再也不压抑他们的情绪了。
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如同巨石落入水中，激起的巨浪将吞噬周围的一切。原本躲在城墙后的罗马市民还在沾沾自喜，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一面面战旗在城外竖起，仿佛在宣告着他们的怒火。
辎重队伍中板车上的蒙布，也被完全掀开。里面露出一条条登城长梯，就像早有预谋似的。
这一刻，少部分士兵才明白，利奥或许是早就预料到了。但更多的士兵已经陷入了狂热，完全没有思考这件事，而是直接投入了战场当中。
“跟我走，进攻！”
利奥见到士兵都做好了准备，就走在了第一个。在他的身边，来自托斯卡纳的骑士们正保护着他。
玛蒂尔达无比紧张，她看着利奥，又看向了自己的骑士们。
“圣母玛利亚在上，请您庇佑利奥。”玛蒂尔达祈祷着，“不论他胜负与否，都请您让他完好无损地回到我身边。”
她祈祷着的时候，一排排比萨弩手从她身边走过。
这些熟练的沙场老兵，最先进入了战场。
当他们逐步推进的时候，罗马的城墙上还是一片混乱。绝大部分市民都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敢直接攻击罗马。
即使是洛林公爵，也没这么大胆。
绝大部分的罗马市民，已经忘记了几十年前，德意志人南下带来的惨剧。他们在教廷的庇护下，享受了太久的和平，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抵抗了。
比萨弩手们抓住了这个机会。
城墙上的反击稀稀拉拉，甚至没法迟滞他们的前进。他们小跑着进入了射程，随后抬起了手中的重弩。
“砰！”
弩弦迸发出恐怖的响声，箭矢带着强劲的旋风划破空气，飞到了城墙上。没来得及低下头的罗马市民，就这样被箭矢射中，倒在了血泊当中。
罗马人完全没有反制手段。
他们被比萨弩手压得抬不起头，城里的弓弩手数量也很稀少，即使发起反击，也没法造成太大影响。
科西嘉步兵们则快速推进着。
他们扛着一整块木板，在遇到壕沟的时候，就将木板扔了下来，形成了一座小桥梁。扛着登城梯的士兵飞奔过这座简易桥梁，立刻就把登城梯架在了城墙上，开始直接用蚁附战术，开始进攻罗马城。
蚁附战术，是最残酷的方法。
士兵们可以依赖的，只有一个脆弱的登城梯。如果守方的经验足够丰富，那自然可以轻松应对。
可罗马市民不会。
利奥麾下军队的快速推进，已经把他们给吓傻了。
“反击！反击！”
少部分有经验的军士，试图组织起反击。但是城墙上罗马市民的溃败已成定局。
当第一个科西嘉轻步兵登上城墙的时候，他只是挥舞着短刀砍翻了一个市民，周围的市民就开始逃窜了。
他们的上帝没有庇护他们。
第97章 让台伯河燃烧（二）
“敌人打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