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敲打了曹氏和夏侯氏,然后抬头望着剩下的宗族,热忱笑道。
其余人听见顿时低眉作揖,趋奉道:“玄德公忙于军略,还能设席款待我等,令人闻宠若惊,怎敢介意不周。”
刘备这时望到众人身后魁梧的壮汉,见他激动的有些红脸赤颈,遂问道:“莫非是名动豫州的许君许仲康?”
“白衣许褚拜见玄德公!”
许褚心不由主地欲在远处跪拜刘备,却被打断道:“壮士快快请起,许君之名备早有耳闻,今日不喜破黄巾,当喜得仲康矣。”
刘备快步而到,用力将其搀扶起。
接着看了看典韦,又看了看许褚,忍不住抚掌长笑道:“有典君许君追随左右,纵使处于百万军中,刘玄德又有何惧。”
刘备左臂拉住典韦,右手牵着许褚,心中欢喜不已。
待再从汝南寻到陈叔至护卫在旁,只要不作死就不怕豪强派人行刺了。
第202章 袁术:我的处境竟然这么危险?
宽广的荒野,几只麋鹿涉过小河,低头嚼食新鲜蒿草,偶尔有野兔飞快窜过,使杂草零落颤动。
一阵南风掠过,麋鹿停住进食,侧耳在倾听什么,忽然惊吓散开。
“嘚嘚嘚……”
地面震动声越来越响,远处的黑影像卷起的海浪拍打而来,如平地风雷激荡响彻扬起尘土,一眼望去车辚辚马萧萧,骑士举首奋臂使“漢”旌旗高擎,赤帜拂日蔽天。
刘备在谯县待了三天,身体力行明确拒绝了曹氏、夏侯氏、许氏、丁氏想送美婢姬妾以减轻他出征时的索然无味之举。
即便把宗族之女送来军营也被他立马派人送了回去,解释说道:“备治军一向严谨,绝对不允许有妇人留宿于军营,还望诸位谅解。”
见玄德公真不是在假装样子,众人才打消顾虑,接着便问:“玄德公兼任徐州牧,身旁不可没有婢女照顾起居,而僮仆太过粗鲁不够细心,还是多留几个为好,我们这就将用马车将众女送去徐州便可。”
刘备赶紧说道:“无须多礼,备在徐州已有三妾室,况且每日忙碌于州郡之事,实在无暇他顾。”
听的众多豪族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打起精神,暗道:“既然玄德公能在徐州收姬妾,说明也是乐于房中之事,只要差人去打听就能知晓爱好,是喜爱娇嫩而有丰韵,还是纤腰楚楚可怜动人,亦或者长身玉立风姿绰约,只需寻到有国色容颜绝世之女,就不信玄德公不会收进宅中。”
刘备没想到还有人死性不改,见十数少女被送回后,又找来鲁肃让其将在黄巾营地救出的人妇有家可归的,一一遣返归乡。
已无处可去的,则派人送往相县,待此次征战结束择家中无妻的军士妻之。
周瑜到了谯县听闻黄巾一个时辰即破,立马请缨乘船前往龙亢县,劝降孙伯符顺便设计擒拿张勋。
刘备遂颔首同意,让周瑜尽量声势动作小点,让袁术误以为龙亢还有军卒尚在,若九江下蔡也掉以轻心,他就能率军奇袭一战而下,届时就可以直逼寿春。
周瑜听罢,拱手领命而去。
接着刘备把许褚拍胸口担保推荐的众多游侠纳进锐冲营步军,让管亥领选锋营及黄巾降卒前去酂县剿灭最后的汝南黄巾贼,自己调骑军一路沿谯水南下。
谯县至龙亢数百余里,相当于横跨大半个豫州,刘备在进兵中途把位处谯水东边,隶属汝南郡的山桑县给攻了下来。
虽然只是小城,但不攻取就容易被截断漕运粮草,宁愿花费些功夫,命辅卒伐木打造攻城器械强攻城头,在张辽请命先登之下,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攻破。
刘备留下部分辅卒驻军此处,以防汝南郡生变,他继续率骑兵南下,在距离龙亢百里有余,让哨骑匆匆赶来禀报的一则消息给惊愕到了。
淮南袁军竟在龙亢彼此内斗相互攻伐……搞得淮南都为之震动。
袁术部将张勋见孙策迟迟按兵不动,怀疑孙氏暗中与刘备有了勾结,故偷偷书信给袁公,袁术收到后怒不可遏,想将孙氏众人尽数监禁下狱,再查明此事。
长史杨弘劝焦急说道:“孙氏纵然有变也只在孙伯符一人尔,与其他人无关,袁公不可因怒而行事,否则万事俱休,将来欲行大事,还需要孙氏鼎力相助啊。”
主簿阎象也站出来极力劝阻袁术,道:“孙策勾结刘玄德之事,此刻尚未知真假,即便动手也不能轻易走漏风声。”
“原因有三,一是孙策手握孙坚旧部,其军战力在淮南首屈一指,若激起叛乱短时间无法平定。其二孙氏还有孙香及从江东逃回的孙贲犹在袁公麾下效力,且孙氏有征战之功,贸然下狱则使人心寒。其三刘备已进兵沛地击黄巾,假如听见淮南生乱,必定率军而来。
驻扎在下邳郡国的太史慈也必会有异动,那是两面夹击九江郡,纪灵此刻却不在阴陵,若阴陵县一丢,九江七县必遭受青州军兵锋所指,刘玄德再从北面压来。
请问袁公那时是准备迁去庐江,还是退守汝南?”
