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湖广和江西的官军中挑选一方,先集中兵力把他们给吃掉,再回头收拾其他地区的官军。”
兵部尚书范修文当即回答道。
他这个兵部尚书,可不是白给的。
在吴国建立前,一直扮演着谋士角色。
前面的许多经典大战,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为吴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不过对比现在的强敌,前面遇上的敌人,都成了弱鸡。
在谋划上,范修文相当的谨慎。
没有想着迅速击败敌军,反而准备打持久战,等待天下局势大变。
无论是关中的义军,还是远在万里之外的北虏,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盟友”。
不过有些事情可以想,却不能说出来。
指望“盟友”帮忙破敌,太过挫伤军心士气。
哪怕上一次,他们正是靠着北虏入侵,才打下了现在基业,也不能把功劳算北虏头上。
“范大人,此事怕不妥。
湖广和江西的敌军,战斗力都不弱。
没有数十万大军,很难吃掉他们。
事实上,光敌人分兵进攻安庆的部队,我们都不一定能够吃掉。
白屠夫的部队好打,麻烦的是江西第一镇。
此镇的总兵秦天瑞,可是李牧那贼子麾下的猛将。
曾经率领部队,夜袭北虏大营,并且大获全胜。
拥有显赫战绩不说,此人还是伪朝兴国公府的后人。
这些勋贵世家子弟,都有一支战斗力彪悍的私军。
伪朝皇帝小气,舍不得那点禄米,没让他继承爵位。
在虞军众多将领中,秦天瑞是最渴望战功的。
秦氏家族同样需要这个爵位,私底下他们没少支援秦天瑞。
江西第一镇看似组建时间不长,可是核心班底却是从两广走出来的,又获得了众多资源加持。
战斗力就算不及李牧那贼子麾下的精锐,也要远超普通官军。
想要吃掉他这一万二千人,没有三倍以上优势兵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想要万无一失,调集五倍以上优势兵力,并且还必须出动精锐。
普通军队遇上这种精锐,再多的数量,也留不住敌人。”
胡宇哲开口反对道。
范修文的作战计划偏保守,可是在他看来,依旧太过激进。
他在大虞朝混了半辈子,非常清楚官军的构成。
全是以家丁为核心,组建起来的。
许多顶着精锐名号的部队,换个主将之后,战斗力就急剧下降。
不是士兵们废了,纯粹是军中的核心没了。
本质上一众武将的家丁,扮演的都是基础军官角色。
拿着最好的待遇,上战场的时候带头拼杀。
家丁的成色,直接决定着大军的战斗力。
这样的组织构架,除了替朝廷省钱外,也造成了阶级固化。
草根将领想要崛起,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留不住也要留!
有一个李牧,就让我们疲于奔命。
再多出现几个,仗就没法打了。
伪朝不断扩编军队,如果不能打掉其中一部,后续只会更加麻烦。
如果连一镇敌军都吃不掉,我们凭什么赢得战争?
集结国中精锐,不惜代价吃掉敌军一部,挫败敌人的不败神话,这关系到吴国的生死!”
傅皓轩神色凝重的说道。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只要能够赢得胜利,再大的牺牲,他都可以接受。
现在的吴国,急需一场胜利,鼓舞军心士气。
……
南昌城。
自从攻城失败后,官军就改为了长期围困。
战事刚结束,新的麻烦又找上了门。
前期被叛军强行坚壁清野的难民,吃光了随身携带的口粮,纷纷从山中出来寻找吃食。
大量乞讨的人,涌入朝廷的控制区,搞得舞阳侯头大。
驱赶是不可能的,朝中盯着他们的人多了,一旦这么干名声就臭了。
何况他的道德节操虽然不高,也没有低到对老弱下手的地步。
想要开仓放粮救济,前线存粮又不多,必须优先满足军队。
叛军这一手,可是打到了他软肋上。
“李提督,两广卫所中还能安置多少人?”
舞阳侯期待的询问道。
受战争影响,两广人口数量锐减。
圈占大量土地的卫所,一跃成了天下最大的地主。
在他的记忆中,受制于劳动力不足,卫所中还有不少荒地,尚未恢复生产。
一直到现在,两广卫所都在大量接收战俘。
“总督大人,能够安置多少人不重要。
关键是这些难民多是老弱,根本没有多少青壮。
光他们自己,想要徒步走过去,难度实在是太大。
交给地方衙门安置吧!”
李牧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大规模移民,反而接收战俘,最大原因就是人口迁徙难度大。
民众普遍营养不良,老弱不适合长途跋涉。
真要是进行移民,半路上的损耗,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战俘属于流放的罪犯,死上再多都没人说什么。
普通平民若是出现大量损失,御史的笔杆子也是能杀人的。
当然,如果难民自己流窜,死的再多他们也会假装没看见。
一旦有人组织迁徙,那么情况就会发生变化,弹劾的奏书直接满天飞。
包括现在他提出的交给地方衙门安置,同样是一件棘手的事。
负责执行的官员,相当于倒了大霉。
甭管活干的多好,都会遭到御史弹劾。
稍微出现点儿问题,就会被无限放大。
在大虞朝为官,只要是干实事的,名声都不怎么样。
反倒是那些夸夸其谈之辈,一个个官声不错,被大家奉为“青天”。
毕竟,不做事,就不会犯错。
没有犯错,那就没有污点。
如果再擅长包装,在公开场合说一些大家喜欢听的话,很容易成为道德圣人。
“地方衙门若是有这能力,老夫何至于发愁。
新任南昌知府,你是见过的,就一顽固腐孺。
把赈灾的事情,交给他来办,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
舞阳侯摇了摇头说道。
交给谁来办,都变不出粮食来。
叛军坚壁清野,断了从当地筹粮的可能。
从后方运输粮食,同时不具备可行性。
江西收复时间太短,附近几个州府的生产,仅仅恢复了一部分。
两广同样指望不上,供应军粮就非常不容易,再增加需求后勤直接拉崩溃。
“总督大人,正因为是腐儒,才更需要他去办。
南昌知府解决不了,还有江西巡抚衙门。
为了掌控话语权,吏部不惜将一帮尸位裹素的官员塞过来,我们也没必要客气。
赈灾是他们分内之事,直接强压下去,把责任落实到个人,
总督衙门划拨一笔赈灾款,剩下的让他们想办法自筹。
以这些人的作风,肯定会忍不住伸手。
抓到了把柄,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完不成任务的,一律抓捕入狱,让朝廷查抄他们的家产填补财政亏空。
做出姿态吓一吓,逼迫他们割肉赈灾,应该能救不少人。”
李牧直接给出了损主意。
能够从科场杀出来的,还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就不可能是傻子。
腐儒、喷子……这些人设,大都是刻意为之。