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请别叫我昭烈帝 第68节

  我军出征常以粮草短缺而罢兵,济阴郡一失,陈留郡则成了孤地,而后可攻之。

  若持有济阴郡与陈留郡,远胜于攻泰山,如今粮草有限何不把它用在最佳之处。”

  “公达所言甚善!”郭嘉赞同说道:“使君,当下之所以出征耗粮无数,皆因地形之弊端,从东莱、北海、齐郡至东郡的濮阳城,运粮路途有千里之遥。

  粮草大部分损耗在路上,从地形上看使君数郡之地,如同张开臂掖拱抱河北,当即取兖州腹地夺耕田为己用,以两州全境方能敌袁绍的冀州。”

  刘备点头称善,他也常感叹地盘越长,敌人越多。

  与他紧邻的就有冀州的袁绍、兖州的刘岱、徐州的陶谦,夺了东郡与济北后,还与河内的张杨,豫州袁术也挨近了,再加辽东隔海相望的公孙度。

  北方诸侯几乎都快和他接壤了。

  刘备听罢笑着道:“袁本初不来添麻烦,十月可使云长与子龙率部取济阴郡,我则亲自往东郡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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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打扫屋子除除灰

  兴平元年,八月二十日。

  青州雨水渐渐变小,使豪强们闷怀顿释,可惜好景不长,从平原郡传至齐郡、北海、东莱三郡的布告,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州部传告各郡,青州祸乱早已平定,现今河清海晏,当减少刀剑枪矛斧钺,融铁铸成农具。

  凡各家训练有素的部曲,不能超过三百人,不能私持弩过十张,超过的交由军府登记纳入外府兵,为辅卒主耕田,弩则进武库。

  凡缴纳一人一弩,州部均出钱财与细绢承付。

  与此同时,在辅卒里精挑细选增设的选锋营,由管亥行校尉、于禁升屯长,调至北海郡驻扎。

  刘备还将染氏的柴营一并调了过去,让他们相互配合。

  舍此外,刘备用印绶从各郡军府征辅卒以防叛乱,征北海辅卒至齐郡,调齐郡辅卒至东莱,召东莱辅卒至北海,专门异地平叛。

  外乡人不会对当地豪族手软,敢有反叛者击灭了,还远比在战场缴获的多,辅卒们纷纷摩拳擦掌,踊跃报名。

  为防各种势力搅和一起,北海大儒郑玄、管宁等人,早被刘备找人护送到平原。

  黄巾军尚且能尊重郑玄,刘备怎能把人得罪,若有豪强打着大儒的名头,在北海对抗容易使他声望陷入被动。

  故请老师卢植亲自相邀,儒士们也不好推辞,先后来到平原作宾客。

  对三郡度田,探清各族田产与藏匿的人口,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要将他们部曲剥离出来,不然各地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的豪族部曲,叫刘备坐卧不安,在自己地盘还有管辖不到的兵卒存在,让他横竖看不下去。

  三郡大半豪强假如有一天反叛,随时能拉出上万兵卒来。

  或许袁绍、曹操乃士族豪族出身,对族里有部曲早司空见惯,可以等闲视之,刘备却做不到。

  现在旱灾使豪族们存粮近乎消耗殆尽,不此刻杀猪宰肉,待他们喘过气再动手波及将更大。

  各地郡兵早被废除由军府统管军士,内外府皆只有管权没有调拨权,只有刘备的州牧印绶拥有唯一调兵权。

  军吏常有传告,无使君亲印敢调兵者即死,士卒敢从者即死,这一观点早已深深植入战兵和辅卒的内心。

  刘备会废郡兵由军府统属,除去更便捷调兵外,还因早有反例。

  后汉初年豪族利用在地方的影响,通过郡里征召制征发士卒割据一方。

  光武皇帝刘秀以户口耗少,官多役烦来裁减地方吏职、废罢郡国兵,抑制各地豪族。

  罢去郡兵的同时,在雒阳组建屯营兵,郡兵完成轮戍就解散回家耕田,屯营兵为常备兵拱卫雒阳。

  现今朝廷权威不复,天下豪族又来钻空子,其他州郡刘备管不到,但青州只能有一个声音。

  平原府邸书房内,卢植和刘备对坐在榻席,卢植欲言欲止。

  刘备泡完茶恰好瞥见,轻笑道:“老师有何事直说便是。”

