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们也发现了。
他们和教廷军的差距，似乎不止是武器。
站在营墙上的教廷军，就像是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给这些军官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心理阴影。曾几何时，东罗马的军官们也认为，自己才是欧洲的主人，是拥有最强大军事力量的国家。
但现在，他们的自信被彻底碾碎了。
而利奥坐在营帐里，光是听着军士们的报告，就可以判断出大概的情况了。
“我估计，东罗马军队已经知道错了吧？”
利奥靠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
“布林尼乌斯似乎没有认错的想法。”西奥多拉说道，“他到现在都没来找您，说明他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嗯哼。”
对于这种人，利奥不置可否。
布林尼乌斯之于东罗马，绝对是名臣良将那个级别的。他除了稍微有一点私心之外，绝大部分的决策，都是基于东罗马帝国的利益而作出的。
可惜，利奥要的不是这种人。
他还是有点太爱罗马了。
“把这里的所有事，如是记录下来，然后汇报给阿莱克修斯。”利奥说道，“我想他应该会稍微收拾一下这里，让联军看上去体面一点。”
“是。”
里卡多将利奥的话记录了下来。
“然后，就该我们动手了。”
利奥拍了拍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大帐之后，看向了放在营地当中的火炮。
“给士兵们下令，准备进攻尼西亚。”
第479章 尼西亚
“轰！”
雷鸣般的炮声响起，裹挟着热浪，将尼西亚的城墙砸碎。巨大的窟窿，将突厥人的信心彻底粉碎，也让他们意识到，这支军队和之前的东罗马军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军队。
城墙上的突厥人四处躲避，不时发出惨叫声。而在断壁残垣之中，尚且还有无数被掩埋的突厥人，只能无力地躺在废墟之下，等待着死亡。
火炮的登场，让战斗瞬间倾倒。
而军团士兵们的挖掘着壕沟，将幕墙推上去，掩护着士兵们工作，将道路清空的同时，还有保加利亚的弓箭手压制着城墙上的突厥人。
无数道纵横弯曲的壕沟，在终点和两侧都配属了幕墙。
这些道路，将会掩护士兵们前进。
同时，原本被东罗马士兵丢在道路上的攻城器械，还有一具具尸体，也都被军团士兵们推到路边，甚至还带了一些回来。
在东罗马士兵看来，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天神下凡。
军团士兵们面对突厥人的进攻，完全称得上轻车熟路，甚至十分轻松。和尼基弗鲁斯手下的那些突厥人相比，这里的突厥人装备更差，甚至射出来的箭都稀稀拉拉的。
他们甚至连骨箭都用上了。
利奥手中拿着一支骨箭，然后递给了伊琳娜。
“敌人的状态也不好啊。”
伊琳娜端详着骨箭。
“要不是没有正经的箭可以用，我估计他们绝对不会用上这种东西......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说着，伊琳娜便将骨箭扔出去，刺在了自己伙伴的盔甲上。
骨箭在锁子甲上弹了一下，甚至都没有留下痕迹，就直接飞了出去。
东罗马帝国的突厥雇佣兵，可不会用这些箭。
利奥当然也这样想。
“我还以为突厥人会有多利害呢。”利奥说道，“没想到他们的情况这么差。”
“所以希腊人到底是怎么输的？”
格里高利东张西望，看着战场上的情况，心中十分不解。
做这些准备工作的主力，就是他的第四军团。因为有和突厥人交手的经验，所以他们准备相当充足，甚至有些冗余了。
他的确不太理解。
在战斗之前，格里高利事先让军团士兵们做了相当多的准备，让士兵们穿上了厚重的盔甲，并且特意加厚了幕墙，也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提防突厥人从城中冲出来袭击。
然而，如此之多的准备，却遇上这样的敌人，让格里高利不由得感到了一些困惑。
前段时间，突厥人打希腊人的时候，看上去还非常凶猛啊。
怎么到了今天就不行了呢？
“可以让军团士兵直接进攻了。”
随着利奥的一声令下，军团士兵们开始行动。
弓箭手开始集体弯弓拉弦，箭矢如雨点般向城墙上的突厥人射去。尽管敌人依旧在混乱中竭力反击，但从他们的反击密度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士气已经彻底瓦解了。
火炮这样的武器，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军团士兵身穿沉重的盔甲，面无表情，步伐坚定，在号声和鼓点当中，一步步走向城墙的缺口。
数百名士兵如一条巨龙般缓缓行进，涌向城墙缺口所在的位置。
