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一座县城,死伤都不一定有三位数。
没有经历过杀戮,没有接受过训练。
这样的敌人,最适合给麾下军队练手。
“你敢带兵冲杀?”
舞阳侯诧异的问道。
在他的认知中,李牧会搞钱、识时务,胆略确实有一些,但真心不多。
冒险的活儿,从来都是交给别人干。
“敢!”
李牧硬着头皮回答道。
坦率的说,他是没准备亲自上场的。
不过气氛烘托到了这里,也不能认怂。
只要敌人足够菜,风险就是可控的。
大不了穿上铠甲,多带点儿亲兵护着。
“那就没问题了!
本帅和你一起行动,正好到战场上见识一下!”
舞阳侯一拍大腿说道。
看那兴奋劲儿,就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执念,只不过因为怕死没敢去。
难得遇上一个同样怕死,又精通兵事的下属。
既然确定安全有了保障,怎么也要圆一次将军梦。
“指挥使大人,一起过去可以,但您不能插手指挥。
战场上可能存在流矢,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全副铠甲。
盔甲的重量不轻,且较为闷热,要受不小的罪。”
李牧委婉的规劝道。
舞阳侯现在可是他的政治大腿,这种后台硬、能扛雷,收钱就办事的领导不好找。
哪怕他有意到地方任职,朝堂上依然需要有人帮忙说话。
万一发生意外死在战场上,那可就亏大发了。
“放心好了,本侯就在后面看着,不会跟着冲阵的!
如果可能的话,把敌人引到营寨附近打,本侯就在营寨内观战。
即便是发生意外,援兵也能够及时赶过来。”
舞阳侯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
理智占据了上风,梦想败给了现实,他终归是一个惜命的人。
憋了一肚子想骂娘的话,李牧最终选择了咽回去。
虽然浪费了表情,但结果却是好的。
……
叛军营地。
“启禀五将军,前方五里外发现官军营地,大约有一两千人!”
听到士卒的汇报,温健绍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
多半又是派出去的士卒偷懒,在这一马平川的地界,两军相距五里地才发现。
哪里需要探子,走在大军前方的士兵,肉眼都可以看到敌军营地。
“谁安排的探马,为何提前没有汇报消息?”
温健绍恼怒的问道。
幸好官军兵少,若是和官军主力撞到一起,那就完犊子了。
“启禀五将军,是末将安排的探马。
今天一共派出去了五批探子,至今没有一人回来。
按照军中规矩,探马酉时未归,才需要向您进行汇报。”
一名中年胖子忐忑的解释道。
江南地区不产马,朝廷对马匹管控的非常严格,从外地输入的马匹都是阉割过的。
温家造反之后,只是从各地驿站,获得了少量的战马。
为了组建骑兵,各地的战马、驽马,都被收拢到了高邮。
兴化这边不受重视,除了温健绍这位主将分到一匹驽马外,其余将领都只能骑骡子。
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少,下面的士卒就苦逼了。
名义上是探马,实际上却无马可用,只能自己兼职干马的活儿。
打探消息全靠两条腿跑,刚开始侦查距离要求二十里、三十里,大家还可以轻松完成任务。
后面慢慢扩大到了五十里、一百里,任务量的持续增加,让负责侦查敌情的士兵每天都疲于奔命。
知道干得越出色,上面分派下来的任务就会越重后,士兵们也开始学习偷懒。
反正将领们不在身边看着,大家纷纷选择早出晚归。
不临近规定时间,肯定不会提前回来。
免得上级认为侦查任务太轻,再次增加任务量。
在没出事的时候,谁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哼!”
“蠢货!”
“你派出去的探马,都被敌人给拦截了。
搞不好我军的情报,也被他们泄露给了敌军!”
温健绍忍不住怒斥道。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眼前这名中年胖子,已经被碎尸万段。
“五将军息怒,末将真的不知道啊!”
中年胖子哭丧着脸说道。
举兵造反前,他还是一名屠夫。
相比普通人要壮实一些,才被选拔成了军官。
带兵打仗啥的,从来都是上面说咋干,他就按照命令执行。
骂归骂,温健绍还是强行克制住了杀人的心。
本身就是一个草台班子,军中类似于中年胖子的将领一大堆,都是赶鸭子上架。
倘若要求太过严苛,搞不好下面的人会哗变。
自从举兵以来,义军中几乎每天都会产生逃兵。
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个村子的人,一起当逃兵跑路。
对温健绍而言,相比追究责任,稳定军心才是第一位。
“下去自己领二十军棍,倘若再犯,小心你的脑袋。
传令各部,把敌军营地给我围起来!”
伸手摸了摸袖兜里的兵书,温健绍忐忑的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按照兵书上的记载,稳定军心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之一就是打胜仗。
杀敌多少是次要的,关键是让士卒们沾上官军的血,断了他们的退路。
在他看来,大家敢当逃兵,无非是觉得自己和造反没关系。
摆只要脱了叛军,等朝廷平定了叛乱,就可以回去安稳的回去种地。
既然士兵们有想法,那就必须断了他们的念头。
……
瞭望台上,看着叛军从四面八方围上来,舞阳侯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李千户,你确定外面的人是叛军,不是民间械斗?”
加长版的锄头,就是叛军士兵手中的“戈”。
柴刀绑在木棍上,就是他们手中的长枪。
……
这些都算是好的,总算是带了利刃。
更多士兵的武器,就是一个木棍。
看得出来是刚砍下的,拿在手中晃晃悠悠的,稍不留神还会误伤自己人。
“侯爷,我们守城的时候,都没法给士卒凑齐武器,何况是一群叛军。
从战略上来看,宝应比兴化军事价值高多了。
京营的实力,也远超我们。
叛军把精锐放在那边,完全是应有之义。
您看敌人的中军方向,就有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卒,甚至部分人手中还有鸟铳。”
李牧淡定的解释道。
大虞世家的力量主要在朝堂上,留在民间的主要是影响力。
家主一声令下,就能够拉出上万士卒的,那是两晋时代的门阀。
现在的地方士绅,敢私藏几套铠甲,都要人头落地。
在规则体系内折腾,文人世家近乎是无敌。
跳出到规则之外,这些家伙什么也不是。
拥有盐丁的两淮七大家族,在一众文人世家中,武力值已经算是非常拔尖的。
大虞开国两百多年,只听说过藩王造反,武将藩镇割据。
文人世家举兵造反,他们还是第一波。
真要是手中拥有雄厚的军事实力,文官集团又岂会畏惧厂卫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