阎象道破袁术下意识疏忽了自己的处境,看着横行淮南兵甲甚多,实则进退不可,周旋不能。
想攻取豫州被刘备率军所扼,想全取扬州数郡却兖州来的曹孟德占据江东阻遏,至于想拿下荆州那就更不用说,连麾下最善战的孙文台也折在荆州,还被刘表赶出南阳,跑到了寿春。
身为幕僚的阎象其实很想骂醒自己的恩主,你现今夹在刘玄德、曹孟德、刘景升三者间,这些人当中只要有人胸怀进取之心,就必会攻取淮南。
因此淮南虽富饶,却是四战之地,非强军不能守,需多笼络悍将兵卒人心,结果袁公还几番戏弄孙策。
这也就是羽翼未丰满的孙伯符,若换成其父孙文台怕早就拔刀相向了。
阎象心里叹气不已。
后面还让杨弘搞出了带汉者当涂高乃袁公路的谶语,把刘玄德也招惹过来。
阎象暗地感叹,苦笑道:“袁公,你就少点折腾罢,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比邺城袁本初更早死无葬身之地呀。”
袁术听了阎象的分析,不由皱起眉头问道:“那该如何处理孙郎之事?”
阎象拱手说道:“袁公可使驻扎在下蔡的乔蕤领苌奴、刘详、陈兰等人率六千兵卒携带财帛大张旗鼓的前往龙亢,接管大军出征事宜,然后引军前往攻打沛地时,借机多赏赐兵卒,再设酒宴款待孙策的及其部将,趁其无防将孙策一干人等监禁剥夺军权,遣快马把他们送回寿春查明事情真伪即可。”
“君之所以能明者,乃兼听也,此事事关重大,不可仓促而断,请袁公三思。”
阎象起身下拜道。
袁术沉吟片刻,点头道:“阎主簿说的在理,便依你所言,命乔蕤领苌奴、刘详、陈兰等人前去接管孙郎兵卒。”
谁知袁术和他的心腹幕僚皆没料到,看似手到擒来的事却被乔蕤无意走漏讯息,让孙策提前获知了。
第203章 此周瑜之谓也
“孙伯符,袁公待孙氏不薄,你怎敢背主?”
“袁公有命凡阵前倒戈,皆有财帛重赏,敢随孙策叛主者杀。”
战场上两军相隔数百步结阵对峙,乔蕤使百余士卒大声呐喊,回声在龙亢平川旷野激荡久远。
孙策的军阵里顿时一阵骚动,兵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信谁的。
乔蕤大骂孙伯符背主,而孙策反过来骂张勋与乔蕤在袁公面前凿空指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我孙伯符为袁公先后立功,许诺任九江太守与庐江太守,就因有你们这群惑世盗名之徒,多次搬唇弄舌,使袁公听谗言数次毁诺,今日又欲制人与死地,有汝等乘伪行诈之人在,不知日后有多少人将死于非命。”
孙策额头青筋暴起,同样让百人怒骂回道。
两人虽然在相互辱骂,却没人敢第一个动手,双方都心有顾忌。
乔蕤面对这种情况也感到头疼,他也没想到军吏里竟有孙伯符的人,还刚率军赶到平阿,孙策就收到了密函,直接带人把张勋拿下,顺便还吞并了张勋带过去的士卒,无论兵卒的强悍,还是人数优势皆在他之上。
要真打起来,恐怕他还打不过孙伯符,只能想办法动摇对方的军心。
而孙策也怕把名声给毁了,两边的骂声不断,就不敢领兵冲杀过去。
周瑜登台观乔蕤军阵,见其军左右两翼空隙较大,站立都有些东倒西歪,只有前排阵形整齐,遂侧身对孙策道:“伯苻,乔蕤忽然率军而至,下蔡与平阿两县为寿春屏障,为了防备玄德公的青州军,乔蕤、苌奴、刘详、陈兰等人定不敢征集全部精锐,因此对方军中当多为辅卒,倘若你佯攻正面,择勇猛之士攻左右两侧,乔蕤领来的六千兵卒必败无疑。”
“为将者当断则断,此天赐良机,我们比乔蕤更早结军阵在此,吴子言:战场之势,金之不止,鼓之不进,动则无威,虽有百万何益于用?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生于狐疑。”
“伯符当率部迅速整兵,然后举旗急击之。”
周瑜瞭望后,忧虑说道。
他劝孙策赶快下定主意,再这样僵持下去,结阵时间久了,不说士气会衰减,连身体也会疲惫不堪。披甲比乔蕤士卒要久,就不要浪费时间,小心在战场玩脱。
“公瑾,事出突然,我一时难以下定决心,袁公路虽对我几次戏弄,却对孙氏极为厚待,我若直接引兵击之,岂不和并州边陲的吕布如出一辙,天下会如何轻视我孙伯符。”
孙策叹气解释道,他还是要点颜面。
这数十年间,士族子弟赴任到各州郡为官,举荐豪族为孝廉变成门生故吏,被举荐者再反哺举恩主后人,在这种暗地里的规则下,如对故主忘恩负义,就易被天下士林唾弃。
他孙伯符乃孙子后人,总不能学吕奉先吧?