  卢植近来身体欠佳,在院舍养病足不出户,除了北海来的儒士就没再见其他人。

  忽然来访,刘备不难猜到缘故。

  “玄德。”卢植斟酌了下,说道:“三郡豪族对州部常怀恭敬之心,无论度田,还是讨袁本初征集的马匹,各氏族皆有鼎力相助啊,此时削减部曲是否做的有些过火,不如徐徐图之。”

  刘备手指窗户外边笑道:“卢师,你没有去北海和东莱亲眼看看,那边的坞堡远比平原、济南更多,目前青州安定要这么多坞壁何用。”

  “我还没下令使他们强拆坞堡,哪算得上过火,再说还有钱财布帛以物换人,他们不曾吃亏。”

  “至于东莱郡的诸多豪强。”刘备笑道:“公孙度那么多兵卒从哪来的,以为我就不计较了吗?”

  “不是他们资助的部曲,公孙度怎有数万人马?”

  “见敌势强则倒戈相向,带着辽东人、鲜卑人、高丽人屠戮同乡,东莱初定不欲诛杀,我便将此事搁置在旁。”

  “怎么他们自己忘了,以为我也忘了。”

  “况且来平原叫屈,有几家在度田主动配合郡吏录田产、填补赋税的?还不是一家家想方设法隐藏,我征袁绍调马匹时,豪族嘴上说着匹马也没了,实际家宅藏着更多良马,以为没人检举到我这吗?”

  刘备笑着说,杀意却越来越浓厚。

  这些豪族平日跟他玩虚的,就别怪他玩真的。

  之所以忍而不发,是因时机未到,各县检举的信件早堆了五筐。

  卢植有些哑口无言,东莱豪族既无药可救,那就算了。

  东莱不是他上门寻弟子的主要目的。

  半响后,卢植又问道:“玄德,东莱豪族反复可无放过,但北海与齐郡……”

  待老师说完,刘备则说道:“齐郡和北海的确胜过东莱,却还比不上平原与济南,身为儒士之乡不应当为青州表率楷模吗?

  备不过行光武皇帝旧事,儒者遵君事之以忠,我替天子牧青州事,对于北海名士、儒士无岁不曾赏赐,建儒馆以礼对待各家儒士,北海众儒抵触,莫非觉光武帝有错乎?”

  刘备怔住反问。

  卢植望着混淆视听的弟子,不由一阵头疼。

  儒者虽尊先祖而隆君师,你也不能把光武皇帝两百年前的律法,搬到现在来实行啊。

  儒士也有家业的,给了私恩小惠就刨刀割肉,众儒士谁不心疼。

  刘备肃然道:“汉秉威信方能率各地,敢言日月所照皆为汉土,不过服顺者褒赏,叛逆者诛罚。”

  “北海、齐郡有豪族不服光武律,可携家造船渡海前往高句丽,我无有不允。”

  “豪强多有违法乱纪,就因在乡里自恃势强才屡有不轨,卢师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刘备对卢植劝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下狠心动手就晚了。

  大军征召到位,做豪族还是作豪强在一念之间,那些私下里串联的豪强,就算公然反叛,刘备也不在乎。

  阳奉阴违的豪强总归要理一遍,为顺服者腾位置。

第106章 再见故人

  刘备把军士调度到位,剩下就看有无人狗急跳墙。

  常年征战在外,忽然回到家宅竟有些生疏。

  看到夫人阴珺如故往温柔的眼眸望来,又觉好似一直如初。

  自从纳了言氏、荣氏、乙氏皆出嫡女为妾室,就没有再收姬妾,包括先前的管氏,刘备已有一妻四妾。

  除了阴氏外,管氏数月前也怀了身孕。

  后边三女长相也挺好看,但和夫人比起来,刘备总感觉差了许多。

  或许是阴珺与他在一起快八年,从青涩的少女一点一点成为大方得体的妇人。

  长发挽起盘成发髻,露出白皙而秀气的颈项,有时侧头呈现极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让刘备提笔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也微微愣神。

