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可以说一下，事态为何会变成这样。”
伯莎的主动请缨道。
“嗯？”
利奥也有些好奇。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伯莎对帝国的决策层一无所知。不过当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利奥的观点立刻就变了。
身为皇后的伯莎，应该多少知道一点吧。
或者说，即使她被排除在决策层之外，也是对帝国的政策有所耳闻的，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因此，利奥露出了感兴趣的态度。
伯莎也立刻解释了起来。
“海因里希曾经表达过对您的政策的赞美。”伯莎说道，“他认为给城市自治，是一个优秀的政策，这件事他经常说到。我觉得，他应该给了不少城市自治权，以此换来他们的忠诚。”
原来是这样。
利奥感觉一下子就说得通了。
说白了，里昂被策反了。
这座城市本应当置于勃艮第王权之下，但随着海因里希开出的条件，还有人们对帝国皇冠的认可，他们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海因里希那边。
于是，里昂在法理和利益之间，选择了利益。
“感谢你，伯莎。”
“不必多谢。”
伯莎向着利奥微微欠身。
如此关键的信息，来自于昨晚的一次冒险尝试，利奥也不由得在内心感叹着，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现在，帝国决策层中已经有两人在自己这边。
奥托公爵可以提供相当多的支持，而伯莎更是透露了最关键的几个信息，让利奥面对的战争迷雾变淡了不少。
而在周围人眼里，这一幕就更不得了。
男女之事先放到一边。
至少，在大部分贵族看来，伯莎这是选择背弃帝国，站到教廷那边去了。
形势有了新的变化。
伯莎的公开背叛，对于海因里希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就这么说吧。
哪怕他是皇帝，但从今往后，人们议论他的时候，都会不可避免地提到一句，她的老婆跑了。伯莎宁可放弃帝国皇后的优渥生活，也要到教皇的麾下，当一个普通的宫廷女士。
虽然没有任何明确的情况，但人是会有异心的。
贵族的躁动，被利奥看在眼里。
最合适的时机，或许就是这时了。
“让里卡多回来。”
利奥对着仆人下令。
“还有，让军队集结起来。我们现在就要向里昂前进，既然他们不愿意回应我们的使者，那我们就直接去找他们要个说法，问问他们是否忠诚。”
“是。”
仆人立刻离开了大厅。
只有奥托，对利奥的举动感到有些诧异。
“现在合适吗？”
奥托对着格里高利问道。
“帝国和西法兰克达成了同盟，这样贸然出击的话，要是遭到了他们的阻截，教皇的军队恐怕很难实现目标吧......”
没等奥托把话说完，格里高利就扭过头对着奥托，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敌人很强吗？”格里高利反问道。
很强吗？
这个问题，奥托不知如何回答。
按照以往的视角来看，这个庞然大物的确很强。东西法兰克强强联手的情况，在历史上出现的并不多。
可利奥的军队没输过。
哪怕奥托心中觉得有一万分的不妥，教廷的将军们也会用他们辉煌的战绩，来堵住奥托的嘴。
“比之前强。”
奥托只能这样说道。
格里高利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不作评价。
“那就把他们打败就行了。”
第356章 优势在我
另一边。
海因里希正在莱茵河边，清点着他的部队。来自五湖四海的贵族，还有帝国各地的军人，组成了他的军队，甚至还有西法兰克的盟军，让他的军队变得巨大而又庞杂。
但是，海因里希又没有完备的参谋体系。
于是一切都必须亲力亲为。
“西法兰克的军队闹事了，他们昨天和赫尔曼留下的士兵打起来了，就因为几个军妓。”
弗拉季斯拉夫说着。
“最后还是我们波希米亚人过去，才把他们彻底镇压住。要不是我们过去的话，估计营啸就要发生了，到时候大家都得完蛋。”
“我明白了。”
海因里希扶着额头，几乎是哀叹着说出了这句话。
在他耳中，弗拉季斯拉夫就是要赏钱的意思。
“去找我的司库，领五百马克的白银，发给你的士兵，然后让他们继续维持秩序好了。”
看着海因里希的样子，弗拉季斯拉夫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
海因里希敷衍的态度让他有点不满。
身为波希米亚公爵，弗拉季斯拉夫一点都不缺钱，甚至可以说，海因里希都没有他这么富有。弗拉季斯拉夫对公国的掌握，远胜过海因里希对帝国的掌控力度。
但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海因里希实在是太累了。
弗拉季斯拉夫一离开，海因里希立刻就阖上了双眼，趴在了桌上，准备给自己休息一会儿。
长期的压力，让他无比疲惫。
可偏偏就在这时，腓特烈出现了。
“陛下，新消息。”
听到这句话，海因里希就感觉头疼。但是他对权力的渴望，还有利奥可怖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鞭策着他直起自己的身子。
“说。”
“教皇到勃艮第了。”
腓特烈说道：“而且，他已经带上了自己的军队，正在向里昂行军。英格兰王国那边暂时还没有回应，里昂那里保持着对我们的忠诚，您的计划实现了！”
计划实现了？
海因里希瞪大了眼睛。
在当初授与城市自治权的时候，海因里希没有忘记勃艮第。
兰杜尔夫在勃艮第拥有广袤的领地，为了收买这些领地上的势力，海因里希给予了他们更多的利益和自由，让他们投靠自己。
里昂明显就是其中之一。
这座城市的野心很大。
他们的市议会，希望让里昂发展成最大的城市，作为中西欧的贸易枢纽。其中，他们提出了大量有关自治的条款，对于海因里希来说，完全称得上是苛刻。
但海因里希还是接受了。
正是因此，他才有自信，能让里昂站在自己这边，坚决抵制利奥。
因为利奥开不出更好的条件了。
利奥治下的自由是有限度的。
为了巨大的利益，里昂的市议会宁可冒险，也不愿意放过这个自治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
海因里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腓特烈的回答，却消除了他所有的疑惑。
“是的，陛下。”腓特烈兴奋地说道，“利奥来到勃艮第，绝对没法带上他的全部主力。而您有西法兰克王国的支持，只要在那里击败他，您就依旧是欧罗巴的霸主！”
听到这番话，海因里希的眼神再次闪烁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把贵族们召集进来。”
“是。”
腓特烈应声离开，留下海因里希在大帐里，整理着自己的形象。
当海因里希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已经一扫先前的阴霾，看上去充满了锐气，甚至称得上神奇。
而在他身后，皇室亲兵们持握着宝剑，众星捧月般的拱卫着皇帝，让他的身份更加突出。
“诸位。”
海因里希的声线里依旧有一丝疲惫，但却藏在了众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人们能听到的，只有他语气中的兴奋，还有对胜利的渴望。
“二十年前，我的父亲海因里希三世，从勃艮第踏上征途，开始了对改革派教廷的支持，皇权教权遂归于一统。帝国大军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上帝眷顾。”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海因里希双手一背，踱步走动。
“短短二十年之后，罗马暴君的兵锋就指向了勃艮第，这里竟要变成帝国的葬身之地了吗？”
这番话，让许多贵族低下了头。
其中有不少年迈的贵族，在他们当初还年轻的时候，也曾跟随海因里希的父亲，一同南征意大利，扶持了改革派教廷，并且清除了许多意大利的叛党。
而如今，这些叛党的后代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