原本想等待机会,再投靠玄德公,不至于让人议论孙氏背主,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意料外。
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让张勋得知了这件事,逼着他下决心擒拿张勋。
孙策不禁把目光转向周瑜,心道:“公瑾,你是在逼我决定啊。”
哪怕没找到证据,他也敢拍胸口保证此事定跟周瑜脱不了干系。
“伯符,前虑不定,后有大患,畏首畏尾,身其余几。”
周瑜意味深长说道。
“玄德公善于率骑军兵贵神速,旦夕之间便可至龙亢,见淮南袁军两军对立,而伯符迟迟未决,若急战而擒杀两军,伯符非但无寸缕之功,更沦为阶下之囚,那时失名、失利、失军,当为之奈何。”
“夫临事而惧,好谋无成,怎能立大功,行大事。即便此时名声稍损,他日也可救过补阙,据瑜观天下大势,四方分崩离析至今,形势已然明朗可见,天子居于关中不可复兴,刘璋、刘表虽为宗室却坐守一地,迟迟无开创立业之心。”
“淮南袁术动以万众,却无韬略在胸不自听断,诸将幕僚皆庸人尔,江东曹孟德用威持军逼迫豪族,乃志在财币,无恤民之心。”
“河北袁绍非有忠良明智,屡遭挫败于公孙氏手中,虽强盛却无覆幽州之能,恐无所成业。而公孙瓒一息尚存,无需多言。辽东公孙度地广人稀与蛮夷混杂,百余年也无可起立。”
“天下豪杰惟有玄德公非常人也,施救万民之命,威德加于四海,兵势强摧诸侯。方今海内淆乱,人思明君犹子慕慈母,古之兴者,在德薄厚,玄德公行迹如皎皎日月,必能立高祖之业,复光武之兴。
伯符所虑背袁氏名声不足一提,他年垂功名于竹帛,驰名当世而获褒满车。”
“今岁伯符二十有一,日后若屡立功勋,那邓禹时年二十四得封酂侯,食邑万户的故事,未必不能重演。”
周瑜娓娓道来,最后抬手指朝北边数百里外的酂县,遂喝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有时下决心的时候,置身于其中反而会朦朦胧胧,只有被点破才会似梦初觉。
孙策听完周瑜的话,浑身一震豁然贯通,只要刘氏兴起,袁氏就为叛逆。
就算名声受损又如何,他是背暗投明,孙氏也食汉禄岂能为袁氏臣。
玄德公若定鼎天下,谁要敢站出来说他孙伯符背离袁公路,为袁家鸣不平,那就是真正的汉贼。
他知道袁术私藏了传国玺怀有不轨之心,日后暴露出来,可拿此为由彻底与袁氏恩断义绝。
“公瑾,若无你几番相助,策差点铸成大错。”孙策转身对周瑜长拜道。
哪怕着甲躬身不便,也挡不住他的真心实意。
周瑜扶起孙策,笑说道:“你我乃总角之交,岂会欺骗你。”
不待孙策回话,周瑜轻叹复道:“我常游历于长江水浪之上,见江水虽流程缓慢,却终有东去大海之志,而人生之志则难以实现,叫人抱憾终身。”
“大丈夫处事,与挚友共投明主,立盖世之功,上能报知遇厚恩,下能护兄弟手足之情,此周瑜之谓也。”
卡文了,太卡了。
第204章 还能往哪里跑?
“公瑾……”
孙策甚为感动,人生难得一挚友,能够为他孙伯符的前路奔波劳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孙策感慨万千,认真地说道:“夙蒙公瑾殊眷骨肉情深,今日之事,策必决断争之。”
让众多士卒随他声音,朝向乔蕤军大喊道:“袁公偏听偏信,不辨忠贞善恶,倒行逆施宠佞幸奸邪之辈,以至于势利小人进谗害贤,众目昭彰之下亦要骗杀士卒袍泽,三军随我擒杀乔蕤!”
孙策说完,立刻命军士擂动鼓声。
以旌旗幡麾为节,令士卒迅速就位。
第一轮鼓声响完,全军已经整兵,第二轮鼓声响完,武官带着兵卒结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