  那日之后,他与夫人阴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哪怕长子刘永过来吵闹也无用。

  挨了一顿揍,在僮仆的看照下捂着屁股逃走。

  “亏还夸他机灵,一点眼力见也没有。”刘备暗想道。

  阴珺捂嘴轻笑,长子不识趣在她看来也活该挨揍。

  一番洗漱过后,轻轻服侍夫君穿好衣袍,再将金玉系在其腰间,而刘备低头望着如花娇靥的夫人,忍不住搂在怀里,吻了几下她的额头与眼帘。

  缠绵了会儿,阴氏用手将刘备撑开后退几步,皱起秀眉无奈道:“好了,好了,夫君莫效张敞贪图闺房之乐而留名青史。”

  刘备不乐意道:“夫妻之事与外人何干,即便张敞日日为妻画眉,孝宣皇帝不也照样重用吗?”

  他没像曹贼一般到处去收养寡妇,不过夫妻之间的恩爱,谁敢造他的谣,就不怕秋后算账嘛。

  到了书房坐下,刘和便赶来汇报说:东莱十一家豪族反叛,北海有四家,齐郡有六家。

  刘备拿起文牍笑说道:“既然冒出头了就别放过,传令宪和与文举,敢起兵反叛者该诛族的诛族,告诉管亥今年年底我不想再见到东莱和北海还有任何坞堡存在。”

  旁边的书佐赶紧提笔撰写三卷公文,写完后递给使君过目。

  刘备拿过来看了会儿,确认无误后再一一盖印送出。

  三郡掀起叛乱对他的影响还不算大,平原、济南、乐安才是真正的根基。

  只要这几郡不乱,可以从容不迫地调军去平叛。

  各族串联起来想造成声势来要挟他,不过无用之功罢了。

  刘备早怀着剿灭他们的意思,冒出的人越多越好,大不了把驻扎在平原、济南的战兵再调过去数千人。

  至于豪族部曲会不会比军府兵卒更能打,刘备只能说豪族宗长想多了,就那些简单训练过的部曲能和见过血的辅卒在野战拼杀短时间崩阵,已经对得起吃的豪族粟米了。

  处理完事务,刘备命人替他牵来军马,准备先去在战场伤残活下来的兵卒住所看看,然后再去军营各处巡查。

  命膳夫替他准备腌过肉食、酒水,又从库内取出布帛,使亲卫装在马背的行囊里。

  “啪!啪!”

  刘备策马飞舆,众亲卫结驷连骑奔逐而去。

  在引路军吏的带领下,骑行数里越过多条泥泞道路,横穿土路两旁稀疏的树林,挨家挨户的探访。

  最后勒马停在围着一圈低矮土墙的屋落前,刘备亲自上前敲了柴门。

  “谁?来,来了。”声音有些结巴,一瘸一拐从屋里走出,正在屋后挖泥的妇人听见动静,忍不住探来看。

  “吱呀……”开门的摩擦声有些刺耳,刘备却并不在意。

  “使,使君,快,快进来。”韩棱打开门就看见刘备立于他家门下,心里大吃一惊,顿然想起门口不是接待刘使君的地方,赶紧在衣服擦拭手上的灰尘,弯腰施礼请道。

  刘备双手并用将其扶住,笑说道:“早说过见我不必行礼,怎么转眼又忘了?”

  低头望着他的腿,皱眉问道:“天气阴冷,腿又变疼痛了?”

  韩棱咧嘴笑道:“没事的使君,我不过一介粗人,一点疼痛还挨得住。”

  刘备用手搀扶着他,说道:“走,先进屋再说。”

  等进了屋舍内,刘备才发现里边光线昏暗,泥土地面潮湿不堪,空气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使君,还是出去说话吧,这地方怕辱没了使君的身份。”韩棱急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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