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彻底完蛋了。
“大人，至少情况没那么坏。”
威尼斯大使看着这位将军的脸色，也不由得开始宽慰起了他。
“至少教廷的舰队需要回去休整......我们的战略空间宽裕了不少，帝国在东方应该还有不少舰队，可以调过来使用吧？”
“我不知道。”
布林尼乌斯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在东方的舰队？
老实说，现在整个东罗马帝国的军队，从东到西都差不多一样烂。要是东方的舰队拉过来还是这样，那帝国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不过这位大使说的也对。
经过这一次袭击，教廷的舰队必须得回去休整。
从来没有那一支海军舰队，可以进行如此长距离的远征。就算他们准备一口气到威尼斯去，也必须得经过沿途的港口补给，才能维系作战所需的物资。
“你现在回威尼斯。”
布林尼乌斯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派人监督你，希望你能对这里的情况，做出一个客观的描述，告诉所有威尼斯人，教廷的舰队暂时不会袭击他们了。”
“一定。”
威尼斯大使低下了头，承认着命令的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鄙夷希腊人的虚荣。
客观的描述？
这可真是太客观了。
第397章 精罗落泪
“抛锚！”
在一片空旷的大海上，旗舰缓缓停下。其他的所有船见状，也纷纷收起了船帆，将船锚抛下，在大海中停了下来。
很快，各个战舰也放下了各自的小船，开始互相交流。
而在利奥的船上，几位权贵纷纷聚在了一起。
“补给的消耗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快，冕下。”
说出这句话时，乔瓦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我们事先准备了大量的物资，但是在袭击过程中，一些战舰的淡水补给损失了。然后还有一些食物腐烂，然后还有老鼠啃食......对，水手也会偷吃食物，我们根本管不住这样的情况。”
果然。
计划在设想的时候都是完美的。
但一实施起来，就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而且，他们还受制于现实条件。
中世纪的战舰并不像后世的风帆战舰那样，只需要少许人即可操纵船只。每艘船上还有大量的桨手，这些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因此在补给的消耗上，就远超于纯风帆的战舰。
人多也会带来管理成本的上升，就像乔瓦尼所说的，水手偷吃的问题，船长的身边即使有亲卫，也没法完全遏制这样的情况。
于是各种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若是放在之前，那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大，还有可以改进的空间。
但现在，真刀真枪的上战场了之后，大家忽然发现不行，那问题就大了。
“我们得尽快抵达威尼斯。”
乔瓦尼说道：“但那样的话，我们只能绕过威尼斯，然后前往特雷维索、维罗纳索要补给。在东侧，我们还要面对威尼斯海军基地的袭扰，没法从克罗地亚王国获得支持。”
说到这儿，利奥依旧没有发言。
达维多看了眼乔瓦尼。
此时乔瓦尼也面露难色。
很显然他有话要说，但又不方便说出口。他已经说了那么多坏消息，再说下去的话，利奥指不定要让他喂鱼。
所以必须得自己来做这个坏人了。
“冕下，要不我们换一下计划吧。”达维多说道，“我们先从那些海军基地开始，一个个清扫过去，这样既能保证补给，又不用担心威尼斯人的袭扰......”
“不行。”
利奥一口回绝了这个计划。
简直就是在放屁。
他从一开始的打算，就不止要打败威尼斯。他更希望的是，能通过这场战争培养自己的舰队，让更多的船拥有远洋航行的能力。
达维多的做法，是很典型的在地中海澡盆里打转的思维。
但利奥的目标可不止地中海。
“让水手们再坚持一下。”利奥说道，“恩里克，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
恩里克摇了摇头。
他对海战一窍不通，坐在这里没有晕船摇的呕出来，已经是他最大的本领了。
“那就你了。”
利奥忽然说道。
“啊？”
一时间，恩里克都没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被委以重任，要来解决这个乔瓦尼都搞不定的问题了？
“你带上热那亚舰队，立刻向西转向，直接去里米尼城和安科纳城，向他们索要补给。如果他们不协助你，就向玛蒂尔达请求帮助。”
这两座城市吗？
恩里克的神色微微一变，不由得感到一阵恐惧。
让一小支舰队分出去获取补给，也的确是个办法。安科纳和里米尼，也的确是比较近的大城市。
可这两座城市的态度比较暧昧。
他们属于玛蒂尔达的领地，但同时也向教廷效忠，然而在经济上，却与威尼斯高度关连。因此他们的政治态度，自然就变得有待考量了。甚至在利奥出兵威尼斯之后，他们也没有驱逐城里的威尼斯公民。
所以利奥要派恩里克去。
在所有人里，利奥最相信恩里克，也认为恩里克最能执行自己的命令。
“可以动用暴力手段吗？”
恩里克也是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只要不摧毁他们的城市，随便你用什么手段，给予他们物理和精神上的教育就行了。”利奥回答道。
还是利奥一贯的作风。
太好了。
得到明确指示的恩里克，立刻就向利奥敬礼。周围的将官们见到这一幕，就清楚那些城镇的下场了。
高低也得掉一层皮。
“其他战舰，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前进。”利奥说道，“一切都按照原计划来，我们最终的集结地就是威尼斯。”
“是，冕下！”
......
回到船长室里之后，利奥也坐了下来。
在海上的生活的确不舒服。
远离陆地会给人一种不安全感，尤其是利奥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国家，乃至整个教会组织，都需要等待他的命令。这种时候，他自然也希望快点结束战争，然后回到自己的权力中心去。
然而今天，西奥多拉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从回到船长室开始，她就一直心情低落，似乎不愿意接受现实。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某位精罗要落泪了。
“西奥多拉。”
利奥转过身看向她。
然而，西奥多拉并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着地板，陷入了沉默当中。
只有海浪还在哗哗作响，摇晃着沉重的战舰。而剩下的，唯有木板吱呀作响的声音，还在房间当中回响着。
这也是利奥难得被忽视的时候。
在成为比萨主教，掌握军队之后，就再也没人敢这样对利奥。当然，利奥向来不在乎这些事，他只是对于那些谄媚的人觉得很有意思，很多拙劣的演技让人看了都觉得好玩。
现在西奥多拉的样子也挺好玩的。
精罗落泪，好玩。
“东罗马帝国怎么就成了这样......”西奥多拉忽然抬起了头。
此时，利奥甚至能在她的脸上看到痕迹，泪水在眼眶当中来回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
这种感觉，就像被渣男骗了一样。
西奥多拉从小到大，都被灌输一个观念，那就是罗马帝国很强大。
结果等她长大了，突然她最喜欢的人告诉他，其实你向往的那个国家，压根就没有那么强大，反而是烂到根子里去了。
谁都受不了这一下。
“我不都说了嘛？”
利奥故意作出正色，一脸严肃地说。
“以后会更烂的。”
西奥多拉顿时哽咽了。
第398章 天主孝子
威尼斯。
对于城市中的威尼斯人来说，东罗马帝国战败的消息，既好又坏。
好，就好在他们知道了教廷舰队的动向。
几乎所有威尼斯人，都是优秀的水手和航海家。他们对于地中海上的航行规律，可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也正是因此，他们做出了论断——
教廷舰队至少要进行一轮休整，才能来到威尼斯。
坏，也就坏在这场仗上。
东罗马舰队被打残，恐怕接下来一年都出不来。失去了援助这件事，的确是够让人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