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已经看了很久了。”
海伦娜贴心地提醒着利奥。
“嗯，我知道。”
利奥难得耐心地说道。
此时的他，的确在认真思考问题。
“冕下，我们的确研究了您的思路，如果想要对占据叙利亚地区的话，最好还是要占据埃及，将法蒂玛王朝驱逐，这样我们才能构建一道稳定的后勤补给线。”
德里西里乌斯站在地图前，说着军事上的事，气氛十分诡异，让利奥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精通军务的？
如果换个说法就更简单了——
是谁告诉他的？
以德里西里乌斯的能力，他不可能了解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有这么深入的研究，说出这样的话就很诡异。
那就说明，德里西里乌斯背后有高人指点。
但利奥能直接问吗？
事实上，就算利奥直接逼问，德里西里乌斯大概也不会说出幕后主使，要么装傻，要么就一口咬死不知道。
所以利奥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
那么就只能自己推测了。
如果说要去埃及，那会是什么样的人，想要将利奥的军队推到埃及去呢？
利奥决定继续问问。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从陆路过去？”利奥反问道，“从安纳托利亚过去也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
德里西里乌斯摇了摇头。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
“如果走安纳托利亚的话，我们对这里的控制力度不足，而且很容易被突厥人袭击。要是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我们会非常危险。但如果走埃及的话，我们对海洋的控制是实打实的，可以直接过去。”
听着德里西里乌斯的这番说辞，利奥顿时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谁在他的背后如此说话的。
肯定是那些商业共和国。
在利奥的麾下，商业共和国的主要力量，集中在海军方面。在大部分时候，他们通过密布的河流，在地中海沿岸四处穿梭，为教廷军队提供着补给。
要说他们为利奥着想，那肯定是有这样的成份在内。
但不可能全心全意为利奥着想。
比如眼下。
他们对于利奥过度相信，以至于认为只要利奥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他们便自作主张，希望利奥能进攻埃及。
因为，如果教廷军队真的打到了埃及，那埃及实质上是一块巨大的飞地。
但凡在埃及方向上，想要获得来自外部的支援，就必须从他们那里寻求援助。陆路求援的可能几乎被完全堵死，唯一剩下救援道路，就只有被基督徒控制的大海了。
“德里西里乌斯。”
利奥抬起手，挪了一下酒杯。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我明白您的顾虑。”
德里西里乌斯微微点头。
当利奥表示出拒绝的态度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而不是继续争论下去。德里西里乌斯是这样想的。
利奥也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
跟德里西里乌斯解释的再多，无非就是让那些共和国的权贵们舒服一下，对于战局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
最后，利奥只是摆摆手，示意让德里西里乌斯离开。
当这位枢机离开之后，房间中就只剩下了海伦娜和利奥。
此时，海伦娜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您真的要去东征吗？”
“当然了。”
“为什么不可以让信徒们去呢？”海伦娜低声说道：“您已经很久没有回罗马，也很久没有出现在科雷佐拉了......”
“因为我是教皇。”
利奥的回答和往常一样，简短而又干脆。
“我已经取得了这么多胜利，如果信徒们看到我突然回到罗马，在那里坐着遥控他们东征，你觉得他们会作何想法？”
“嗯......”
海伦娜沉吟着。
她不是很懂这些道理，因为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修道院院长，而且做的还十分勉强。
若不是有利奥这个通了天的后台，她估计早就要被赶下去了。
“况且，突厥人没那么可怕。”
利奥认真地说道。
历史上，十字军东征的时候，突厥人在叙利亚、安纳托利亚的根基已经相当稳固，甚至稳固到有精力内斗了。安纳托利亚和叙利亚的塞尔柱君主，为了争夺巴格达的君主之位，都开始兄弟相残了。
而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突厥人别说稳固统治了，他们此时才刚刚进入叙利亚，在当地完全没有根基。
按照游牧民族的性格，他们对于叙利亚和安纳托利亚的尝试，大概不是为了永久定居，而是单纯先打一把再说，然后再粗放地撒网进去，看看能不能捞上来点什么东西。
大概如此往复个二十年，也就是一代人的时间，他们的活动范围才会稳定下来，然后开始和当地的权贵合流，形成全新的统治集团。
也就是说，如果利奥能一拳打散突厥人的西进欲望，便可以很快获得叙利亚的土地。
比起在二十年后发动十字军，现在这个时间段再合适不过了。
这也是他坚持安纳托利亚路线的原因。
“我应该明白了。”
海伦娜低下了头。
她很清楚，自己改变不了利奥。
或者说，如果利奥一直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就没有现在的高度。
利奥的诸多决策，都是在饱受质疑的情况下做出，最终取得了常人不敢想象的功绩。
她开始收拾起了利奥旁边的桌子，似乎准备将东西带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利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冕下！”
海伦娜一声惊呼，随后倒在了利奥的怀里。
“声音小一点。”
利奥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提醒着她。
“斯蒂凡娜还在外面呢，你应该不想她知道吧。”
“可这里是藏书馆......”
海伦娜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微微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利奥。
......
第二天，里卡多在藏书阁中翻开文件，然后微微皱起眉头。
“这里的文件好像有些受潮了，冕下，我拿出去稍微晾一下吧。”里卡多说道。
“不，不用。”
利奥立刻回绝，随后看向自己身边的海伦娜。
第471章 安纳托利亚攻略
“今天先不处理文书。”
利奥找了个理由，将里卡多支开，随后带着里卡多，走到了皇宫的大厅当中。将军们日常就在这里活动，除非有外派任务，否则他们都会在这里集合，然后无所事事，开始聊天扯皮。
恰好，今天阿莱克修斯也在这里，似乎在和格里高利聊着天。
见到利奥过来，两人立刻站起身来，向着利奥致意。
“坐吧。”
走到御座前，利奥并没有坐下，而是转了一圈之后，来到了格里高利的身边。
“你要回罗马吗？”
“嗯？”
格里高利抬起头，眼神中有些惊讶的意思。
“我听说你的妻子给你生了个孩子，你确定不回去看一下吗？”利奥问道。
“不，不了。”
对于孩子，格里高利不感兴趣。
生小孩哪有打仗有意思？
“那可以，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
利奥说话的同时，看向了其他的将官。
这些人刚刚战胜东罗马帝国，正处于士气高涨的阶段，然后顺带在君士坦丁堡周边的色雷斯地区，打一打治安战，治理到处流窜的军阀和土匪，也算是练兵了。
来自意大利的新兵，也在这样练兵的过程当中，逐渐融合了进来，和老兵们练出了相当的经验与默契。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西边的浪潮。
在西欧的大地上，无数流浪的贵族，罪犯，和渴望获得土地的农民，纷纷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准备加入到十字军当中。
对于这些人来说，到东方谋求利益，已经成为了他们人生中惟一的目标。宗教狂热和利益追求混杂在一起，让这次浪潮的恐怖程度超越了将官们的想象。
利奥准备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先对突厥人下手。
“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解决帝国东部的突厥人问题。”
简单的一句话，便定下了基调。
原本还在交谈的众人，纷纷闭上了嘴，等待着利奥接下来的发言。
然后，阿莱克修斯抢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