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心平气和的他，此时也不由得感到心中有些澎湃。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征服过君士坦丁堡。
历史上，穆罕默德二世便是靠着征服君士坦丁堡，得以名垂青史，称为奥斯曼帝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君主。而对于利奥来说，哪怕他站到了权力的顶端，他也渴望这样的荣誉。
正如乔瓦尼征服西西里一样，从这一刻开始，利奥想要的就不再是利益，而是对于无上荣光的渴求。
他要摘取其他人得不到的明珠。
“回去给海军下令，从现在开始，轮流派出舰队，对君士坦丁堡进行封锁，隔绝他们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利奥接着吩咐命令。
“这座城市缺少水源，只要我们对他们进行围困，绝对可以有一天取得成果。”
“是。”
里卡多默默地写着信。
然而即使是他，信心也有一些动摇。
教廷的军队，真的能攻下这座城市吗？
......
君士坦丁堡中的市民，也有些一样的顾虑。
在听了普世牧首的动员之后，许多市民纷纷被武装起来，派到了狄奥多西城墙上，在这里来回巡逻，保证城墙的安全。
但在城墙上的时候，他们也会看到外面的情况。
比如，教廷的大炮。
“轰！”
炮声轰鸣，将石弹砸在了斜坡上，滚烫的热气升腾而起，似乎在警告着城墙上的守军，教廷时刻都能威胁到他们。
位于外墙上的守军对此无可奈何。
和传统的投石机或者弩炮相比，火炮的攻击距离都很远，而且巨大的威力也超越了普通士兵的想象。在他们看来，这种前所未有的武器，带来的震撼程度是相当大的。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坚固的城墙永远不倒塌，以及他们的后背永远安全。
而尼基弗鲁斯的心情也同样不好。
“如果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外墙很快就会被突破。”尼基弗鲁斯自言自语道，“这个武器的威力太大了。”
是的，外墙和内墙并不相同。
若是在冷兵器时代，外墙是绝对够用的，甚至放在西欧来看，只有最强大的城市，才有可能拥有君士坦丁堡的外墙。
然而在火炮面前，这样的城墙还是显得有些薄弱。
甚至有点像活靶子。
整整八米高的城墙，有两层多楼那么高。
和西部的那些小要塞相比，这段城墙完全称得上雄伟，也因此十分适合瞄准。
尼基弗鲁斯当然能意识到这一点。
在火炮面前，或许低矮的城墙更具优势。然而低矮的城墙会带来一个后果，那就是缺乏高度，会让敌人相当容易登上城墙。
这样一来，尼基弗鲁斯就陷入了死局。
城墙高，容易挨打。
城墙低，也容易挨打。
“可恶......”
现在，尼基弗鲁斯的观念又被刷新了。
技术对战争的影响，开始出现了。
“轰！”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一发炮弹再次被轰出，砸在了看似坚固的外墙上，直接在城墙垛口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缺口。
随后，炮弹落了下来，停留在了外墙和内墙之间，然而狰狞之色不变。
士兵们的心中浮现出侥幸的想法。
幸好他们没站在那边。
“我们有能力进攻吗？”尼基弗鲁斯则是对着卫队长问道，“如果现在发动进攻，或许可以搞定他们的那个武器。”
“现在进攻？”
卫队长立刻皱起了眉头。
火炮的射程足足有几百米远。
想要从这个距离发起进攻，那就必须得要轻骑兵，否则就算是重骑兵过去，只要穿戴盔甲，那么跑过去战马肯定累得半死，就别说撤回来的事情了。
但是，城里完全没有足够的轻骑兵，供尼基弗鲁斯执行这项奢侈的计划。
现在整座城市当中，有作战经验的士兵一共七千多人，其中有四千多都是狄奥多西城墙的守备队。这些人擅长守卫城墙，但野战能力相当匮乏。而且还有更大规模的民兵部队，来自约翰八世动员的市民。
这些人就更不能派上战场了。
所以卫队长只能摇头。
第453章 战争工坊
“一门火炮完全不够，冕下。”
夜晚，格里高利坐在利奥身边，对利奥说着自己第一天观察下来的心得。
“为什么？”利奥反问道。
“敌人的城墙太厚了。”格里高利认真地解释道，“火炮和剑一样，如果长期只使用这么一门火炮，不光效率低下，而且容易损坏。我觉得，我们应该打造更多火炮。”
“嗯，不错，然后呢？”
利奥非常满意地看着格里高利。
他很欣慰。
随着时间的推移，格里高利已经有了相当的经验，尤其是在军事上，可以说进步非常大。
当初这个不愿意读书的小孩，现在也成长为了一个明白知识的青年。
“我们需要在这里打造一个工坊。”
