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兴趣吗？”
一路走到厨房时，斯蒂凡娜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了。直到她撞在桌子上，才堪堪回过神来。
其他的侍女们都有些意外，她们不敢相信，平日里工作认真的斯蒂凡娜，今天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斯蒂凡娜没有理会她们。
“快点，该给教皇冕下准备宵夜了。”
当她回过神来时，她便开始招呼着厨房里的厨娘，开始为利奥准备宵夜。
宵夜通常来说都很简单。
不过，这个简单是相对的。
一份胡椒煎比目鱼，加上用大蒜黄油烤制的面包，还有一小块奶酪，就是斯蒂凡娜准备的宵夜。
到最后，她看向了火腿。
火腿是现在最热门的食材。和好吃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宗教原因。
自从本尼狄克带领犹太人皈依以来，他就提出了一个说法：谁不吃猪肉，谁就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靠着这样的方法，火腿一下子就出名了。
所有有能力的家庭，都在家门口挂一只火腿，以表示自己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也不喜欢玩火。
最后，斯蒂凡娜还是切了几片火腿，最后再倒了一杯葡萄酒，给利奥带了上去。
当她重新回到门口时，却发现房门被关上了。
利奥和里卡多，似乎在房间里聊着什么。
若是放在平常，斯蒂凡娜肯定会直接推门进入，然后将宵夜端给利奥。
但现在，她有了点小心思。
她蹑手蹑脚地放下木盘，趴在了门外，悄悄地听着房间里的谈话。
“......冕下，您为什么要放走阿伯拉尔多？”
“这个嘛，很简单，把他放回去可以扰乱军心。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时，罗伯特不管怎么做，他都会觉得是有问题的。”
“嗯，我还是不能理解......还有斯蒂凡娜，您准备怎么处理？”
里卡多一提到斯蒂凡娜的名字，她就立刻紧绷了起来。
“没什么可说的，塞尔吉奥想的太多了。对他们家族，我是肯定不会亏待的。里卡多，你和你的姐姐，我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吧？”
听着房间那边的声音，斯蒂凡娜一时间有些发懵。
好像，这样的利奥很少见。
在大部分时候，人们对利奥的印象，都是那个残酷的暴君。冷酷无情，荒淫无度，似乎是利奥身上最大的两个标签。
但在现在的斯蒂凡娜看来，利奥身上的这些标签，好像被撕开了。
剩下的，是一个真实的利奥。
该把夜宵送进去了。
斯蒂凡娜重新端起木盘，轻轻敲响了房门。
第154章 射日除虫计划（一）
望着冬天的第一片雪花落下，罗伯特的内心有些复杂。
在经历了加埃塔城下的失利之后，他退回到了阿韦尔萨城堡，和剩下的诺曼人一起，扎了冬营。
阿韦尔萨城堡，处在一个冲要位置上。
这里正好卡在一条道路上，东通贝内文托，西抵那不勒斯，同时还是南诺曼人起家的地方。其重要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叔父，叔父。”
罗伯特正在惆怅的时候，拉尔夫走了进来。
于是，罗伯特收起了惆怅的情绪，转而露出了威严的态度，看向自己的子侄。
“有什么消息吗，拉尔夫？”
“阿伯拉尔多回来了！”
拉尔夫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个消息，对欧特维尔家族的成员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他们本以为自己失去了一位家族成员。但谁能想到，正当大家都以为他战死了的时候，他却忽然回来了。
“快让他过来。”
“是！”
得到了指示的拉尔夫，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他也不顾外面寒冷的天气，直接来到厨房里面。此时，刚刚躲进温暖室内的阿伯拉尔多，正在对着桌上的面包大快朵颐。
“呼，呼——”
咬了几大口面包后，他又端起一只碗，将热汤全部炫进肚子里。
回来的路上，阿伯拉尔多吃尽了苦头。
他担心后面会有追兵，所以就一路狂飙，半秒都不敢停下，甚至连马都跑死了。而在他身上的，只有单薄的亚麻衣，等到马跑死以后，又用着马鞍裹在身上取暖，愣是没死在外面，给跑回来了。
