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厂已经投产,越来越多的商船,正在被建造出来。
未来我们倒腾粮食赚取差价,就不比田赋的收入低。”
李牧的回答,让众人目瞪口呆。
事先他们也想过,提议会被拒绝,毕竟这是李牧做出的承诺。
哪怕大家习惯了皇粮国税,可承诺打了水漂,还是会影响声望。
为了政治信誉,放弃这笔收益,也是能够理解的。
万万没有想到,李牧给出的拒绝理由,居然是“算账”。
百姓腰包里有钱,肯定会推动商业繁荣,这没啥好说的。
不过都护府的产业链太过单薄,民间钱流动太慢了。
在商业运转中收取的税款,远不及直接从百姓口袋里掏钱快。
正常情况下,他们肯定要据理力争,列举征税的一系列好处。
可架不住李牧能画饼。
移民和对外用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一旦停下其中一项,都护府就会出现粮食结余。
受禁止粮食出口的政策影响,都护府的粮价长期处于低位。
一石大米的价格,基本上维持在三四钱银子,粗粮还能更便宜。
远在数千里之前的辽东,每石大米能卖上六七两白银,特殊时期甚至一度高达十几两。
巨额的价差,固然有奸商囤积居奇的缘故,但大虞严重缺粮也是不争的事实。
涉及到官商勾结,普通人干不了这买卖,但都护府衙门可以。
不奢望卖上零售价,能以四五两一石的米价批发出货,那也是暴利。
即便不去辽东,运到河南、山东等地销售,一样有不菲的利润。
从每名百姓手中购买三五斗米,倒卖出去获取的利润,就超过了田赋和杂税收益。
既然有更好的选择,自然没必要征收田赋和杂税。
毕竟,征税也是有成本的。
尤其是田税和杂税的征收,最是容易滋生贪腐。
明明朝廷只征收了一斗米,到了地方上就会变成三五斗,最后骂名全被朝廷背了。
“侯爷英明!”
众人齐声回答道。
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大家都对生前身后名非常看重。
倘若李牧规划的路线走通,那就意味着安南都护府,将长期免征田赋和杂税。
存续了上千年的“皇粮国税”,在他们手中终结,绝对是划时代的影响。
仅凭这一点,未来的历史评价,就不可能低。
为了青史留名,过几年紧日子,完全是值得的。
“大家放心,财政紧张是暂时的。
后续都护府的战略,将从扩张生存空间转为发展经济,提高财政收入。
短期内陆军基本上不会大动,水师那边倒是要动一动。
根据搜集到的情报,南洋地区有几个岛屿盛产黄金、白银和铜矿,本侯准备把他们拿下来。
一切顺利的话,未来光采矿收入,每年都有数百万两的进账。”
李牧笑着说道。
直接采矿带来的收益,虽然也很丰厚,但和铸币相比还差的远。
都护府铸币税收益不高,主要是他铸造的货币是铜币、银币和金币。
原材料成本,限制了铸币收益。
最佳的选择,还是印刷纸币。
有了大虞朝的反面教材,发行信用货币,基本上没戏。
官商士绅百姓,都是宝钞的受害者,谁也不想来第二次。
宝钞失败了,不等于民间就没有纸币。
钱庄票号印刷的银票,实际上也是变相的纸币。
区别在于从宝钞的信用本位,变成了金银本位。
拿着银票,能够到钱庄票号,兑换出足额的金银。
即便票号要收取手续费,那也比天天贬值的宝钞强。
民间对银票的认可度,远高于朝廷发行的宝钞。
有了现成案例,李牧自然可以跟着学习。
银票能够拥有公信力,那是钱庄票号承诺1:1的印刷,能够足额予以兑付。
即便私底下加了杠杠,但比例绝对不会高,否则无法维持信用。
都护府衙门牵头来搞,信用先天比钱庄票号强,可以加一部分杠杠,但前期阶段杠杠肯定不能太大。
想要借助银票的名头,把纸币推广到整个都护府,就需要大量的金银储备。
迟迟没有对南洋下手,那是水师进入南洋地区,需要面临来自弗朗机人的竞争。
前期水师实力有限,同弗朗机人对上,就算能够获得胜利,也需要付出惨痛代价。
除了西洋人外,广泛分布的海盗,同样是不小的威胁。
万一双方两败俱伤,让海盗捡了便宜,那可就损失大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艘艘军舰不断下水,水师的家底也变得厚实起来。
加上疆域的扩张,让都护府距离南洋变得更近,水师有能力在家门口对上任何海上来敌。
有了足够的底气,南洋攻略也到了提上日程的时候。
……
第449章 野心
京师。
“京营三十多万大军,为何连二十万兵力都凑不出来?”
完成了祭天仪式的永宁帝厉声质问道。
为了这次亲征,他可是顶着勋贵系的反对,押上了自己手中的全部筹码。
说好的从京营抽调二十万精锐,北上增援长城一线的守军。
结果走完了流程,到大军出征的时候才发现,京营中许多士卒都是临时拉来凑数的。
带着这样的部队上战场,那就是对朝廷不负责。
“陛下,京营在最近几年里,先后遭到多次重创。
前些年朝廷没钱,京营重建工作被拖延了下来,一直到永宁九年才勉强补全建制。
新入伍的士卒,尚未完成军事训练,不适合上战场。
经过都督府严格筛选之后,满足出征要求的士卒,仅有十万左右。”
景国良一脸无奈的解释道。
客观理由确实存在,但主要原因还是勋贵系内部的问题。
在贪腐成风的大虞朝,干净的官员就没几个,勋贵系也不例外。
年轻一代理想尚未磨灭,入伍就赶上了平乱战争,亲身体会过战争的残酷,很少有人克扣军饷钱粮。
可是老一辈勋贵就不行了。
一个个在京中养尊处优惯了,理想抱负早就被消磨干净,眼里就剩下利益。
以往的时候,皇帝盯的紧,还有勋贵系首脑压着,大家不敢做的太过分。
等到景国良和李原到地方任职的时候,没有了内部大佬压着,上面的皇帝又好糊弄。
丧失了约束的一众勋贵,很快就放飞了自我。
京营损失惨重,最该补充实力的时候,一个个反倒是趁机大捞好处。
加上户部拨款本就不足,以至于重建京营沦为政治口号。
一直景李二人回京,勋贵系执掌大权后,京营重建工作才真正开始落实。
革外面的命容易,革内部的命难。
京营错综复杂,牵扯到的勋贵太多,刀子砍不下去。
哪怕上面再三要求,到了具体执行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偏。
编制人员是凑齐了,但士卒素质却是一言难尽。
不光充斥着大量老弱,还有一堆临时工。
景国良和李原几次出手整顿,怎奈涉事的都是自己人,根本无法痛下杀手。
杀鸡儆猴,无非是把人赶回家,震慑力严重不足。
迫不得已,只能选择从地方上抽调得力将领入京,对京营进行换血。
怎奈地方上也缺良将,制约了京营的换血速度。
进度慢不是问题,只要能长期坚持下去,京营问题还是可以解决。
可惜京营尚未整顿完,永宁帝就嚷嚷着要亲征。
平常可以捂住盖子,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再也瞒不住了。
一番筛选之后,原本计划的出兵二十万大军,直接缩水了一半。
自己人捅的篓子,含泪也要善后。
“混账!”
“东厂、锦衣卫给朕查!”
“甭管牵扯到了谁,都必须把这些蛀虫,给朕揪出来!”
永宁帝愤怒的下令道。
景国良说的再好听,这次亲征能调动的兵力,都少了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