而在那边，少量的突厥人集结起来，颤颤巍巍地握着长矛。
断裂的城墙，似乎是他们的掩护。
但很可惜，军团士兵们大多是在西欧练出来的。
西欧这个穷乡僻壤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城堡。不论是什么样的城堡，军团士兵们都打过一圈。眼前的尼西亚城，对于军团士兵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进攻！”
马尔科提着长剑，身后的旗帜摇摆着，鼓舞着军团士兵们冲进缺口，冲击着突厥人的防线。
士兵们手中的长枪不断地戳刺，将挡在面前的突厥人扎成筛子。随后，他们灵活地攀爬着，踩着碎石和断瓦，伴随着阵阵哗啦声前进着。盾牌高高举起，抵挡住了反向的箭矢和短刀攻击。
在这种熟悉的场景下，军团士兵们的训练与装备优势彻底展现出来，直接将突厥人按在地上暴打。
而在缺口两侧的城墙上，试图进行反击的突厥人，被比萨弩手们的弩箭精准命中，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的身体撞飞出去，似乎任何铠甲在弩箭面前，都像纸一样薄。
“清理道路！”
随着一线军团士兵杀进去，后续的军团士兵们，立刻开始清除缺口处的道路。
这也是他们最熟练的工作。
军团士兵们将碎石推开，随后铺设上木板，瞬间形成了一道可以快速通过的道路，为前方的军团士兵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支援。
另一个方向上，十字军骑士们也已经打穿了突厥人。
他们和军团士兵不同。
骑士们没有那么多配合，也没有完整的进攻序列，更没有什么进攻计划。对他们来说，所谓的进攻，就是将所有人压上，然后直接开杀。
在这些骑士们负责的缺口处，突厥人感受了一把什么叫暴力。
他们毫无战术，直接冲到了突厥人的面前，手中长剑挥舞翻花，钉头锤虎虎生风，直接砍翻一大片突厥人，留下遍地的尸骸与鲜血，然后踏着这些人的尸体继续前进。
突厥人的全线溃败，让尼西亚城都陷入了混乱。
很显然，这座城市里的居民，对于反抗异教徒并没有什么想法。
即使在教廷军攻入之后，也只有少量亚美尼亚街区爆发骚乱，将突厥人驱逐了出去。而剩下的大部分希腊人，在战斗当中保持了沉默。
至于突厥人，他们对于保护这里压根没兴趣。
眼见大势已去，不少突厥军阀开始突围。
他们从四面八方开始，向着城外逃跑，并且尽可能地携带金银财物，想要逃离出这座被围困的城市。
然而，利奥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部署在外围的辅助部队，见到少量出逃的突厥骑兵，立刻就展开了围剿。
此时的东罗马军队，也瞬间变得神勇无比。
他们见到突厥人，就开始直接抓捕。一旦有突厥人落入他们的手中，便会被瞬间搜刮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利奥当然知道这些。
他也默许了这些事发生。
“冕下！”
马尔科骑着马，来到利奥面前时，立刻从马背上跳下，随后跪在了地上，伏在利奥的面前。
“俺们已经杀光了敌人，恁可以去城里嘞！”
利奥没有作声。
他只是招招手，示意让御座开始行动。十六名身穿红衣的士兵，以及一种护卫骑士，立刻就跟随着利奥的动作，拱卫着神圣的御座开始前行。
而此时，尼西亚城中的硝烟尚未散去。
街头巷尾之间，无数突厥人正跪地求饶，用军团士兵们听不懂的语言，祈求着他们的宽恕。
希腊人紧张地探头，看着街道上的军团士兵，既陌生又恐惧，不知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骑士们扬威耀武，骑着高头大马在城市中转悠，甚至主动进入到一些有钱人的家里，开始一边勒索，一边物色好看的女子。
唯独军团士兵，他们的眼中没有任何兴奋，只有战斗过后的冷静与警觉，四处打量着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将整个城市都置于控制下，生怕出现任何问题。
利奥漠然地打量着这一切。
道路两侧的希腊人，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窗外，仿佛利奥不是来解放他们的，而是一位可怖的吃人魔王。
而军团士兵们并没有因此怜悯，反倒是升起了一股蔑视的情绪。
他们最瞧不上这种人。
而利奥一直来到教堂前，士兵们在这里放下了御座，利奥也起身向教堂走去。
一名东正教的主教，正在这里站着，等待着利奥的到来。
利奥看着他，眯起了眼睛。
“冕下。”
主教弓着身子，站在利奥的面前。
利奥保持着沉默。
“我代表这座城市的市民，欢迎您的到来，感谢您解放这里的基督徒，感谢您为基督教世界所做的一切......”
“这是在感谢我吗？”
在主教说话的时候，利奥指向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