因此，也怪不得阿伯拉尔多没有风度。换谁经历这样一番逃出生天，恐怕都要悟道了。
“阿伯拉尔多！”
拉尔夫来到厨房里，瞬间就闻到了阿伯拉尔多身上的马味。
阿伯拉尔多也抬起了头，看向拉尔夫。
“阿伯拉尔多，公爵殿下找你，你现在过去......”拉尔夫边走边说道。
结果，他走到阿伯拉尔多面前时，想要伸出手，搭住阿伯拉尔多的肩，却被他一巴掌拍开了。
“别烦我，我要吃东西。”
拉尔夫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注意到，阿伯拉尔多饿的眼睛冒绿光。这种时候，他的脑子里，已经想不了别的事情了。
“行，你先吃。”
想通了的拉尔夫，坐在了阿伯拉尔多的对面。
他也拿起了一块面包，陪着阿伯拉尔多，一起啃了起来。
吃着吃着，阿伯拉尔多突然说话了。
“拉尔夫。”
“嗯？”
对于阿伯拉尔多的主动搭话，拉尔夫有些奇怪。他只是觉得，阿伯拉尔多刚才还那样，现在怎么又来和自己说话了？
“公爵殿下有没有说过什么？”阿伯拉尔多问道。
“你说的是......”
阿伯拉尔多立刻说：“关于我的事情。”
关于他的事情？
“我们前几天都以为你死了，因为没有消息嘛，所以大家都很担心。然后公爵说，如果你死了的话，还是挺可惜的。”
“挺可惜的，嗯。”
听到这几个词，阿伯拉尔多重复了一遍。
拉尔夫没看明白，他只当是阿伯拉尔多饿傻了，说了胡话。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阿伯拉尔多忽然跳了起来，就像受到了刺激似的，嘴里还叼着一块面包，朝着罗伯特所在的塔楼走了过去。他的动作之快，让拉尔夫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甩在了身后。
“阿伯拉尔多！阿伯拉尔多！”
跟在他身后的拉尔夫无比紧张。
现在，他的堂兄看上去有些不理智。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那拉尔夫恐怕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阿伯拉尔多越跑越快，一路窜到了塔楼上，直到看到罗伯特，他才走了过去。
“叔父！”
他的声音格外响亮，罗伯特缓缓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这个侄子。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
气势汹汹的阿伯拉尔多，明显是不怀好意。罗伯特虽然会庇护自己的后辈，但也不会任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你有什么事？”
罗伯特的声音如同寒霜般冰冷，语气无比沉重，直白地质问着阿伯拉尔多。
阿伯拉尔多沉默了片刻，然后大声说了出来。
“把我的领地还给我！”
领地？
归还？
刚准备走过去劝架的拉尔夫，听到阿伯拉尔多的话，心中一阵发寒。作为罗伯特身边忠心耿耿的家臣，拉尔夫从没想过，居然有人敢这样挑战公爵的权威？
而且，还是阿伯拉尔多，这么敏感的身份，用这么直接的方法。
这是准备撕破脸皮了？
拉尔夫走到房门边，一下就看到，此时的罗伯特，也是脸色铁青，看上去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
“阿伯拉尔多。”
即便如此，罗伯特还是按捺住性子，解释了起来。
“当初你的年纪还小，诺曼人需要一个强大的领袖，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那现在呢？”
阿伯拉尔多张开了双臂，为自己辩解道。
“整个天主教世界里，哪有像我一样憋屈的公爵之子？罗伯特，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成人了。你当初以情况紧急为借口，篡夺了公爵权位，现在是不是该将权力还给我了？”
“你？”
听着阿伯拉尔多的这番发言，罗伯特再也没有忍住自己的脾气。
阿伯拉尔多做了什么？
在加埃塔城下，带着最精锐的诺曼骑士，给敌人送人头。被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二代的模样，现在还来和自己抢权力？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莫过于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