格里高利指着身边的空地，对着利奥说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直接打造新的火炮，然后直接将它们投入战场。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攻城进度会比现在顺利很多倍。”
果然，格里高利的想法很正确。
利奥也合上了手中的书本，递给身边的西奥多拉，让她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才对着格里高利开口。
“你有想好怎么统筹吗？”
“我有计划。”
这一次，格里高利的回答十分干脆。
“让我听听。”利奥很好奇。
“埃泽里诺的身边有很多工匠，他们完全可以投入到打造当中。而且我们可以征用来自雅典、科林斯、塞萨洛尼基的工匠，让他们到这里来为我们服务，保证我们的工匠数量。”
“嗯，不错。”
利奥的回答，令格里高利有些错愕。
他似乎做了很多准备，但没想到利奥会这么快答应，甚至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于是，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年轻。
“您为什么没有反对我？”格里高利下意识地问道。
“这有什么需要反对的？”利奥反问，“难道你是在想，我会不会因为担心技术被泄露，然后反对你的计划？”
“是。”
面对利奥，格里高利并没有什么好掩藏的。
他还是很诚实的。
利奥也喜欢他的诚实，尤其是面对自己时的诚实。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格里高利。说点违背教义的，天主教也是不断演变而来的。从589年托莱多会议开始，我们修改了尼西亚信经，再到后来做了很多事情......总之，你必须要知道，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或者哪一群人，能永远地站在高处。”
“我明白。”
“那么既然如此，就算我们封锁技术，难道教廷就会永远昌盛下去吗？绝对不是这样的。我对科技的态度就是，我们应当对科技、科学进行投资，让我们的科技以这样的方式保持领先，而不是用封闭的方式。”
说完，利奥喘了口气。
他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尤其是输出自己理念的话。
不过话又说回来，利奥的确有自信。
即使让希腊人学去了火炮，那又如何？难道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能明白火炮该如何使用吗？
总不能说，他们在短短几十年里，就把火药科技一口气点到尽头吧。
既然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那么利奥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技术总是会扩散的。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加大对科研的投资，以及对科学力量的培养，这样才是正经的道路。
“我明白了。”
格里高利也欣然接受了利奥的想法。
毕竟他很年轻，对于利奥这样的思想，并不难理解和接受，甚至有一些欢迎的态度。
“还是说说更现实的吧。”
利奥接着循循善诱：“你不光需要工匠，还需要炼制这些铜的工场，需要大量的木材，还有很多的金属原材料。你觉得在哪里能得到这些东西呢，格里高利？”
“我们有海军优势。”格里高利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材料，可以直接从其他地方运过来。”
“不错。”
听到这些话，利奥就放心了。
倒不是说放心格里高利是否能做成事。
从他在德意志带兵的经历来看，就算不说格里高利有多天才，他至少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能够做到一个统帅该做的事。
而在这些事的基础上，他又对征服君士坦丁堡非常有兴趣，甚至愿意主动提出计划帮助利奥。
那么，利奥就省心不少了。
“我会委派丘里尼作为你的副手，让他给你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还有，军团出击之前需要向我汇报，但是你的军团，还有丘里尼所属的第五军团，在执行攻击君士坦丁堡以外的任务时，不用向我报告。”
“感谢您，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